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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次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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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谢瑜没急着回家,去街上逛了两圈,买了一些吃的回去。暑假他没怎么出门,谢怀瑾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只好买些吃食给他尝尝。
暮色沉沉,花灯闪烁,小贩伸头吆喝,叫卖声连连。酒肆琵琶声作响,糕点铺子飘来甜香,小孩舔着麦芽糖到处乱窜,谢瑜怀里揣着银子,悠哉悠哉进了金玉斋。
女郎珠头粉面,捻着手帕招待客人,男郎在里头按着算盘计价。谢瑜直直走进里头,掌柜笑呵呵来迎,“谢公子,你定的……”
谢怀瑾回家两月有余,兄弟二人也其乐融融,谢礼倍感欣慰,雄心大发,准备重拾外地产业,出远门了。
因而晚膳只有三人。谢瑜朝谢怀瑾挤眉弄眼,示意他少吃点,谢怀瑾怕韦如荷发觉,吃得慢吞吞的。谢礼一走,韦如荷成日奔波于庄铺之间,晚上还要看账,整日疲劳,没注意他们的小算盘。
一出门,谢瑜就拉着谢怀瑾去他的兰花院。街上买的胡饼、糖火烧还热乎,谢瑜掀开油纸,谢怀瑾就着他的手,每个都咬了一口。
“好吃吧?”谢瑜又拿出糖蒸酥酪,热气腾腾的。怕他们吃不完,他每样只买了一点,“娘平日可不让我们吃这个,你要是想吃,可别去东街,那全是我们家的铺子,免得他们告状。”
谢怀瑾点头,细细品味这些吃食,“哥哥,你对我真好。”
谢瑜摸摸他的脑袋,倒了碗解腻的酸梅汤。
一块羊脂玉佩出现在他眼前,通体莹润,光泽温和,雕的是竹子,寓意节节高升,学业有成。
谢瑜将玉佩系在他腰间,“这是哥哥欠你的见面礼。”
“谢谢哥哥!”谢怀瑾欢喜地摩挲着玉佩,眼里尽是喜爱。
这枚玉佩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几乎花光了谢瑜的私房钱,他可谓是痛苦且快乐着。
谢怀瑾天资聪颖,请来的夫子自觉没什么能教他的,便向韦如荷主动请辞,还让谢怀瑾参加九月的院试。夫子是苏州有名的贡士,韦如荷听他夸赞,心中欢喜,立即带着谢怀瑾去报名。
谢怀瑾也不负众望,成功通过了院试,谢家欢天喜地,赏了下人三月的银钱,宅中人人都眉开眼笑。
谢礼收到信也是欣喜不已,家里终于出了个读书人,回信让谢怀瑾用功的同时要注意身体,游走各地还不忘打听城中有名的夫子,想给谢怀瑾找个学识渊博的师父。
没等谢礼找到,谢怀瑾就自行拜了老师。正是那位当过帝师的杜夫子。谢怀瑾没了夫子,韦如荷便让他去学堂学习,正给了谢怀瑾好机缘。
杜潜已七老八十,回乡后拒收弟子,只在学堂简单教学,谁也没想到他会收谢怀瑾为学生。
如此,谢怀瑾用在读书的时间越来越多。白日里去学堂学习,午后就去杜夫子家中受教,用完晚膳便匆匆回屋完成杜夫子留下的课业。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读书人,谢瑜不好打搅谢怀瑾,去听雨阁的次数越来越少,兄弟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闷的无聊,他又和魏行他们搅和起来。一贯的看戏听曲,骑马喝酒。今日的账单应轮到谢瑜结,可他上月刚给谢瑜打了羊脂玉佩,目前囊中羞涩。
魏行挥手,侍从自动去结账。刘述喝得醉醺醺的,他狐疑道:“你竟堕落到这般地步,喝酒的钱都没有,莫非你并非亲生,你父母亲见你弟弟读书厉害,厌弃你了?”
他本是玩笑,却无意道出了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谢瑜表情冷冽,瞥了他一眼,“滚。”
刘述笑着去搂他,“玩笑而已,阿瑜你玉树风姿,旁人一看便知道你遗传了韦夫人……”
两人在一旁打打闹闹,魏行抿了口酒,思索起刘述的话,韦夫人是城中有名的美人,谢瑜长的虽俊,相貌却与谢老爷韦夫人毫无相似。
玉醉楼新进了西域的葡萄酒,香气浓郁,甜美醇厚,几人大醉而归,走起路东倒西歪。吉祥架着谢瑜回院,碰巧遇到了谢怀瑾。
谢怀瑾闻到浓郁的酒味,皱着眉,哥哥又喝酒了。
听雨阁离他们更近,谢怀瑾索性让吉祥扶谢瑜去听雨阁。谢瑜烂醉,无法沐浴,谢怀瑾褪去他的衣裳,用丝帕沾水给他细细擦了几遍身,又给他穿了自己的里衣。
谢瑜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谢怀瑾搬来一张小桌,点了一盏灯,思索杜夫子留下的课业,时不时分神看看谢瑜有没有踢被子,又恨恨戳着他的脸。
谢瑜违背了他们的诺言,跑去喝酒。
尿意袭来,谢瑜挣扎着起身,睡眼朦胧,谢怀瑾在一旁写字。
“唔,怀瑾?”谢瑜一愣,看看周围的摆设,“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谢怀瑾不回答他,低头写字。谢瑜轻轻推他,“我要出去如厕。”
谢怀瑾依旧不语,只是做自己的事。谢瑜摸不着头脑,平日谢怀瑾如此乖巧,说什么做什么,今日却反常,“你这是怎么了?梦游吗?”
灯光昏暗,谢瑜小心翼翼起身,走到床尾跨过谢怀瑾的腿下了床。正穿着鞋,谢怀瑾突然道:“哥哥骗人,明明说好不再喝酒的,今日又喝了。”
“嗯?”谢瑜一怔,歪头思考,“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再喝酒了?”
谢怀瑾表情委屈,眼含怒意,“你上次喝醉酒就说了的。”
原来那时谢怀瑾睡前说的是这个……
“啊,”谢瑜扯出一个笑,“哥哥忘记了,下次绝对不喝了。”
“下次?我不信。”
谢瑜读书定不下心来,肯定不能走科举这条路,他头脑灵活,经商倒是一条好出路。可经商哪有不喝酒的?
他敷衍谢怀瑾,却被识破,只能破罐子破摔,“怀瑾,我以后要经商,经商哪有不喝酒的?”
谢瑜穿好鞋子向外走去,咚咚几声,谢怀瑾从床上跑下来,猛地抱住谢瑜,“哥哥……”
他的声音细弱微小,隐隐有啜泣之意,谢瑜慌了,“哎呀,是哥哥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行不行?”
谢瑜转身抱住谢怀瑾,谢怀瑾却道:“我只要你以后不再喝醉。”
谢瑜摸摸他的头,“我保证。”
眼见谢瑜确实不愿意读书,韦如荷写信给谢礼商量后,就让谢瑜从学堂回来,跟着韦如荷身边学怎么管庄子店铺。
账本上的字密密麻麻,看得谢瑜一个头两个大,桌子上账本堆积成山,他要在五天之内看完并理清。谢瑜揉揉太阳穴,翻开了下一页。
从学堂回来,谢瑜和魏行他们也没有每天必须来往的地方,长久不见,魏行和朱既明干脆上谢宅看看谢瑜究竟在做什么。
谢瑜没精打采,唉声叹气的,桌案上还摆着账本,他们也不好作妖,说了几句就溜之大吉,约好学堂月末放假那天来聚。
谢瑜努力起来像模像样,不仅把账本看完,还点出了账本里田租、商铺租金、货物进出账目的漏洞。韦如荷煞是欣慰,点点头让管家把真正的账本拿出来。
原先她怕谢瑜只是一时兴起,让春盈做了几本假账本陪他玩玩,见谢瑜确实用心,她也好教导他。
真账本搬上来,一本比三本假的还厚,谢瑜几乎要昏过去,这几日他勤勤恳恳,挑灯到半夜,这竟然是假账本!他两眼发黑,踉踉跄跄站起来,决定先去赴约。
许久未出府,他伸个懒腰,没让下人备轿,信步闲游。熟悉的焦香迎面扑来,正好有些饿了,他先买了包油炸果子垫肚子。
槐树叶子金黄,枝叶摇曳,偶尔有几片树叶飘落,带着淡淡的草木香。玉醉楼掩映在树叶之间,它的招牌显眼,黄木红漆,比正常的牌匾大了两倍有余。
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走出——正是谢怀瑾和来福。谢怀瑾脸上阴沉,脚步快捷,来福也神色异常,身后似有不速之客。
“李公子!请你放开我们家少爷!”
来福被李骅一把甩开,摔倒在地上,谢怀瑾正要扶他,却被攥住手腕。李骅扭曲的脸放大,“谢怀瑾,谢家家大业大,你以为独有谢家的功劳吗?要不是我李家这么多年来……”
“啊!”
鲜红的鲜血涌出,李骅痛苦地捂住手腕,发出一声惨叫。谢瑜手握利刃,冷着脸一脚踹在李骅膝盖处,李骅应声而倒。
“哥哥!”谢怀瑾惊呼道。
“没事吧?”谢瑜上下打量他,生怕他受伤。
谢怀瑾摇摇头,“我没事。”
来往的路人甚多,目睹了这场闹剧,站在外面指指点点,李骅丢了脸心中大怒,拿出怀里的匕首,站起来就要与谢瑜搏斗。
“你做什么!”魏行怒喝一声,李骅吓了一跳,连忙把匕首塞回怀里。
李骅的父亲是魏知府手下的通判,他不敢招惹魏行,捂着伤口狼狈地走了。
他们闹的动静太大,魏行在楼上看见便下去帮他们,正好撞见这一幕。朱既明上前关心他们的情况,看他们都没事也就放心了。
出了这事,谢瑜今天肯定是不能和他们喝酒了,他们在门外告别,谢瑜带谢怀瑾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