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向我的固排告白》yousaku

5、舞会上的Echo

　　江翘缩进桌板前的软垫时，充电线正勾着半包没吃完的薯片。手机热点开启的瞬间，宿舍群99+消息瀑布般倾泻进屏幕——

　　「小优：（图片）食堂新出的辣椒炒月饼，有人敢挑战吗？」
　　「嘉怡：有人又在对着手机笑，和网恋对象打游戏？」
　　「小琪：她最近十点半准时熄灯，皮肤亮得能反光」

　　她避开沾到薯片渣的手指准备挑一些回复。点开小优发的辣椒炒月饼图片正准备吐槽，宿舍广播突然炸响的通知音乐惊得手一抖——

　　「高一（20）班江翘同学，请速到1楼机房找曾教练领取竞赛准考证！」

　　她慌慌张张起身洗手，沾着水珠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残影。
　　原本要转发到宿舍群的贩见表情包随着重力突然翻转，精准跌入与Solitude的私聊窗口。

　　一路快走到目的地等待，她决定掏出路上就震个不停的手机看看。

　　「Solitude：新型校园霸凌包括辣椒炒月饼」
　　「Solitude：对着手机笑是指我吗？」
　　「Solitude：十点半熄灯的乖宝宝值得全服表彰owo」

　　江翘差点把手机摔出去，正要撤回再好好解释一番时，Solitude的消息又跳出来：

　　「需要我假装没看到吗^_^」

　　上扬的尾符在视网膜上灼出光斑，她仿佛看见对方藏在屏幕后的狡黠笑容。

　　……

　　救命，她好想回宿舍埋进枕头里无声尖叫。

　　教练开始简短介绍这次比赛的行程。江翘努力集中注意，控制不住地想赶紧掏出手机回复。

　　手机隔着校服裤布料持续发烫，想象中Solitude的消息正在疯狂增殖。
　　等教练终于絮絮叨叨地叮嘱完，她逃跑的脚步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她撞到走廊的保洁工具车，消毒水喷雾在空中画出彩虹桥刺得鼻腔发酸。
　　攥着扫把道歉时，手机顺着校服口袋滑出——这大概就是被诅咒的终极社死形态。

　　过度换气引发的肌肉痉挛让她忍不住在湿滑的走廊上蹲下，强迫自己盯着在手机壳保护下幸存的屏幕。

　　啊啊啊能不能掐一次虎口消除10%尴尬值啊TT

　　面对现实吧！没关系，我江某人擅长苦中作乐。
　　她苦笑出声，小指勾住校服拉链来回滑动，金属齿扣的咔嗒声安慰着她。

　　「Echo：新型霸凌还包括不小心按到转发群聊」
　　「Echo：表彰建议折现」
　　「Echo：寸不己（小猫哭哭打滚.gif）他们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Solitude：已汇款999999金币，备注是封口费^_^」

　　江翘把屏幕怼到小琪面前开始无理取闹：“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害我社死的！”

　　“啧啧啧，还说不是对象？这位Solitude…”小琪的尾音拖得像食堂的拔丝地瓜。

　　“战队大腿”江翘指尖划开战绩截图，“看到这段位没？甲方的每句话都是圣旨。”

　　她故意在宿舍公放调试：“甲方妈妈要看技术演示，都安静点！”

　　她手机里的截图越来越多。
　　保存的聊天记录好像突破500MB了。江翘突然理解了那些给NPC编故事的游戏策划——或许他们都在用数据编织安全感。

　　「附件：给Echo的万圣夜小礼物(^^)」
　　「Solitude：给女鹅画的贺图~（小猫捧心.jpg）」

　　加载完成的瞬间，充电线不知何时缠住了小指。
　　她的呼吸跟着WIFI信号格一起停滞。

　　纯白背景上，粉蓝线条勾出的双马尾少女正眨着星星眼wink。裙摆洒落手绘的糖果粒子，发梢翘起的弧度和她猜是复刻了上次她的耻辱时刻——

　　彼时她因网络延迟被新手反杀，顶着爆炸头倒在泥潭里。
　　此刻却被镀上柔光，如同博物馆里精心封存的琥珀。

　　怎么有人还偷偷收藏她输了的样子^ ^

　　甜腻感顺着视神经爬进胃袋。她想起小时候偷吃的麦芽糖。
　　躲在储物间攥着融化的糖块，是心脏被蜂蜜浸泡的粘稠感。

　　右下角认真的字体写着：
　　To Echo
　　——希望你的武器永远沾满糖霜

　　江翘突然翻身撞到护栏，床架吱呀声引来下铺吐槽：“地震了？你拆炸弹呢？”
　　她死死捂住嘴，脚在被子里蜷成毛线球。

　　长按图片点击收藏的动作重复了三次，直到系统弹出「该文件已备份至云端」。

　　「Echo：啊啊啊啊啊萌晕了！！」
　　手指在表情包库疯狂翻找。
　　「Echo：女鹅第一次收到亲妈级待遇呜呜」
　　「Echo：辛苦你了！超级超级喜欢（＾3＾）」
　　「Solitude：亲妈申请每天投喂棒棒糖（小熊递糖.gif）」

　　小优投来狐疑目光：“突然换什么头像。”
　　“甲方周边？”

　　“战略物资，”嘴角弧度快要飞起来，她懒得掩饰笑意了。“商业机密。”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也慢慢变得绵长了。
　　今晚也是幸福闭眼(^^)

　　清晨的云端问候准时响起，早读的晨光也斜照进教室。

　　她瞄了眼塞满习题册的挎包，偷偷把《文言文必刷500题》抽出来。
　　江翘摸出桌洞里的手机发送：
　　「Echo：（晴转多云/东南风3级）建议给书包减负」

　　前天Solitude给她发了暴雨蓝色预警。体育课进行到第三圈慢跑时，天际线突然压来铅灰色云团。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随身带伞了？”小琪顶着校服在雨中哀嚎。
　　“这叫生存本能成长。”她撑起伞踩着水洼蹦跳，防水的板鞋鼓出滑稽的气泡。“一起走呗。”

　　「Solitude：收到，已交给弓箭系防风处理」

　　化学老师抱来一箱护目镜让学生上台自取。
　　江翘低头检查实验手册，今日课题是「酸碱指示剂显色反应」。

　　“帮我也拿个护目镜。”宋鹿把试剂瓶怼到她面前。

　　深紫色液体注入烧杯的瞬间，她想起昨夜游戏里调配的毒雾弹。
　　突然有点好笑。手腕不自觉地抖了抖，原本该呈现玫瑰红的溶液突然翻涌出樱花粉，蒸腾的雾气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光晕。

　　她也被吓了一跳，座位周围的惊叹和c语言此起彼伏。后桌男生趁机起哄：“爱情催化剂！”

　　她盯着粉色烟雾，条件反射摸出手机拍照，在老师发现前火速切换成计算器界面：“根据浓度换算，应该是蒸馏水纯度问题。”

　　“专业！”小琪撞她肩膀，“全是84的味道。”

　　“下周的实验课交报告，迟交的自己去和硫酸铜溶液谈心。”化学老师敲着黑板。

　　宋鹿用镊子夹着试纸在江翘眼前晃：“赌你竞赛回来肯定忘写报告，老陈的CuSO4之约在等你。”

　　“闭嘴吧预言家。”她把防护镜推到额头，露出熬夜打排位的黑眼圈。“信不信我把你泡进酚酞溶液当人形指示剂？”

　　课代表堵在门口发打印稿，A4纸还带着复印机的余温。

　　“救命！我书包里长出了空白的要写的报告！”小优扒着柜门哀嚎。

　　江翘掏出涂改液假装在柜门画符：“已施加超度咒，下次考试实验题必满分。”

　　提示音响起时，江翘正被小优按着涂护手霜。手机震动着弹出烫金邀请函：

　　「Solitude邀请您参加（星辉之夜）舞会」

　　「Solitude：竞技场大王愿意屈尊社交嘛ovo」

　　“卧槽这特效！”小优凑近，江翘赶紧推开她的护手霜，“你网恋对象挺浪漫啊？”

　　她赶紧抽了张纸擦擦手机：“PVP玩家的事能叫约会吗？”

　　Echo换上的苍蓝礼服从数据流中凝结而出，西装衣摆流淌着银河的光晕，每一次旋转都抖落细碎的星尘。
　　她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屏幕，仿佛触碰到了虚拟丝绸的凉意。

　　Solitude穿着星辰长裙伸出手：
　　「请多指教，我的最佳搭档」

　　音轨如星环般浮现，江翘的肌肉记忆开始发力。食指本能地寻找突刺键位，触到的只有一串温柔的和弦。

　　第一百二十八个完美节拍炸开时，系统将她们的投影送上银河喷泉。

　　Solitude的披风幻化成星云旋臂，缠绕着溅射的冰晶粒子。当强制对视的镜头拉近，她感觉自己眼瞳里跳动的不只有预设的火焰特效。

　　脑内警报器骤然尖啸。那些本该刺向敌人咽喉的匕首，此刻正化作星尘抖落。

　　“BUG…这绝对是策划的把戏…系统回收金币的骗局…”她无声地对着手机指控，只有右手真实的心跳频率会出卖她。

　　老实说，她是纯粹的竞技信徒。
　　指尖流淌的永远是战斗的韵律。法术的寒光、技能连招的节奏、天梯积分的涨跌——这些才是她信仰的圣典。

　　以前也不是没有玩过别的RPG和单机游戏，那些曾被她卸载的数据，早已化作幽灵在云端花田游荡。

　　此刻星河从裙摆倾泻而下，每一步都踏碎月光的涟漪。

　　看着月光下起舞的Echo和Solitude，她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是误吞过期牛奶的生理反应吗？
　　比被敌方包围的窒息感更多小心翼翼。

　　这样毫无预警，都是这样血液逆流般的耳鸣。

　　好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