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向我的固排告白》yousaku

4、收到礼物的Echo

　　刚准备下线看到邮箱又多出红点，强迫症江翘疑惑，但点开——

　　Solitude寄来一套限定时装。
　　喉间的薄荷糖清凉炸开，她开包裹时手都在抖。

　　她刚酝酿出的疲劳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椅子与地板不小心摩擦出声。
　　她顾不上道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流光溢彩的限定时装——女款长裙的腰线设计精致，她想起上周在总是偷偷写数学作业的美术课上偶然记住老师ppt上画的巴洛克礼服图鉴。

　　这是什么？结婚系统彩排？
　　她赶紧打消无厘头的联想。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校服第二颗纽扣，那里有昨夜被扯断又重新缝补的线头。

　　她猛地抓起桌角的冰镇可乐，罐身凝结的水珠顺着腕骨滑进袖口。凉意刺得她更清醒了——这只是数据，只是数据。

　　信鸽叼着的留言自然展开：
　　「可以和我做好朋友嘛」

　　……记得自己只在幼儿园的时候和别的小朋友说过这样的话。

　　对方又发来消息：
　　「Solitude：不小心买重复了」

　　「Echo：真是巧」
　　「Echo：我也买重复了」

　　她很快氪金回赠了女款。
　　她的睫毛在屏幕蓝光里快速扇动。当看到对方即刻换装的瞬间，她的膝盖撞上桌板，马克杯里的枸杞茶泼湿了数学卷子。
　　"完了…"她手忙脚乱抽出纸巾，导数大题的字迹晕染开一片。

　　她们卡着服务器维护前的最后十分钟蹲守在星海边钓鱼。

　　当Solitude第三次把钓到的琉璃鱼塞进她的背包时，江翘突然感觉这样心照不宣的礼物让她有些指尖发麻。

　　「Solitude：晚安(^^)早点睡」
　　「Solitude：小豆泥舔舔.jpg」

　　女神主动送我情侣款礼物还主动要和我私联，好开心好幸福，时间停留在此刻吧^_^

　　熄灯后的宿舍里，手机屏保上的虚拟星轨明明灭灭。那些被Solitude带着飞跃的悬崖与虹桥，此刻都化作被窝里膨胀的酸涩感。

　　原来数据构筑的月光真的会让人患上紫外线过敏般的相思症啊。

　　一位网瘾少女幸福地睡下了。

　　她发现Solitude有奇怪的分享欲。在知道江翘和自己是一个学校的学生后更爱碎碎念了。

　　对方的生活碎片：
　　一张下晚自习后拍的走廊月亮。
　　一包学校超市买的喜马拉雅鲜柠檬硬糖，江翘认证好吃。
　　甚至是一张草稿纸，铅笔演算背景里画了她游戏里的小头像。

　　江翘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聊天记录偷偷截图保存进名为“游戏资料”的文件夹。

　　每次收到新消息，她对着对话框都有些纠结：
　　回“谢谢分享”太冷淡，回“好可爱”又怕越界。

　　对方不会觉得我是奇怪的人吧！

　　当晚她们挂机站在主城喷泉边，角色衣摆在夜风里轻轻交叠。
　　「Solitude：来拍照吧ovo」

　　江翘：……其实已经偷偷截过图了。

　　「Solitude：希望下次能亲手送你礼物」
　　「Solitude：小黑猫捂脸.jpg」
　　「Solitude：请Echo老师吃星星」

　　她看着对话框忍不住弯起嘴角，脸颊堆满柔软的笑意。
　　嘿嘿，她真可爱。

　　粉笔灰在阳光里跳着布朗运动，上课前刚发誓这节课一定要好好听的熬夜冠军江同学感觉自己的眼皮又像被胶水黏住似的沉重。

　　前桌转过身给她和宋鹿一人发了块柠檬糖，透明包装纸在课桌上折射出彩虹光斑。
　　"尝尝，酸又咸得提神。"

　　江翘含住糖块，刚开始的酸涩刺激得腮帮肌肉条件反射性绷紧。
　　这种程度的酸涩让她想起上周误喝的过期酸奶，但这次她坚持含着没吐——总比打瞌睡被路过的班主任逮住强。

　　硬糖很快被她咬碎，她用指节碾过语文卷子上的选择题，铅字在视网膜上晕成灰色涟漪。
　　"ABDAC…"她默念着答案序列，试图驱散困意。

　　前桌校服领口支棱起的线头随着板书节奏摇晃，催眠效果堪比物理老师讲解最简单的匀变速运动公式。

　　"现代文阅读扣6分，古诗鉴赏撑死得4分…"她额头抵着冰凉的保温杯，不锈钢壁面凝结的水珠顺着鼻梁滑落。

　　对答案引发教室后排爆发的哄笑，惊得她从差点遁入梦乡中清醒。她连忙抓起红笔在选项C上打钩——力度过大戳破了纸张，笔尖差点卡进课桌木纹。

　　讲台上温柔的语文老师飘来的"陌生化手法分析"逐渐扭曲成白噪音，江翘的睫毛在课本竖起的屏障后缓缓垂落。

　　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清醒是扯过校服外套盖住脑袋，她哄自己：这几题我都选对了，趴到下一大题一定坐起来好好听……

　　下课铃炸开的瞬间，她这回是真的清醒了。
　　江翘猛地坐起来，同桌忽略不了的得意笑声传来。宋鹿用课本挡住脸，肩膀抖得像暴风雨里的含羞草，手指戳着江翘手肘疯狂暗示。

　　她整理着刘海迷茫转头，只见小琪憋笑憋出眼泪花的手机屏幕上——自己头顶着桌边缘的虾米睡姿，短发和口罩遮住脸颊，右手还倔强地攥着红笔。

　　"传我传我！"江翘瞬间清醒，扑过去抢手机时撞翻了笔袋，荧光笔骨碌碌滚到后桌脚下。

　　"小江这睡相能竞选年度班宠。"也凑过来观摩的小琪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故意放大照片里她压出的作业本折痕，"看这文综知识点拓印技术，建议申报非遗。"

　　"你懂什么，这叫沉浸式学习。"江翘梗着脖子反击，又翻来覆去地欣赏了两遍照片。

　　很好，不露脸但表达了她对上课抑制不了却又无法忽视的困倦之情，社恐的搞笑女江翘很满意。
　　暖色调的光晕柔化了桌上立着的课本投下的阴影，竟显出几分诡异的文艺感。

　　"要不要帮你P个流口水特效？"宋鹿戳着她手背上的午睡压痕，"或者配字'知识进入大脑的物理证明'？"

　　"你自己留着看吧。"江翘反手展示对方偷吃酸辣鸭掌的照片，"每天看三次，专治食欲过剩。"

　　两人在课桌下用膝盖打架，直到前桌转身借涂改带时，才假装乖巧地同步举起文言文速记手册。

　　江翘哼着小曲儿点开相册，指尖悬在分享键上突然顿住——
　　Solitude的聊天框静静躺在最近联系人首位，粉色垂耳兔头像闪着未读消息的光晕。

　　这张真的很有趣，她看了肯定会笑我…等等我在想什么？

　　冰凉的金属课桌边缘突然变得烙铁般滚烫，江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软肉。
　　Echo是男生啊，是那个会说"熬夜复习真是热血"的男高……

　　走廊传来保洁阿姨拖地的水声，在她耳中无限放大成审判钟鸣。
　　我们连彼此真实姓名都不知道，这不过是恰好同校的网友间普通的……

　　会穿帮的。
　　这个念头比身为数学老师的班主任出现在自己睡着的语文课上更令人恐惧。

　　江翘猛地扣下手机，不锈钢保温杯映出她留着薄红的脸。

　　"喂！你水壶没盖好！"宋鹿的惊叫炸醒恍惚。

　　江翘低头看着漫过卷子的水渍，突然笑出声："正好，大题答案看不清了。"

　　她抓起纸巾擦拭，晕开的墨迹勉强能看清被刻意模糊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