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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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刺骨的气息直蹿天灵盖儿。
林渡佯装镇定回头。
入目就是环绕在绯色衣袍外足有腕粗的大铁链，左右各缠了两道，在背后打成状似蝴蝶一样的结。
视线上移，脸上一副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而在面具之下，一双血色红眸正幽幽涌动着暗芒。
死寂扑面而来。
盛夏七月的大热天，林渡愣是出了一身冷汗，捏着黄符的手都在无意识颤抖。
真是倒了血霉，在这儿碰上厉鬼！
厉鬼现世，可是非死即伤。
他这回出来的匆忙，只带走了桌上一小把驱邪符，粗略算算也就二十来张啊！
林渡看似面无表情很淡定的样子，实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
直到厉鬼躬身弯下腰，肩头滑落一缕长发拂过头盔，林渡想也不想将符纸甩出去，同步掐诀念咒：“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符纸正中对方面具。
不过顷刻，就被一团青焰烧得一干二净。
但在火焰消散后，林渡身前已经列好了整整二十张黄符，随着他催动咒语，尽数飞向对方环状式围住。
“律令！摄！”
血色红眸疑惑地眨了眨。
下一秒，符纸迅速收紧，接二连三起爆。
高大的身形，在陆续炸开的火花里踉跄后退。
林渡暂时松了口气，可也仅仅几秒的时间，二十张符悉数燃烬，厉鬼甚至毫发无伤。
不可能！
符纸怎么会一点效果都没有？
难道是……鬼王！
这么一想，林渡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慌不择路抓出包里剩下的符纸就往对方身上扔，边扔边念咒：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敕敕洋洋……”
将包里所有东西都丢了过去后，林渡扭头油门一拧，风驰电掣地跑了。
一路轰鸣响破天际，惊得村里的狗也跟着汪汪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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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怎么让他跑啦。”
林渡离开后，一道灰白的小影子吭哧吭哧从田地里爬上来，小跑到蹲下来的厉鬼身边，仰头叉腰嘟起嘴表示不满：“好好的英雄救美，大哥把他吓跑算怎么回事嘛。”
大哥歪了下头，抬手指向地上随黄符一道儿扔过来的东西，五颜六色的。
“哇！是糖！”小鬼顺着方向转过头，眼睛蹭一下亮了，所有不满顿时一扫而空。
“糖？”
低沉的声线从面具里传出。
厉鬼抵着其中一粒在地上滚两圈。
小鬼赶紧解释：“是好吃的东西，我生前最喜欢吃了。”
“可以吃？”
“当然可以。”小鬼随手抓起一颗，剥开糖纸往嘴里抛，“好像是……话梅味。”
小脸囧成一团，缓了许久才慢慢舒展开，“好吃！”
厉鬼：“好吃？”
“对啊，酸酸甜甜的。”
厉鬼看看祂，又看看地上的糖，捏起一粒往面具下送。
“不对不对，外面那层不能吃。”小鬼急急飘到祂肩头，给祂撕开糖纸，“真是的，大哥没吃过糖么？”
“没有。”
“好叭。那，撕开了，剩下的可以吃了。”
厉鬼盯着手心里的小果子，稍稍移开面具嗅了嗅，伸出舌尖试探着舔了一下。
小鬼满怀期待：“怎么样？”
面具后的脸早已皱成一团，“……酸。”
“话梅味就是这样，先是酸的，之后就甜啦。”
厉鬼将信将疑，学着祂将整颗果子丢进嘴里。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啊。”小鬼忙不迭去捡其他糖，“林渡本来就不太容易接近，这回好了，估计以后见着咱们…见着大哥扭头就跑。”
厉鬼捡了远处的一粒放进祂口袋，“那个人，真是林渡？”
“是啊，极阴圣体，那只魈魅不也这么说的嘛，我闻着准是他。”小鬼用力点两下头肯定了下自己，跟着叹气：“可惜了，大哥不能对人动手，要是你吃了他，别说鬼王，就是鬼帝也当得啊。”
“不吃。”
“知道你不吃。”
要不然，其他鬼也不会放心地拜托祂来接近林渡了。
但这不是厉鬼不吃的主要原因。
祂回想了下那个连五官都没有的人，血红的眼睛不自觉眯起：“丑。”
“丑？”
“谁？”
“我嘛！”
小鬼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昨天还夸人家好看，今天就说人家丑了？
厉鬼摇头，慢吞吞地添上主语：“林渡。”
原来不是说的自己。
小鬼放心地松口气，托着满兜子糖亦步亦趋跟在祂身后，狂吹彩虹屁：“不愧是大哥，眼光跟我们就是不一样。”
祂话又一转：“丑归丑，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哦。”
不过看这情况，今天反正不可能了。
林渡家有个老道士，那老道士还是有点实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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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
林渡在一声声犬吠中极限飙回家，险些车都来不及停，边摘头盔边喊：“爷爷，不好了，村外出现了一只厉鬼！不对，是鬼王！鬼王现世了！”
他放下吉他包，几步跨上楼后，直奔东边的一间卧房，“爷爷，快别睡了，鬼王来了。”
“啥？”老爷子迷迷瞪瞪，“面在锅里，要吃自己盛去。”
“还面呢，鬼王出现了！”林渡抓住他的肩膀来回晃，“您才高八斗、多金帅气、魅力四射的宝贝孙子就要被鬼王给吃啦！”
林老头彻底给晃清醒，认真想了想：“这几个词儿哪个跟你沾边？”
林渡：“……”
林渡：“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鬼王！”
“知道，鬼王。”老爷子成功从他手中脱离，坐起身轻飘飘乜他一眼，“鬼王现世，你还能逃回来？”
林渡宕机了几秒，说的好有道理。
“……那就是快要成为鬼王的厉鬼，这个我绝对没看错，我还跟祂交手了。”
老爷子又是一噎，欲言又止了半天，默默下床穿鞋，“行，厉鬼。看看去，在哪儿遇到的？”
十分钟后，
祖孙二人来到村外。
一阵夜风拂面，沁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倒确实有阴气残留，你说交手？”林老头转了一圈，名为怀疑的目光直直射向他。
刚才就想说，鬼王打不过，厉鬼就能打得过了？
林渡一瞬避开对视，反手挠了挠脖颈，底气明显不太足：“祂好像，没还手。”
“……”
寂静，是如此的可怕。
老爷子嘴角直抽抽，憋半天才道：“那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厉鬼向来非煞即凶，像这样不仅不还手，转头就跑了的，还是头回见。
但现在只剩一点儿阴气，查了也是白查，林老头干脆打住回村。
林渡四处看看，连忙追上去，“爷爷。”
“啥事儿？说。”
林渡组织了下语言，转到他另一侧，“您看这一天天的，不是这只鬼，就是那只鬼，现在连厉鬼都出现了，您孙子小命难保啊。”
林老头眉头一挑：“所以？”
“所以赶紧给我找个守护灵呗，晚上我也好踏实睡啊。”
今天这种情况，林渡可不想再有下次了。
下回，宋哥非得吃了他。
“哼，你想的倒简单。去问问，哪只鬼愿意守着你这块唐僧肉不流口水。”
真有这样的，林老头早给他请来了。
林渡：“鬼不行，那阴差……”
说阴差，阴差到。
拐过弯儿，耳铃一响，林渡就见家门口站着两位，一手拎着锁魂链，一手挥着哭丧棒。
注意到他们，飘近了寒暄：“林道长，这么晚了还出门啊？”
“有点事。”
林老头开门点香，迎祂们进屋。
扭头冲林渡一努嘴：“喏，阴差就在这儿，自己说吧。”
“说什么？”
飘到香案前猛吸两口的阴差，偏头眨巴下眼。
林渡讪笑一声，跟着叹口气先抱怨两句：“这不是隔三差五的就有野鬼来找麻烦么，还专挑半夜，整得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所以我就想……”
他热切地在两名阴差中间来回扫量，嘴角微微一勾：“找个守护灵。”
“好事啊，好事。”
头戴白帽的阴差笑眯眯点头，猝不及防被旁边同事拉了个趔趄，不满嘟哝：“扯我干啥。”
林渡眼前一亮，笑得更加开怀：“这么说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白帽阴差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守护灵不行，忙都忙炸了，管不过来的。”
“那……”林渡不死心，转头看向另一位。
戴黑帽的阴差冷着脸，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最决绝的话：“在编，不外包，死心吧。”
林渡直接咯嘣一下，瘫倒身后的椅子上。
老爷子见状摇了摇头，说起正事问阴差：“二位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村里应该无事发生啊。”
“嗐，别提了。”白帽儿吸饱了香一抹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鬼魂的数量突然激增。这不，派我等弟兄上来加班加点押送，顺便查查原因。”
说到这，白帽儿回头冲瘫椅子里的人扬声：“所以，是真的忙。”
林渡垂着脑袋唉声一叹，勉强扯出笑，“我知道了，不麻烦两位官爷了。我也清楚，就这个命，什么时候叫那些鬼魅吃了，便吃了吧，两位官爷到时候来领我就行……啊，我这种情况，连魂儿都要被吞了吧？没关系，反正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了。”
说罢，他又呵呵凄惨地笑两声。
白帽儿阴差哪里听得了这些话，连忙飘到他面前，“别啊，怎么能轻易妥协呢？你等等，等我回去问问其他同事，肯定有愿意的。”
林渡吸了吸鼻子，用力挤出一滴泪来，“真的？”
他长相明艳，五官精致昳丽，悬着泪这么望过来，活脱脱一个妖精附体。
白帽儿阴差深吸口气，当场大腿一拍：“那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谢谢白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林渡两眼汪汪，恨不得上前握住祂的手。
黑帽儿阴差及时飘过来打断：“行了，我等还有要事，歇个脚这就走了。”
林渡一改之前的颓丧，跟个偷到腥的小狐狸含笑点头。
视线低低略过祂手中的锁魂链，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先前遇到的那只厉鬼。
那鬼身上也有类似的铁链，该不会是锁魂链吧？
他这么想，就问了：“敢问二哥，您这手中的锁魂链是阴差专属吧。”
黑帽儿阴差低头一瞥，“正是。”
“可有鬼偷走的可能？”
“偷？”常年黑着一张脸的阴差罕见漾出一丝笑意，“鬼若看到，跑都来不及，谁会偷？”
“也是。”林渡一拱手，“冒昧了。”
阴差不甚在意摆摆手，“林道长，有空还请帮我们多留意留意，要是遇上了那来路不明的，捎个信与我们。”
“那是自然。”
林老头客客气气将两位阴差送走。
把门一关，抬手拍林渡脑袋上，“刚才说什么呢，阴差的事也敢打听？”
“这可不怪我。”林渡鱼似的滑走，“谁叫那厉鬼身上缠着锁链呢，我想到了嘛，就随口问咯。”
“随口问？”林老头从柜台下方抽出一根烟袋锅，卷了烟丝塞进烟锅，轻哼：“演戏诓阴差给你打听守护灵，也是随口？”
“这您就说错了，怎么能叫演戏呢。”林渡划根火柴给他点上，扯着厚实的脸皮笑嘻嘻道：“我那是真情流露。”
也就稍微夸张了那么一点。
林老头叭叭抽上一口，懒得说他，“算了，要真能给你寻到一位请来也是好事。”
“那以后，咱也是下面有鬼的人了。”
“净说胡话。”老爷子反手将抽完后的烟锅往烟灰缸里一扣，催他：“赶紧把饭吃了去，这一天天的，要成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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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除了凉面，另外还留了凉拌红油鸡丝和水煮鱼。
都是林渡爱吃的。
他叉了一碗面坐下，在乐队群里报了平安，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林老头就在旁边，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演出怎么样？还顺利么？”
“您别说，简直……爆火！今儿七夕来了不少粉丝，瞧瞧，他们还给我送了好多糖。”林渡几口吸溜完面，扯开一旁的挎包，“咦？糖呢？”
挎包空空如也。
愣了半晌，他猛一拍脑门儿。
“哎呀！那会儿拿符砸鬼，一股脑儿全扔出去了。哎！可惜。”
“可惜？你还有命就不错了。”结合阴差刚才那番话，林老头大差不差能猜出来，“那鬼八成在躲阴差，才不敢有大动作，不然你试试。”
林渡连夹两筷子鱼，辣得斯哈斯哈，猛猛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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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两样菜、半锅面一扫而空后，刷完碗回房，凝神静气继续昨晚没画完的符。
半小时画满足足六十张，消化得也差不多了，收笔泄了那道气，准备去洗澡。
这时，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了两下。
【宋妈】：小渡，你那平安符是林爷爷给的？
【宋妈】：我刚做了场噩梦醒来，它就变成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