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助的女孩说爱我》米酒爆炸

9、小孩

　　沈安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如假包换的顾年。

　　两个月没见，顾年变化很大，看得出来张姐用心养了。

　　顾年身高肉眼可见窜了一截，依然瘦瘦的，但脸蛋红润了起来。

　　头发变得光亮，扎了个马尾，穿着一件映着logo的浅黄色羽绒服，侧脸投来的一瞥，能隐约看到几分，芙蓉一般素雅的美。

　　“你怎么在这啊？小孩？”沈安大脑宕机，“张姐送你来的？哎她人呢，怎么就你一个？真是！来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她人呢？”

　　沈安拿钥匙开门，拉小孩进来，蹬掉鞋子：“来，进来坐，你穿这双拖鞋。”

　　顾年道了谢，回答道：“张阿姨没来，她有事，让我来你家住几天，她给了我地址，我就来找你了。”

　　顾年坐在小小的单人沙发上，捧着沈安塞给她的热茶。

　　奔波了半天，在陌生的城市里终于见到熟悉的人，顾年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对沈安露出一个笑。

　　沈安皱起了眉：“你个小孩，怎么来的？你会坐交通工具吗？你一个人怎么来的？”

　　“会的，张阿姨教过我，我也会用手机查资料。”

　　顾年发现，沈安这种时候，真的把她当做一个事事需要照顾的小朋友，顾年心中有些微妙，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沈安看了看手机，张姐没给她发消息，怎么就这么草率的让小孩来了？

　　这绝不是张姐的风格。

　　沈安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让顾年先坐会儿，起身来到阳台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张姐的声音透着不正常的沙哑和疲惫。

　　她拜托沈安照顾小孩两天，只字未提她那边发生了什么。

　　沈安没问，沉默了片刻，说，姐，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孩子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顾年。

　　有个字眼，一下刺激到了张姐，温文尔雅的教授崩溃了。

　　她哽咽道，沈安，你姐夫他出轨了，他在外面有个孩子，都十几岁了。

　　沈安愣住了。

　　张姐哭着说，沈安，这些年我活得像个笑话。

　　沈安挂了电话，在阳台呆了好一会儿，感到有些冷。

　　天黑透了，寒风顺着窗缝滑进来，沈安一个激灵，打了个大喷嚏。

　　客厅的暖光照了过来，有影子闪动，沈安这才想起，今天家里不是她一个人。

　　“走，顾年，姐姐带你吃饭去。”沈安搓了搓脸，大步走了出来，问顾年：“饿坏了吧？想吃什么？”

　　“都行，”顾年站起来，“随便吃点，我不挑食。”

　　“胡说！”沈安不信，“小孩哪有不挑食的，走，带你下馆子去。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学习压力又大，一顿能吃三碗饭，可得吃点好的。在我这饿瘦了，张姐要找我事的！”

　　沈安这房子是租的，她家就在H市，但沈安的店离家远，通勤不方便。

　　家里要给她就近买一套房，沈安觉得没必要，自己挑了个老旧小区的房，租了。

　　房子不大，但胜在地理位置不错，老城区生活方便，出门就是小摊饭店。

　　沈安点了四个菜，清炒时蔬、油焖大虾、清蒸鱼、糖醋里脊。

　　“你吃，不够再点。”沈安捧着冒尖尖的米饭，给小孩夹了两筷子菜。

　　顾年手里有钱，是张阿姨给她发的生活费，这一桌子菜顾年完全吃得起，但她依然觉得破费：“姐姐，菜好像有点多。”

　　沈安说不多，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问她在张姐家过的怎么样，一顿几个菜。

　　顾年咽下食物，说：“阿姨和叔叔都对我很好。我有自己的卧室，阿姨每天送我去上学，中午晚上是叔叔做饭，他做的饭很好吃，都不重样的。”

　　沈安的筷子一顿。

　　是啊，任谁看，张姐的丈夫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家庭煮夫，贴心有加。

　　他戴了十几年的面具，连张姐这个枕边人都被他瞒过去，二十年幸福美满的婚姻，竟然全是假的。

　　沈安微小的停顿，顾年看到了：“姐姐，张阿姨是和叔叔吵架了吗？阿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她那边很吵闹，还有叔叔的声音。是因为我吗？”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沈安让她快吃，“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你这几天在我家，落下的功课不能耽误了，明天我去上班，你在家写作业。你书带了吗？”

　　顾年说带了。沈安吃饱了，放下碗筷，看着小孩吃饭。

　　成年人的烦恼复杂又琐碎，还具有突发性。沈安作为不远不近的亲戚，其实也帮不了张姐什么，她担忧的，是顾年。

　　这么一出事儿，张姐还有精力带着顾年吗？

　　吃过饭，沈安带小孩回家，冷风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呼出白气，顾年低头跟着姐姐路灯下的影子。

　　路对面，一家服装店正大喇叭喊：“清仓大甩卖！全场五折！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清仓大甩卖……”

　　“你带换洗衣服了吗？”沈安想起来了，对顾年伸出手，左右看路况：“过马路，我带你去买几件内衣。”

　　顾年握住姐姐的手。

　　干燥，温暖，有力。

　　姐姐稳稳的带着她过马路。

　　“内裤要买纯棉的，人穿着舒服。”衣服店里，沈安挑了几个颜色，让人装起来，“新买的衣服，特别是贴身的，回去都要洗一下再穿。”

　　没人教过顾年这些，她听得认真极了，浅色瞳孔看着沈安，眼睛里像有一泓春水，清瘦的下巴抬起，五官秀气。

　　“哎哟！”沈安被她看的受不了：“小年，你长大后肯定是个小美女。”

　　漂亮孩子，谁都喜欢。
　　小孩漂亮的基础上还懂事省心，会察言观色，那基本上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小孩出落的好，沈安高兴，也有点愁。

　　顾年要付款。晚饭钱她就想付，被沈安提着后脖颈压下来了，此刻沈安当然也不让她付，哪能花小孩的钱？

　　沈安抽走顾年扫码的手机：“吃个饭，买个衣服，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小孩别捣乱。”

　　顾年辩解：“我有钱。”

　　“你有钱个毛线。”沈安付了款，拎了东西拉她走，“你的钱是死的，花了就没了，自己攒着，知道吗？人要学会为自己打算。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和自己手里的钱，谁都靠不住。”

　　回了家，沈安安排她住次卧。

　　沈安大手一挥，支使小孩打扫一遍屋里卫生，拖了地，拿湿抹布擦了床板，沈安从柜子里抱出铺被和盖被。

　　沈安直起身子，叉着腰环视一圈。

　　“先将就睡一晚吧，明天看看还缺什么，再买。”

　　沈安走到窗边，检查透不透风：“你来了我这，就安心的住，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听到没？”

　　“浴室里有一条粉毛巾，粉牙刷，都是新的。晚上洗完澡写完作业早点睡，别熬夜。”

　　小孩乖乖答应。

　　沈安看着她，忽然从中找到了乐趣。

　　一个幼年体人类小孩，听你的话，做你吩咐的事，同时略带崇拜地看着你，全然的依赖你。

　　叫她往东绝不往西，还会夸你，讨好你。

　　沈安心里不可遏制地升起几分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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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沈安出门上班，在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几个硬币，叫顾年自己下楼买早点吃。

　　她走后不过两分钟。

　　顾年的门悄悄推开一条缝。

　　顾年观察片刻。

　　客厅里空无一人，空气中逸散着淡淡的香味，是姐姐的护肤品。

　　她看到了字条，几个大字龙飞凤舞的。

　　对于这个姐姐的一切，顾年都很好奇。她端详了会儿字条，回房间把它夹到书页里。

　　洗漱完，顾年盯着那瓶绿色的护肤品，轻轻点了一点，抹在脸上。

　　获得了沈安同款香气。

　　顾年心中小小雀跃。

　　做完这一切，顾年去吃了早餐，开始看书。

　　阳光斜斜洒在书桌上，窗外有些喧嚣，上班的，上学的，摆摊卖早点的闹哄声一齐飘过来，顾年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安心。

　　在张阿姨家两个月，顾年得到的物质条件很好。

　　从破旧土屋子的烧柴丫头，到城市里坐着轿车上学的富家小孩。顾年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火箭般的提升。

　　这是顾年想要的。

　　但顾年在张阿姨家睡得不好，心绪不宁。

　　因为她和张阿姨并不亲密。
　　张阿姨还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孩，顾年敏锐地感觉到，她收养自己只是权宜之计，为晚年做的二手保险。

　　也就是说，张阿姨随时可以放弃自己。

　　张阿姨同时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大到顾年的学业，未来人生路途，小到顾年的课外书类型，她全都牢牢掌控。

　　顾年试图和张阿姨沟通，她有自己的想法。

　　张阿姨一脸惊讶，脱口而出你还有自己的想法？

　　她很快找补，说阿姨不会害你，我都是为你好。

　　顾年从那天就明白，她在张阿姨这，根本不是一个人。

　　张阿姨只想要她当个听话的物件，任她摆布。

　　顾年很不舒服。

　　但在沈安身边，她完全没有不适感。

　　顾年坐在桌边发了会儿呆。

　　如果……如果是姐姐收养她就好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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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带了小孩三天，第三天傍晚，她接到张姐的电话：“顾年我养不了了。”

　　“我没那个心力了。”张姐说，“我和他离婚了，也没心情带一个不熟的孩子。”

　　沈安能理解：“两个月确实还不熟，那你现在怎么想的，顾年怎么办？”

　　“不是不熟，是养不熟。”张姐叹了口气，“你还年轻，看不出来顾年眼里有很深的东西，那不是一个小孩该有的。”

　　张姐语气坚决，显然已经决定好了：“我打算解除对顾年的监护权，送她回去。这事你就别劝我了，我马上出国，去美国那边的高校研修，板上钉钉的事，不会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