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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出走 ...

  •   沈安吃了一惊:“姐,这不合适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送她回去,她能接受这个落差吗?你跟小孩商量过吗?”

      “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张姐冷硬地说。

      沈安挂了电话,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是,人怎么能怎么不负责?

      沈安把手机摔到桌子上。

      店里,小助理听到巨响,唬了一跳,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安,偷偷去叫二老板。

      老二施施然来了:“谁惹你了?气成这个熊样。”

      沈安把事情一说,让老二评理:“你说这事干的可排场!张姐四十岁的人了,处理的合适吗?想养小孩哗啦一下跑去把孩子带走了,不想养了又砰地一脚把孩子踹回去,让人家怎么看顾年?孩子又不是快递说退就退,小孩没有面子的吗?没有自尊的吗?”

      “她还是个搞教育的!”沈安说,“干的叫什么事!”

      “确实不厚道。”老二赞同,“这波我站你。但你气这么狠干嘛?又不是你的错,一不是你出轨,二不是你弃养,跟你有关系吗?”

      沈安一愣,老二说的没错,这事和她没直接关系。

      沈安不想承认她看错了人,看错了张姐。她想不明白,婚姻对一个女人的伤害就这么大,以至于她丧失了应有的责任心?

      想到顾年还在眼巴眼望的在家等着,沈安就一阵阵烦躁。

      顾年给她看过成绩单,班级前五,年级前一百,这还是她刚到市里考的。

      乡镇中学考第一不算什么,但在市里重点中学,在各种补习班加成的小孩堆里杀出这么漂亮的战绩,那就不得了了。

      沈安觉得顾年这个好苗子,夭折了太可惜。

      小孩从山里走到都市学校的红旗下,不容易。

      抛开优异的成绩,沈安也蛮喜欢这个小孩。

      自从顾年住在她家,家务活全包了,瓷砖上干净得一根头发都没有,垃圾桶永远都是新的,连沈安堆成一坨的被子都平平整整,散发着太阳的味道。

      她甚至还能炒两菜,掐着点给下班的沈安端上来,色香味俱全,和沈安胃口。

      沈安回想起来,丝毫没有奴役小孩的负罪感,反而感觉有点饿了。

      夕阳西下,沈安下定了决心,打张姐电话:“顾年我养了。”

      “我归你养了?姐姐?”顾年呆住了。

      家里的客厅沙发,沈安大喇喇坐着,一条长沙发,她永远坐正中间。

      顾年坐在单人小沙发上,惊愕的说不出来话。

      “你张姨那边有变故,我跟她商量了一下,把你的监护权委托给我,以后你就跟着我,行吗?”

      沈安打开电视,挑了个台开始看:“先说好,跟着我呢,条件肯定比你张姨家里差点,你身上穿的牌子羽绒服,我买不起。但供你吃饱穿暖上大学没问题,我也没她这么耐心,能给你做指导,陪你的时间也不多,你考虑……”

      “我愿意!我愿意!”

      顾年高声道。

      小孩有些赫然,低下头揪了下裤子,重复道:“我愿意的。谢谢姐姐。”

      沈安看着小孩好玩的样子,笑出了声。

      ……
      张姐也知道这事自己做的不好,心中有愧,给沈安打了一笔钱,说是给她和顾年的。

      在大人的世界,这样就算很有诚意的道歉了,同时用钱弥补,也是撇清关系。

      沈安知道了,张姐是真不太喜欢顾年。

      有缘无分,最不能强求。

      沈安跟老二说起这事,老二问她,张姐给她打了多少钱。

      沈安笑眯眯比了个数。

      “不是,你凭什么啊。”老二很愤恨,伸出手:“有福同享,分我一点。”

      沈安说滚吧你,捂紧口袋跑了。

      飞来一笔横财,沈安乐开了花。

      沈安火速给顾年办了转校手续,送她上学后,每天积极跑业务,整个人充满了干劲。

      事业蒸蒸日上,小孩也省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沈安和顾年都找到了舒服的相处方式。

      顾年发现沈安是个非常随和的人后,也敢跟姐姐说玩笑话了。

      沈安介绍老二给她认识,顾年迅速融入了沈安的圈子,周末给沈安看店,顺便学了点猫猫狗狗的护理知识。

      顾年知道姐姐看重她什么,沈安愿意养她,是因为她有价值。

      顾年在学校拼命学习,拿漂亮的成绩单给姐姐看。

      沈安这个时候就会出去到处炫耀,欠的不行。

      凡是她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她养了个成绩很棒的小孩。

      沈安决定养小孩,就会好好养。

      家里的次卧,沈安叫人来安了空调,翻新了衣柜,像打扮娃娃一样购置了很多衣服,慢慢地把衣柜填满。

      顾年这个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沈安绝不允许孩子因为吃穿用度在学校受委屈,那不显得大人很无能吗。

      她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知道很多孩子的微妙心思。

      有时候孩子懂事,不问大人要东西,但大人该给的就得给。

      不然孩子长大了,某种缺失会让人一辈子都去找补,这样反而不好。

      特别是顾年这种被收养的小孩,心里不知道多敏感呢。沈安生活上很神经大条,但这方面一直很注意。

      钱,一定要给够,更要时不时问话,观察小孩的反应,要是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就别管了,给她就对了。

      沈安霸道地想。

      不过,孩子真的很难养,沈安都这么周虑了,还是出了茬子。

      顾年的心智过于早熟,沈安总是下意识把她当一个有商有量的小大人。

      因此,沈安很多时候会忽略顾年今年只有十四岁,一个青春期啥也不懂的小姑娘。

      结果那天,就出了事。

      那天早上,沈安闹钟一响,弹射起步上班,她为了能多睡会儿,一直把时间压缩到最极限。

      她和顾年上学时间不统一,顾年上学比她早。

      沈安一开始还装大尾巴狼,学着家长们送小孩上学。

      但有一天她实在太困了,顾年背起书包站她床边怎么叫也叫不醒她。

      顾年就自己走了,后来顾年就不叫姐姐送了。

      沈安有点不好意思,很快不要脸的给自己找理由开脱,她是工作太累了。

      小孩每天准时到校,没迟到过。

      因此那天沈安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她是懵的。

      “顾年没去上学?!”沈安头皮发麻,“怎么可能?我家小孩一直很乖的!”

      “今天早晨您确认把顾年送到校门口了吗?”班主任很严肃。

      “我……她自己去上学的。”

      班主任又问了几个问题,沈安发现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沈安不知道小孩几点出门的,不知道她是走路还是坐公交去的,甚至不知道顾年有没有出门——她压根没注意顾年房间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做家长马虎到这个份上,班主任也是叹为观止:“顾年姐姐,你快回家看看孩子在不在,但愿她只是起来晚了。”

      沈安手脚冰凉,抓起外套就往家赶,一颗心嘭嘭直跳。

      实际上,她知道顾年在家的可能性并不大,顾年一直都是非常自律的小孩。

      电话。

      沈安想起来了,顾年的手机在家里,她如果在家,可以接到电话。

      沈安打过去。

      无人接听。

      长久的忙音像蟒蛇一样缠住了沈安,她感到呼吸困难,双手麻木,转方向盘都不利索了。

      沈安不敢相信,小孩是厌学了,逃学了?这是小事,打一顿就好了。但怕就怕,她上学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

      沈安不敢细想,回到小区,梗着脖子狂奔上楼。

      家里没有人。

      沈安气喘吁吁站在客厅,不死心地打开每个房间的门,床底下也看了。

      没有顾年。

      沈安感到一阵绝望,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完蛋了。”沈安心想,“我把她害死了。都是因为我懒,不送她上学。我他爹的不是造孽吗?我没能力还逞强,带她回来干什么?我到底在装什么?”

      沈安泪眼朦胧,无尽的悔意淹没了她,心痛的一抽一抽。

      她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打算报警。这时,她忽然看到茶几上压了一张作业纸。

      沈安拿起来看。

      【姐姐,这是一篇遗书。】

      沈安心脏一紧。

      【我走了,你别伤心。我大概没有那个好命当你的妹妹,你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钱,对不起,我可能要浪费了。昨天晚上,我发现洗澡的时候,我的身体下面竟然在流血。我不知道是什么绝症,我的血止不住,命大概也不长。我不想死在你家里……】

      沈安看到这里,呆愣了几秒,脑子突然开始运转。

      她一跃而起,把纸往桌上一拍,手直接震麻了。

      “死孩子……胡闹!”

      她又急又气又好笑,还有一丝荒诞。

      她冲进卫生间,垃圾被顾年带走了,但马桶边的瓷砖上,有一滴血迹。

      这是,小孩来月经了!

      傻乎乎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离家出走!

      沈安不知作何感想,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马上报了警,城市里摄像头覆盖率高,顾年很快就被找到了。

      沈安赶到时,顾年站在一堆警察中间,双眼通红,嘴唇惨白惨白的,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你吓死我了!”沈安怒吼,“我都被你吓成孙子了!啊?顾年,你有主见,亏我之前还觉得不错。你个小屁孩!鬼机灵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敢一言不发离家出走?!出事了怎么办?!”

      沈安气狠了,大惊大怒之下,脑瓜子嗡嗡的。

      她狂踹车轮一脚,形象什么的全都不要了:“我还以为你在上学!你跟谁学的离家出走?有困难不知道找我吗?当我是死的吗!?啊?你知不知道我吓成什么样了?!”

      沈安踹的是警车轮子,现下愣是没一个人敢阻止,有实习警缩着脖子偷偷瞥她。

      冷风大作,沈安的头发狂舞,裤腿上占着草屑,衬衫扣子扯掉了一只,风衣猎猎作响,旗帜一样。表情是狰狞的。

      完全看不出来平时的人模狗样。

      沈安怒气冲天,指着顾年的鼻子训了五分钟。

      顾年悲伤地看着她,像个精致的人偶,一串珠子似的眼泪砸了下来。

      沈安的满腔怒火,就被几颗不值钱的眼泪浇灭了。

      “你……给我滚过来!”

      沈安领着小孩到警局卫生间,给她解释生理知识,教她用卫生巾。

      顾年如梦初醒:“这不是绝症?”

      “绝症个屁!难道我每个月都要死一回?”沈安大声道。

      “姐姐你也会流血?”

      “每个女人都会流血,这是女人成熟的象征!”

      沈安给警方道了谢,气呼呼带着顾年回家,方向盘锤的乓乓作响:“你不初中生吗?生物书上没学?”

      顾年说没有,沈安问你没有见过你妈妈来例假?

      顾年摇头,说她每个月有在洗血带,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沈安有点气闷,狠砸了下车喇叭,半晌又道:“你班上同学,总有来过例假的吧,你没看过她们用卫生巾?”

      “见过,”顾年说,“不过女同学们总是很隐秘,我还以为她们在传递什么违禁品。我以后也要很小心吗?”

      “不用,卫生巾和卫生纸差不多,都是能大大方方用的必需品。”

      顾年点点头。

      沈安想了想,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脸色好转,促狭地说:“你在学校拿着卫生巾的时候,谁要是挤眉弄眼阴阳怪气,你就把用过的卫生巾糊他脸上。”

      顾年认真点头。

      她一直把姐姐的话当成圣旨,后来,她真的这样做了,在学校一战成名。

      从那以后,整个学校再也没人敢多看女生手里的卫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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