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最后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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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的伤在颈部，看不清伤口在哪。他流了大量的血，半边身子都满是可怖的红；却没有失去意识，一直睁着眼睛，但是不能说话。看到两位淑女，他试图抬起头来安慰她们，也试图微笑。但是阿丽阿德涅还是哭了出来。
科布早已泪流满面，他紧紧地抓住阿瑟的手，一直到他被推进手术室。被拦在门外，他还是抖得厉害。阿瑟对于他来说，虽然不能说比梅尔更重要，但也不差太多。
西尔维娅安顿好阿丽阿德涅，悄悄向伊姆斯靠拢：“詹姆斯和菲利帕没事了？”
伊姆斯点点头：“没事了。卡布尔公司其实已经顾不上我们了，是知道底子的几个小子不甘心，想趁机勒索。他是被流弹打飞的碎石头伤的，没伤到动脉。”
“我想我们必须提前开始计划。”西尔维娅知道阿丽阿德涅和科布都能看到她的脸，没有露出担忧的神态，她的声音只有伊姆斯能听见，“11月3日，会让他有还有一个月的想法。到那天还有两周。我们越快解决，秘密逮捕就越不可能。即使已经开始，也可以叫停。但如果我们在被追捕，那行动就太危险了。”在被通缉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全体睡眠数小时？
“但是阿瑟现在的状况，我们是否能按照原计划实施还是个问题。”伊姆斯目光颤动地盯紧手术室的红灯。他竭力维持表面上的漫不经心。阿瑟是他多年的朋友，而科布已经濒于崩溃，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任何软弱。他咬紧牙齿，深呼吸，竭力让自己思考现实中需要解决的事情，来镇定情绪：“西尔维娅，阿瑟不能住在停车场。”
西尔维娅立刻也恢复了正常状态，干练地点头：“我去找新地方。”
当晚他们停留在一家偏僻的旅店。老板和所有店员都不在，大概也有什么把柄落在西尔维娅手里。
伊姆斯以惊人的力气把阿瑟这个精壮的大男人抱到三楼最舒适的房间里安顿好。
阿瑟很幸运，没有伤到血管和气管。但食道附近有伤口，可能会淤血。只能吃流质食物，不能说话。他沉默地躺在床上，脖子上围着巨大的保护套。眯起眼睛笑着，有一点下坠的眼角看上去让人安心，他用眨眼向每个人打招呼。还瞧着状态凌乱的一塌糊涂的科布，生动地用眼神表达了忍俊不禁的一阵哈哈大笑。
“我想你还是去睡一会儿吧，科布。”伊姆斯安慰科布，“迈尔斯和孩子们现在很安全，他到了地方会联络你的。”
第二天，阿瑟居然主动提出提前开始计划，他飞速地把他要说的话写下来：如果我们不赶快，也许再没机会。
科布坚决地、疯狂地表示反对，他坚决要阿瑟在床上躺到完全痊愈。西尔维娅聪明地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一只受伤的老虎硬碰硬，只是焦头烂额地坐在一边，观看这一动一静的交锋。阿丽阿德涅仍旧不知所措，她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堆到眼前，让她应接不暇。
终于伊姆斯一锤定音：“科布，难道你想让詹姆斯和菲利帕去监狱和法庭看你吗？”
一句话解决了所有犹豫不决，大家都明白，已经被逼到角落里，是该反击的时候了。
西尔维娅在这时拿出一个信封，放在阿丽阿德涅面前：“新身份，现金，这可以帮你回法国，回以前的学校，继续跟迈尔斯学习。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上次的事只要我们不供述，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存在。这次不同，如果你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这是退出最后的机会。”
阿丽阿德涅抬起头来，这整个夜晚让她有点憔悴，头发散乱，面色苍白。
她迷惑而惊慌地看着每个人，看着手中的信封，谁都看得出她在微微地发抖。她深栗色的睫毛，她细致如白色石子的小圆面孔，都在微小地颤抖；单纯的眸子反射出星点微弱的光，像小鸟，或者小鹿。
上一次，科布给了她无限多的诱惑，现在，西尔维娅给她看最可怕的陷阱。这一次该如何选择？她真的应该用仓促的一句话决定她整个的人生吗？
她看了看科布，又看着阿瑟。前者蔚蓝色的目光中充满了梦想与期望；他好像永不熄灭的火，在发出一个危险的邀请。后者回应她的，是他一贯沉稳而可信赖的微笑，好像她以前每次精确地回答一个问题，他露出的赞许笑容。
她在颤栗中审视自己的内心，在她一点微光的瞳中，有整个城市在她一个念头之下倾覆翻转，也有梅尔面临科布最终的背叛时痛苦的眼神。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不能确定，那停留在她脑海中的一个想法，还是已经说出了口：
“我要留下。”
第二天，也就是10月21日早上9点，华盛顿议会大厦办公大楼。
西尔维娅带领着阿丽阿德涅走入大厦，越过铺满大块灰色大理石的巨大前厅。在格林顿议员办公室秘书处，同秘书主任史密斯小姐打招呼：“嗨，柯丽。”
“哦你好！西尔维娅。”一位消瘦的中年女士干练而精明地抬起头，灰色卷发梳理的十分整齐，看到阿丽阿德涅，她扬起眉毛，表现出十分欣赏和满意，“这就是她吗？”
“是的，阿丽克·丹泽尔。”西尔维娅欣然介绍双方，阿丽得体地伸出手去，表现出作为秘书实习生完美的谦逊和文雅。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柯丽，你知道，如果不是你那么要求，这样的人才我是不会放手的。更何况她是我的一位校友。”西尔维娅眯起眼睛，让眉头有一点神经质地震颤，多多少少地表现出对这项人员调动事务十分的不满，“你真是非常幸运。”
“那是当然了，西尔维娅。你应该对我放心，在我手下绝不会毫无前途的。你要知道在政治上前进比在技术上更容易些。”柯丽·史密斯看上去很可信赖地笑着，唇角微微有点抖动，极力掩饰着她的得意忘形。
西尔维娅刚刚告别离去，柯丽·史密斯的目光飞快地上下扫视阿丽阿德涅：“你是她的校友？”
“不…呃……”阿丽阿德涅不必假装，就能表现出她的尴尬，“我想她只是不满意，我认为，您知道……在这里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柯丽挑起眉梢，十分满意地笑了。
10月24日，阿丽阿德涅进入议员秘书室第三天。深夜，办公室中只打开了有人加班的半面照明。一片寂静，她轻轻地踏着厚地毯，走向大走廊的方向，像是在疲惫中要去喝一杯咖啡。突然深沉的夜色中响起汽车报警器吓人的尖啸声。同时加班的两人一个跳起来向外跑，在办公室门前抢先阿丽阿德涅跑出去，另一个则急步走向窗口去看。
阿丽阿德涅立刻把办公室的门大声关上，蹲下身向反方向的议员办公室爬去。在门口等待走廊里响起巡逻警卫嘈杂的脚步，这样的噪音路过门口时，她钻进议员办公室，并关上门。
议员办公室的隔音和窗帘遮光效果都是最顶尖的。她熟练地在议员的所有笔记和电脑日程表上将11月3日画上了一个着重符号。
正当她完成一切，准备离开办公室时，伊姆斯正在警卫监控室守着造梦机，身边是熟睡的几个警卫。看见阿丽阿德涅冲监控比了个手势，他给科布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立刻按掉。汽车报警器再一次响起来。阿丽阿德涅从“咖啡间”回到座位上，惊讶地问：“发生了什么？”
她的同事从窗口回过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好像丹尼的汽车警报器坏了。”
监控室中，伊姆斯叫醒西尔维娅，等待她熟练地替换掉阿丽在办公室出现的录像，和伊姆斯一同撤离。几分钟后警卫们会陆续醒来。西尔维娅设置了完美的梦境，他们会以为自己听到了两次汽车警报，并一直盯紧屏幕，毫无懈怠。
10月27日，阿瑟的伤口已经合拢，他要求拆线，被医生拒绝。但是同意他开始吃柔软的固体食物。科布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伊姆斯就一直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西尔维娅每天神采飞扬地正常上班，竭力支撑地进行晚上的准备工作。阿丽阿德涅的工作很顺利，她获得了整个秘书室的喜爱。
10月29日，柯丽·史密斯小姐突然病倒，她已经有好多天一直感觉到头疼和眩晕，所以她在这个年龄突发心脏病，并没有人觉得意外。
11月2日，格林顿秘书室的所有秘书在这一天都有事必须提早回家，除了一贯正常下班的，还有家人生病，修理汽车报警器，偶遇车祸，水管漏水，银行账目突然出现大笔资金不明流失，孩子在学校发生严重的斗殴事故，突然被恶犬咬伤，等等。在下班前最后半小时内，除了阿丽阿德涅另一位秘书希尔小姐，办公室已没有其他人。
希尔小姐走进格林顿议员的办公室。她美丽的棕红卷发高高盘起，眨动碧绿色眼珠露出迷人的微笑，对查尔斯·格林顿议员报告：“议员，您今天有一个酒会要参加。我们现在该出发了。”
格林顿议员高大而威严，虽然在年届六十的年纪维持着现有的身材，在政府工作人员中并不少见，但他腰身挺直，背影宽厚，凌厉的目光藏在鹰一样的眉弓后面，显示出他是敌人强力的对手和朋友坚实的后盾。他站起身说：“我们走吧，希尔。”
酒会是计划真正实施的第一步。
越是繁华、充满名流大鳄的地方，就越不会有人注意到其中一两个人的缺席。在耀人眼球的美女明星和政治经济界的实权人士汇集一堂的地方，这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格林顿议员成为了这社交人群中最普通不显眼的背景之一。
西尔维娅今天是个几乎算不上数的小角色，她带着男伴——打扮得出奇整洁的科布混迹于人群之中。她看着阿丽阿德涅，目光中微微一点，表示一切顺利。
阿丽阿德涅递给格林顿一杯冷饮，他正在和一位议员夫人聊天，看也不看地接了过去。饮料里加入了一点微量的利尿剂——他最近三天的饮料中都有逐渐增加分量的同类药物，所以对今天的生理状况，他并不觉得意外。
五分钟后，他打算去上厕所。
在走廊上他遇到保安在责备两名不应该出现在客人面前的水电修理工，修理工大声反驳，说客厅的巨大水晶吊灯有一个接驳金属件坏了，如果掉下来很可能会砸伤人。
阿丽阿德涅的目光被一个修理工脖子上厚厚的纱布吸引着，猛然发现那伤口主人的眼睛向她射出批评的光，好像在责备她的分神。
格林顿先生步入男士化妆间，阿丽阿德涅站在一个封住来自走廊视线的角度，说：“希尔小姐，您衣服上好像有点污渍，请往右一点，再转一点……”
女士化妆间的门缝里喷出一股烟气，阿丽阿德涅飞快地掏出浸透过药水的手帕捂住口鼻。一瞬间，随着阿丽阿德涅关上门。没有任何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最后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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