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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10-
      最近天总是阴沉沉的。天上的云朵厚重得快要砸下来。
      小曲收好书包,看眼伏在桌上的林宇凰,拍他的头说:“小黄鸟,这两天怎么没精打采的。游戏都没人陪我玩儿了。”
      林宇凰不说话。抬眼看表,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
      “怎么了你,这都好几天了。”
      闷闷哼了一声,他摇头说:“没事。”
      小曲同情地看他一眼,叹气离开。
      同桌女生同情地看他一眼,叹气离开。
      “林宇凰,有人找。”这个声音准时响起。最近已经有人每天专守在门口等着“偶遇”那个送粥的漂亮少女。
      “凰儿。”绛抱着饭盒,旁若无人地柔声唤他。笑容甜美。
      林宇凰面无表情地接过粥,一口气喝下去,抹抹嘴,扭头准备走,却被拉住。
      绛注视着他,轻声说:“凰儿讨厌我么?”
      不敢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侧过脸,说:“没。”
      “那是粥不好?”
      “没。挺好喝的。”
      绛失望地松手,垂下眼睑,说:“我要走了。”
      “什么?!”林宇凰终于走了反应,吃惊地说。
      绛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笑着说:“凰儿是因为我才不肯原谅莲么?”她闭着眼睛,修长的脖颈上淡粉色的伤痕隐约可见。墨色长发如流泉般倾泻而下,裹着她瘦小的身体。
      “不是那样啊,我只是…”口不择言,话说出口后悔已来不及,“有喜欢的人,不是他而已。你别误会。”
      绛错愕地转头,声音颤抖:“你不喜欢莲?”
      林宇凰挠挠头,呵呵一笑说:“重莲是长得很好看没错,不过本少可是男滴。”
      绛摇头苦笑,说:“别骗人。我本就该走了。”
      “真的没有。我和那个人已经,已经有在交往了啊。”他脱口而出
      ,“所以说…”
      所以说,请你不要离开。不要因为我,而破坏了你们。
      绛一脸狐疑地打断他:“谁?”
      “那个…”看着她清撤的眸子,林宇凰不由后退,手心冒汗,“是…是奉紫,对,奉紫!”
      爱是不自欺,不欺骗。
      林宇凰看着周围人呆若木鸡的样子,恍惚听到天空中一声惊雷,霹雳而下。
      “小黄鸟你别吓人啊…”颜小曲擦着额上的汗,连连摇头,难以置信地说。
      林宇凰白他一眼,笑着说:“怎么,本少配不上奉紫么?丫头脸皮薄,不想让人知道罢了。”
      绛盯着他的眼睛,咬着唇说:“你对不起莲。”
      话一出口,周围人都倒吸口冷气,目光齐唰唰射向林宇凰。
      他抬头看看阴沉的天空,笑着说:“绛你什么意思。我和重莲只是…你生气了?我不是说过了嘛,你不用担心。”
      绛冷冷看着他,说:“好自为之。”转身拂袖而去。
      “喂!”
      天空中黑色的云朵翻滚,低至屋檐。
      -11-
      小吃店。
      米色衣服的少女垂头微笑,发丝遮住眉梢。放好盘子,奉紫轻声说:“请慢用。”
      窗外闷闷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下。
      “奉紫,去把后边晾的毛巾收了吧。”
      奉紫点头答应。毛巾挂在臂上,手机响起。腾出手接,那头雨声啪啪作响,听不清楚。“喂?”还是没有人说话,换至另一边时,只听到嘟嘟响声。
      女生垂头看着屏幕上“重莲”二字,忧郁着要不要打回去。
      电话再度响起。
      “你好,是——”
      “奉紫。”
      大雨滂沱。林宇凰站在屋檐下,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球场,深吸口气,重复了一遍:“做我女朋友吧。”
      这次那边才有了声音:“你和重莲…”
      打断她的话,林宇凰笑着说:“没吵架。我只是…喜欢你罢了。我和重莲,真的没关系了。”
      雨中的那抹红色格外扎眼。
      少年看着球架下另一个白色身影,纹丝不动。
      绛的黑发湿漉漉地裹着红色的瘦小身体,她轻轻踮起脚。重莲低头,安静地亲吻她。刘海贴在脸上,雨水顺着滴下。他们身边的篮球孤零零地划过一道弧线。
      真的没有关系了。
      林宇凰笑着说:“怎么,不满意我?”
      街上有行人狼狈地在雨中奔跑。泥点溅脏了小吃店的玻璃。奉紫失神地看着它们,许久后柔柔一笑,说:“那好吧。”
      倒是林宇凰颇意外地问:“确定?”
      奉紫点头“嗯”了一声。听到那头雨水作响的声音,和少年紊乱的呼吸。
      “那就这样。我挂了啊。”匆匆挂机,他抬眼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
      奉紫握着手机的手僵了片刻,眼眸里是淡淡的哀伤。她轻轻一笑,忙碌起来。雨还在下,天晴以后要吧玻璃好好擦干净呢,得动作快点,她想。
      绛站在瓢泼大雨中,目光直直钉在他脸上。她咬着唇,默不作声。
      林宇凰扫一眼她泛红的双唇,转过头说:“真巧哈,只,只是路过,饭盒还你。”
      绛微笑摇头,缓缓走过来说:“凰儿,以后不要让莲生气,不要让他难过。不管他做什么,都要相信他很爱你。爱是不怀疑,不欺骗。”她浑身湿透,红裙贴在身上。
      “什么?”
      绛歪着头,眨眼兀自说下去:“他脾气不好时你要让着他,他不想说话时你要保持安静,他生病时做的事说的话你不要相信,他难过时你要在他身边…”她不是话多的人,现在却絮絮叨叨滔滔不绝。像是一场诀别。
      “住嘴。你说什么呢?好好跟他一块儿!”林宇凰伸手抓着她瘦削的肩,红着眼睛低吼。
      如果你走了,那么我的那些忍让负罪还有什么意义!何况重莲他
      少女浅笑道:“莲他很爱你。每天早上离开时都会煲上粥嘱咐我送过来。他看着你睡过的床会发呆。晚上摆三副碗筷一个人自说自话。很多次写了短信给你却有删掉。他真的很爱你。”
      她看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接着说:“然后不肯回家,在这里练习你教他的投篮。”
      他匆忙转头,那个白衣少年立在雨中,抬头注视球架的身姿挺拔而孤独。
      绛低头,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他。所以离开。”随即又抬眼微笑,“如果我回来了,你不配在他身边,绝对会和你抢。”
      “绛…”林宇凰觉得已经失了力气,无法动弹。
      少女扭头深深望着重莲,眼神黯淡:“会抢不过吧。不过,”她又给林宇凰一个灿烂的笑容,“也不一定。再见啦。”
      看着蹦蹦跳跳远去的少女,林宇凰怔了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冲入雨中。
      红衣少女消失在雨雾里。没有人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她来自哪儿,她要去哪儿。像是一个虚妄的梦境。不留痕迹。
      她唇角是倾城的笑容,宛若天使。
      林宇凰在重莲身后,看着他立在雨中的背影,迈不开步子。
      重莲仰着头,双眸紧闭,唇角有着好看的弧线。他指尖摩挲着球,轻声呢喃:“凰儿。”
      林宇凰上前正想说话,他却兀自说道:“你可记得以前,也是这么大的雨,有个傻瓜淋雨淋得生了病。梦里一直说胡话。在我怀里,念叨着那个人。”
      林宇凰一惊,停了步子,沉默不语。
      “凰儿。我好想你。倘若现在,可以抱着你,绝不会再因你爱别人而生气。凰儿。”重莲声音很低,在雨声中模糊不清。但不知为何,每一句“凰儿”,都在心里砸出巨大的声响。
      重莲的身子轻轻一晃,似要向后倒去。大雨中形削骨立的白色身影宛若破碎的蝶,稍纵即逝。
      林宇凰忙上前扶着他,说:“重莲。”
      他却未听到一样。轻轻推开他,说:“滚。”
      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林宇凰轻摇着他的肩,盯着他苍白的唇,手足无措。
      “绛。”
      听到他唤她的名,林宇凰心一冷,僵硬了身体。
      “重莲…”
      “只是一个约定,你说,是各取所需罢了。”
      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林宇凰一头雾水。雨水砸得他睁不开眼睛,无奈硬拽着他往球场外走。
      重莲甩来她的手,蹲下来,轻声说:“所以,不要管我了。想看到他,在我身边。”他抱着膝欲坐,闭眼倔强的神情宛若孩童。
      “重莲!”林宇凰再忍不住,吼道。手上使劲儿拽了他起来。“你丫今儿还想让二少我送你回去啊!给我清醒点儿。”
      这一吼竟有了作用,重莲缓缓睁开双眼,眸里的茫然依旧清晰可辨。
      “重莲。”林宇凰深吸口气,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们回去吧。”
      他怔了片刻,眸子里异样的神色一闪,别过头去说:“有事?”
      林宇凰瞪他一眼,拽着他就走。大爷的,下这么大雨你说有事没事!
      任他拉着,没走多久,重莲就停了下来,说:“你不能和奉紫好。”
      林宇凰扭头,指指彼此的衣服,没好气地说:“大美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想这个?待会儿再说。”
      看着他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子,重莲点头,跟着他离开。
      进了教学楼,两人停下来相对无言。
      “重莲。”他酝酿许久,终究说不出口。难道要二少我厚着脸皮问一男的“喜欢我不”这种白痴问题?林宇凰打个寒颤,说:“天气不错哈…”
      重莲看着豆大的雨点,竟轻轻点头。然后说:“和奉紫分手。”
      如果他接着说“跟我过”,或许林宇凰就会立刻欢欣鼓舞地答应,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奉紫说一句“April Fool”。
      但是如果永远不成立。
      林宇凰呵呵一笑,说:“凭什么?”
      重莲微微一怔,说:“没什么,你不能和奉紫一起。”
      “给二少我个理由先。”他嘴一抿,扬眉道。
      重莲眼中带着怒意,说:“总之就是不行。”
      “我说你怎么这么无赖啊!重莲你就可以随随便便左拥右抱,二少我交个女朋友都不许,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林宇凰!”重莲低吼了一声,双手已按上他的肩。
      肩膀一阵酥疼,少年目瞪口呆地瞪着他,神色倔强。
      “林宇凰你给我听着,随你和谁好我都管不着,除了奉紫。”
      林宇凰扯嘴一笑,说:“呵呵,和谁都可以?”肩上力道又重了些,他不由闷哼一声。
      重莲忙减轻力量,看他许久,才皱眉问:“你吃醋了?”
      “自作多情。”
      他却似乎未听到这话,轻声说:“凰儿喜欢上我了?”
      “你丫怎么这么变态自恋脑子有病!前两天不还说二少爱上您了么?反正那么多人喜欢,又不缺我一个。”肩膀快要给揉碎般,林宇凰扭过头,暗骂那个傻子怎么不知松手。
      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只好转过脸正欲说话,眼前突然没了光。
      重莲凑近他的脸颊,动作一滞。
      大爷的,你要亲快亲,不亲放手,疼死了。林宇凰眨眨眼,一伸脖子,唇就碰了他的。
      “凰儿。”重莲痴痴看着他,轻轻松手捧上他的脸。
      雨水潮湿清新的味道盈满口腔。混杂着无尽的少年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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