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鸾》关二公子

5、经年一觉黄粱梦

　　一夜的雨，一早便放晴了！后院不时传来呦呦的鹿鸣声！
　　“那鹿还在吗？”萧鸾轻声开口问
　　“在呢”阿烟在镜前轻轻的为萧鸾束发，墨色长发挽髻结于发顶，戴上镶碧玉的黑色发冠，插上银色簪子！
　　“真好看！殿下昨晚睡的可好？”阿烟笑盈盈的看着镜中人问
　　“睡的很沉，大概是真的累了吧”镜中萧鸾消瘦的脸上露出微笑“
　　少倾李秋池端了托盘进来，里面是新鲜鱼粥搭配了几样时令小菜
　　“这粥是用今早周伯从鱼搪里钓的鱼做的，煨了两个时辰，殿下快尝尝”李秋池边摆桌边说
　　拿帕子擦了手，阿烟将粥递给了萧鸾
　　萧鸾尝了一口，点点头“还是原来的味道”
　　“那你多喝点吧，这里的吃食应该能对你胃口，周伯抱怨我们没有把殿下照顾好，说等会上山去抓些野物来给你做菜呢！”李秋池笑着说
　　“让他不必麻烦，吃不了多少。”
　　话刚落就听见前院叩门声，李秋池走出去，不一会李秋池便带着个一个衣着光鲜的长者进来
　　“大清早的是谁？”阿烟不满的问
　　“是二殿下家奴”李秋池朝身后努努嘴，几个人拿进来了几个精致的盒子进来
　　“七殿下万安！”领头的人连忙跪在了地上请安
　　“起来吧有什么事吗”萧鸾皱了皱眉头问
　　“回殿下，奴才奉二殿下之命送来些吃食补品”那人并不敢起身，恭恭敬敬的垂着头说“二殿下说这里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有劳了，替我谢谢二哥哥”萧鸾轻声说
　　“那不打扰殿下休息，奴才告退了”说完那人又行了礼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李秋池打开那几个盒子，百年的人参、千年的灵芝，金丝血燕，珍珠粉，玫瑰露，更有两盒西域进贡的天山雪莲和苁蓉草！还有一盒他最喜欢吃的玫瑰酥糖！除了那盒糖其余的都是珍贵之物！
　　“这是怎么说？”李秋池面露不解
　　萧鸾看着东西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不知其意！
　　晌午未过陆陆续续便又有几位皇子遣人来送东西！萧鸾躲清净到后院去看鹿去了。
　　上阳殿外，一人正跪外殿门外。
　　殿内大太监陈礼正躬身伺候床榻上的皇帝喝药
　　“陛下，永安候还在在外跪着呢，已经跪了一上午了”陈礼放下药碗，从金制果碟里捡了颗蜜饯递给皇帝
　　“他喜欢跪就跪着吧，和两年前一样，跪够了自然就回去了”皇帝将蜜饯含进嘴里，闭上眼睛
　　“阿鸾那怎么样了？”皇帝轻声问
　　“七殿下住到了城外的鹿鸣苑，听闻今早几位皇子都遣人去送了东西”陈礼回答
　　“传我的话别让人去打扰他，让他好生休息几天”皇帝轻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说“让太医院给阿鸾开几个调理身体的方子，夷洲的风水不养人啊，瘦的都脱相了！”
　　“是，奴才明白”陈礼笑着点点头“陛下放心，咱们京城人杰地灵，风水天下之最，定能将七殿下养的白白胖胖”
　　皇帝笑盈盈的点点头。
　　伺候皇帝睡下，陈礼出了上阳殿，瞥见还跪在殿外的沈炎，面露不忍！
　　“侯爷还是起来吧，跪久了伤身，陛下已经服药睡下了，不会见你”陈礼走上前说
　　“当年你们都知道，却独独的瞒了我，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不告诉我他伤的这么重”沈严神情恍惚看向他
　　“当年？”陈礼闻言忍不住反问“既然你自己提了，奴才倒想提陛下再问一问，我们好端端的一个七殿下是怎么失足从长生殿掉下去的！当年你咬死了七殿下是失足，长生殿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可为什么七殿下醒过来不肯再见你，非要和你和离不可，身子还没康复就急急的去了封地，一去不回！
　　…………
　　“当年若不是七殿下以死相逼，只怕陛下早就砍了你，哪能只是革了你的职让你去守西北”陈礼冷哼一声“侯爷，你跪的地不该是这里！”
　　沈炎身体卸了力，神情落寞的跪坐在地上
　　“老奴曾看着那个珠玉般的殿下，着红衣，戴金冠，登玉靴，满心欢喜的下嫁于你，却怎么都没料到会落了个珠残玉碎的下场！”陈礼的声音有些沉闷，眼眶有些湿
　　“侯爷，你没有心呢！你得了天上的明月却不好好爱惜！”
　　沈炎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红了眼眶……
　　鹿鸣苑后院
　　萧鸾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嫩绿的枝叶，隔着围栏去喂一只通体雪白的鹿，那鹿并不吃却亲昵的去舔着他的手心
　　“你还，记得我”萧鸾笑着去摸白鹿的毛茸茸脑袋
　　“殿下，张太医来了，正等着给你请脉呢”阿烟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张太医？张文正？”萧鸾问，放下手里的树枝
　　“正是”阿烟点点头，拿出帕子擦了擦他的手
　　“那走吧别让他等急了”
　　......
　　临窗软塌，红漆矮几上，修长细腻得手指搭在萧鸾苍白瘦弱的手腕上
　　“我还没有恭喜你，听说年前府中添了一子？时间过的可真快，你都当爹了！”萧鸾看着张文正问
　　“是，多谢殿下挂怀”张文正笑了笑，看着眼前的说笑七殿下，恍惚间似又回到了从前！鼻子有些发酸！
　　片刻后，张文正抽回了手
　　“张大人，殿下怎么样？”阿烟给桌上添了茶问
　　“还好，只是胃气有伤，还有些气血不足之症，我会开几副方子，抓好药我再送来”张文正回
　　“不必那那么麻烦，等会让李秋池随你去取药就好”萧鸾说
　　“也好”张文正点点头，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心疼“殿下这两年越发的消瘦了，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嗯，我会的”萧鸾笑着点点头
　　“听说西南多灵医，殿下的腿可好了一些？”张文正小心翼翼的问
　　“还是老样子，没有知觉”萧鸾摇摇头“你放心，两年了，我已经习惯了”
　　“都是微臣医术不精，不能替殿下解忧！”张文正自责不已
　　“这怎么能怪你呢，即便华佗再世，也未必能使枯骨生肉，朽木生花！父……父皇，他的身体怎么样？”萧鸾顿了一下问
　　“陛下积劳成疾，又加上这两年不曾好好保养，眼下汤药养着，面上看着还好，其实内里快被耗空了，好好修养生息，或能再撑个两三年，否则也就不到一年的....”张文正没有再继续说
　　萧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竟病的这么重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张文正起身行李告辞，阿烟将人送至门外，将手里的一个锦盒递给他
　　“这是殿下送给小公子的”阿烟笑着说
　　张文正接过打开，是个平安如意云纹的金锁，精巧漂亮！
　　“替我多谢殿下！”张文正感激的俯首致谢，眼哐有些泛红
　　“我这辈子是不能有个孩子了！”他想起了几年前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笑盈盈的拍着肩膀对他说“等你以后有了孩子，认我当干爹吧！”
　　阿烟送走张文正，又嘱咐李秋池快去快回，转身便进了门
　　“我想在这躺一会，没事别来打扰！”萧鸾斜倚在锁子锦靠背上闭着眼说
　　“是”阿烟连忙撤下矮几，又转身进卧房拿出一个金丝软枕和一床白云锦薄被，伺候萧鸾躺下后，往香炉里填了一把香，便悄然出了门，搬了凳子坐到窗户低下，继续做未完的针线活……
　　炉香袅袅，萧鸾闭着眼睛，似梦非梦间仿若回到，十六岁那年的朝阳殿里
　　那日午后同父皇下棋，不想棋局艰难，父皇也不似往日相让，步步紧逼，遂趴在棋盘上耍赖闭眼佯装思考，不想竟真的睡着了！
　　睡醒后听到外间父皇在和人说话，细听是御史大夫解进，一开始谈论些朝中琐事并为在意，懒懒的躺在塌上装睡，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沈炎”
　　“陛下，收到捷报，边关大捷，历经半年，沈老将军之子沈炎沈将军平定西北叛乱，将叛军諑至我西北边境之外，并击杀叛军首领，叛军逃窜四散，溃不成军，我方大捷，三日后沈炎将领兵回京复命”
　　“西北大捷，朕心甚悦！西北之乱多年来一直是我国心腹大患，沈氏一门果然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两年沈老将军病逝，令国失臂膀，让朕痛惜不已，如今沈炎承其父志，完成沈老将军多年前许下的诺言！也算是告慰其在天之灵了！命翰林院拟旨加封沈炎为永安侯，官封郎中令，赏黄金万良，良田千亩，食万邑”
　　“是，陛下，只是微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解进进言道
　　“说”皇帝忍不住皱了皱眉
　　“陛下，西北大捷，举国欢庆，陛下如何封赏都是应该，可俗语有言，弓满则折，月盈则亏，沈炎如今手握二十万西北铁骑，乃国之利刃！可陛下一定要握紧这把宝刀，确保刀尖有一天不会掉转方向！”解进直言
　　“沈氏一门忠烈，他，应该不会？”皇帝说完，却也皱起了眉头，事关皇权不可不防！
　　“微臣听说，沈将军年过二十并未婚娶，而九公主已至婚嫁之年……”解进未在说下去
　　皇帝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一直在装睡偷听的萧鸾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三日后，沈炎领兵归来，少年将军，英姿勃发！城中百姓夹道欢迎，皇帝携百官相迎，风头一时无二！
　　“殿下，陛下在太和殿大宴新封的永安侯沈炎，你怎么不去凑热闹”李秋池问
　　此时萧鸾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院里的秋千架上荡秋千，有什么可凑的，今日在人群里看见他了，黑了，瘦了，肩膀好像宽了些，脸被西北的风磨出了棱角，比之前多了几分气宇轩昂！可是那与他有什么关系？
　　“殿下怎么了，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的！”阿烟悄声问李秋池
　　李秋池不解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