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鸾》关二公子

6、故人才见泪阑干

　　萧鸾是被细碎的低语声吵醒的
　　“真的，没骗你，我刚进宫的时候听那些小太监们说的，二殿下和那谁在宫门外打起来了，打的好不热闹，还惊动了圣上，两人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双双罚俸半年，回家面壁思过去了！”李秋池压着声音也难掩其激动
　　“他们有什么过节吗？”阿烟停下手里的活计好奇的问
　　“听说是二殿下先动的手，因为什么不知道”
　　“能把二殿下那么沉稳的性子的人惹的动了手，应该不是小事情”
　　“活该，我早就想打他一顿了”李秋池撸了撸袖子“可惜呀去晚了没赶上，要是能赶上我一定上去给二殿下帮忙！”
　　“得了吧你！我还是先去熬药吧”阿烟拿起地上的药起身去了厨房
　　打架？萧鸾的手搭在眉骨上，闭着眼睛思度着
　　皇上膝下有八位皇子三位公主，曾秉承祖志立嫡长子萧煌为太子，太子温良宽厚，进退有礼，颇受臣民爱戴，只可惜天不假年，在几年前京中爆发的瘟疫夺去了性命，举国皆哀，皇上更为此停朝半月！近几年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之位却一直虚悬，致使各位皇子都蠢蠢欲动，如今宫中皇子各自为营，而最有可能的太子人选日后会在皇二子萧翌和皇三子萧铎之间，两人表面虽上无甚，私下早已暗流涌动，沈炎一直与肖铎交好，属于萧铎一派，如今与萧翌在宫门外交恶，焉知不是两派之争的开始！
　　回京才第二日他那些哥哥们纷纷送来大礼，其心可知！萧鸾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沈国公府
　　“这二皇子下手也太重了，明日我就进宫问问陛下，我儿究竟为什么受这委屈，他虽是皇子也不能随便打人吧”沈老夫人看着儿子乌青的嘴角心疼的不得了
　　“娘，我没事！皇上也并未偏袒他！”沈炎避开了老夫人伸过来的手说
　　“这两天外头都在传阿鸾回来了？是真的吗？”沈老夫人问
　　沈炎点点头
　　“还说阿鸾变成了个废人？”沈老妇人声音有些颤抖！她下午听到那些传言的时候，心都要碎了，那样金玉一样，千尊万贵的人儿！怎么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听说人也消瘦的不成个样子，完全变成了另一模样！
　　沈炎没有回答，只是突然间红了眼眶
　　“真是做孽！我就知道！当年一定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不然阿鸾不会招呼都不打就有了！”沈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就让阿鸾一直在外面这么住着！还不想办法接回来？”
　　“只怕他不肯见我！”沈炎一脸落寞的说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阿鸾你还要不要了？你若是嫌弃他不肯要，那我搬出国公府去，我们娘俩过去，你自个在这娶更好的吧！”沈老夫人气鼓鼓的说
　　“我要！可是儿子做错了事，伤了他的心，只怕他不愿再回来了！不肯原谅我！”沈炎红着眼颤声说
　　这是这几年极少的他露出年少时才有的脆弱模样！
　　“既然要那就好办！不肯原谅那就求他原谅！阿鸾向来心软！”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此事宜早不宜晚，今晚和我去一趟鹿鸣苑！记得脸皮厚一点！”
　　用过晚膳后，天色还早，阿烟端来一碗冒着热气汤药
　　萧鸾看着散着药草香的褐色的汤汁犯了难
　　“殿下放心，我已经尝过了不是很苦，张大人是知道殿下怕苦”阿烟笑着说“一口气喝下，在吃块玫瑰酥糖可好？”
　　“嗯”萧鸾无奈的点点头
　　“殿下可要早点歇着”吃完药阿烟问
　　“我想泡个澡，身上乏的很”萧鸾嘴里含着糖说
　　“我去准备”阿烟说
　　“李秋池呢？怎么没看见他？”萧鸾问
　　“有人找他，他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吧”阿烟回答
　　“谁找他？”萧鸾问，他不记得这里还有他的亲眷
　　“好像是谢……长生”阿烟看着萧鸾的面色小心翼翼的回答
　　“知道了，你去准备吧！”萧鸾神色如常点点头
　　鹿鸣苑外
　　“你来干什么？”李秋池看着面前的谢长生没好气的问
　　“来给你送东西啊，看！这是我找太医给你开的药，你不是眼睛不舒服吗？”谢长生举起手里的纸包憨笑“我还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果子”
　　“你应该让太医替你看看脑子，不，应该让太医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缺了一窍”李秋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脑子没问题，心也没问题，你放心吧，这药你要按时吃，吃一个疗程就能好了！”谢长生将纸包塞进李秋池手里
　　“那太医有没有说我的眼睛怎么了？”李秋池忍着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假笑着问
　　“太医说你应该是上火了，吃点药就好了”谢长生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上火吗？”李秋池突然凑近谢长生问
　　“不知道”谢长生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的脸，突然就红了脸，声音也软了些
　　“那我告诉你，那是因为看见你和你那瞎了眼的主子”李秋池大声说道，顺势将手里的药扔到了地上
　　“我们不是朋友吗？”谢长生看着他的反应有些惊慌失措，可怜巴巴的说
　　“朋友？以我们今时今日的处境，见了面没有打一架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谢长生，你是装的还是就是真的傻呀！”李秋池瞪着眼骂他
　　“我只是把你当成我朋友，没想别的”谢长生有些委屈的小声说
　　“行了，行了，赶紧滚，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李秋池看不得他那副可怜巴巴的嘴脸，撂d下狠话转身进了苑里，重重的关上院门！
　　谢长生一脸委屈的捡起地上的纸包，拍了拍上面的土，放到门口走了！
　　沐浴过后，身子清爽不少，萧鸾着白色中衣靠在软枕上看着手里新买的话本子，阿烟坐在桌前静静的剥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萧鸾偶尔会应一声
　　李秋池推门进来，手里拎了两包东西
　　“你又干什么去了？手里拿的什么？”阿烟抬起头问
　　“没干什么”李秋池神色不自然
　　“又下雨了？”阿烟看着他沾了水雾的发顶也能
　　“嗯，刚下，雨不大”李秋池回答
　　“咚咚咚咚”
　　院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天都快黑了”阿烟疑惑的起身
　　不一会福伯有些慌张的进来回
　　“殿下，沈老夫人和永安候来了”福伯说
　　萧鸾闻言正在看书的手抖了一下，书掉在地上
　　“就说殿下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不方便见客”阿烟连忙说
　　话音刚落，院外几声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阿鸾！”沈老夫人步履阑珊的走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萧鸾，情真意切的喊了一声
　　这一切让萧鸾有些措手不及，一时愣住了，待到人走近将他揽进怀里，萧鸾还没回过神来！
　　“好孩子，终于回来了！”老夫人拍着萧鸾的背亲昵的说
　　萧鸾心口有些痛，嗓子里酸涩的发不出声音，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阿娘这几年一直盼着你回来！做了许多你喜欢的糕点等着你呢！”沈老夫人松开他看着面色消瘦的萧鸾心疼的红了眼，伸手去擦他脸颊上的泪珠
　　“我该去看望你才是！”萧鸾轻声说
　　“咱娘俩之间不需要那些虚礼”老夫人笑着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如今你腿脚不方便，又住的这么偏僻，不如随我回府去？”
　　萧鸾摇摇头
　　“老夫人，我们殿下与侯爷三年前早就签了和离书，早无半点关系，如今再入国公府只怕不方便了”阿烟上前捡起地上一书，打断了正欲开口的沈老夫人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谁也不肯告诉我，好端端的突然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可在我心里，我们还是一家人！而且....”
　　“过去的就过去吧！我不愿再提！我此时回京是为了父皇，过些时日。父皇身体好些，我就重回封地去！”萧鸾开口说，一脸的倦意
　　“做孽的畜生，还不进来！给阿鸾下跪认错！”沈老妇人突然冷着脸对门外呵道
　　眼角瞥见一个身影走了进来，走至床前！可萧鸾没有勇气也不想去看他！眼睛落在了别处！
　　“阿鸾！”沈炎颤着声轻唤了声，噗通一声跪在床前！
　　只是听见他的声音，萧鸾便觉得头痛欲裂！
　　“殿下，怎么了？”阿烟连忙问
　　“我有些乏了！想歇一会！”萧鸾扶了扶发涨的额角，眼睛乏力的有些睁不开
　　阿烟上前连忙扶着萧鸾躺下
　　“张大人说喝了药可能会有些困倦，这会大概起了药效了，殿下困了就睡吧！”阿烟替他盖好被子
　　“那你早歇着，让沈炎留下来照顾你！”沈老人看着
　　萧鸾闭上了眼睛进入睡眠中
　　见萧鸾入睡，阿烟放下了纱帐！
　　“阿鸾的身体怎么这么弱？人也没精神！”沈老夫人皱眉问
　　“这还算好的，老夫人是没见那两年”阿烟看了一眼床帏里的人，突然落下眼泪来“和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我是奴才，有些话本不配与你们说，可今日到底还是忍不住”阿烟跪在沈老夫人面前说“阿烟求你们了，放过殿下吧，他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们何苦再来刺激他，难不成真要他的命才肯罢休，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求你们别再来了！”
　　沈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抽泣着的阿烟，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抬手狠狠的捶了一下跪在地上红着眼的沈炎！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瘦弱的身影，心口疼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