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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青纱帐前不敢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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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有雨水顺着窗子飘进来,阿烟伸手关了窗子,转身往香炉里填了一把香
“殿下今晚早些歇着吧,我添了点安神香,今晚好好睡一觉吧!”阿烟拍了拍手说
“嗯”萧鸾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戏文本子点点头
“明日我让李秋池去书斋,再买些新出的本子来”阿烟上前替他盖了盖被子“殿下可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秋爽斋的玫瑰酥糖”萧鸾笑了笑说“你也辛苦了,早点去歇着吧,我看一会就睡了!”
“不知殿下打算咋这里待多久?”阿烟没忍住皱了皱眉头问
“既来之则安之吧,如今我这幅样子,他们也都见了,大概也能安宁些日子了吧”萧鸾放下书,捏了捏眉心
“嗯”阿烟点点头,她不怕别的,只怕殿下会再遇见那个人,两年了伤口好不容易才恢复些!
经过外间时,阿烟踢了一脚暖榻上睡的和死猪一样的李秋池
“怎么了”李秋池眯着眼问
“夜里警醒些,别只顾着自己睡,殿下或是喝水,或是起夜好生照看着些!”阿烟嘱咐他
“知道了,放心吧”李秋池闭着眼睛点点头
永安候府
太医院院首之子张文正张太医正坐在侯府书房的客座上慢悠悠的喝着茶,更鼓敲了三次,茶水添了八次,永安侯还未归来,他从得知七殿下已回京的消息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他也想问问当年他一直忍着没有问出口的话!
门被推开,淋了一身夜雨的永安候冷着脸走了进来
“侯爷回来了,快去换衣服吧,小心着凉!”张太医站起身语气不卑不亢
“两年前你亲口跟我说七殿下并无大碍被树枝挡了一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我那么信任,你竟然骗我”沈炎走到他面前冷眼看向他,身上的寒气逼人
“是七殿下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更何况比起你的信任,那个自小就一起长大的人才更重要吧!”张文正冷了语气
他从六岁跟着父亲进太医院学习起,那个明媚如春的少年就常常出现在他面前,他会顶着着红肿的眼皮告诉他宫里哪颗树上又多了个蜂窝,哪颗树上的小鸟生了鸟蛋,哪个鱼池里少了几条鱼……
只是如今那个少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下午在太医院听到他回来的消息的时候,一路小跑想去见他,可当他远远的看着他坐在轮椅上时,他没了上前去问安的勇气,他不忍心!
“那你现在告诉我他的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坐在轮椅上”沈炎厉声道
“七殿下从长生殿掉下来的时候虽被树枝挡了一下,保住了性命,可他的双腿先落地,双腿废了,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张文正看着沈严一字一顿的说着“从那磨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死也残了!”
沈严的神情突然就黯淡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冷身体竟微微有些颤抖!
“从前哪怕只是手指划破了个口子,一点小伤他都会跑到太医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个不停,他那样怕疼,可那次断骨伤筋之痛他竟然没有哼过一声!心如死灰大概就是那时他的样子了!”张文正冷眼看着沈严,语气越发的愤愤不平“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我倒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把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当年他从长生殿掉下去的时候不是你陪在他身边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一清二楚?他那样的一刻也闲不住坐不住的性子,后半生只能与轮椅为伴,对他来说有多残忍!"
沈严看着他一时沉默不语,是啊,他没有资格去只质问别人指责别人,该死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
"不早了,我先告辞了”张文正知道他得不到什么答案也懒得看他这副模样便告了辞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走到门口时沈严开口问
“没有!张文正回头瞥了他一眼肯定的说
张文正走后,沈炎站在那里站了很久……
夜雨淅沥的下着,鹿鸣苑卧房里,残灯如豆,香炉上浮着一缕淡淡的细烟,轻纱帐里的人呼吸均匀,握着书的手也卸了力,垂到床沿上,露在帐外,手里的书顺势滑落到地上,是真的睡熟了,落地声都不曾扰了帐中人!
“殿下,殿下"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声音在梦中响起
彼时穿着淡粉色宫衣,梳着双螺髻,一脸稚嫩的阿烟正站在梧桐树下呼喊着躺在树杆上看夕阳的萧鸾
“怎么了?阿烟"萧鸾抬了抬脑袋问,正在另一个树干上打盹的李秋池坐了起来
“宫人说陛下的轿撵已经朝青鸾殿这边来了,你快下来吧"阿烟笑盈盈的说
“哼,不去,他老人家那还记得我”萧鸾努了努嘴说
“陛下还不惦记你,这不刚回宫就来咱们这了,说不定这次就能把禁足给解了,快下来吧!”阿烟耐心的劝解着同时命令李秋池“李秋池你还不快下来,陛下一会来了你又要挨板子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宫门大开,年过不惑,气宇轩昂的皇帝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青鸾殿里的人纷纷下跪迎接,李秋池连忙跳下来,同阿烟上前下跪参拜
“阿鸾呢?”皇帝问阿烟
阿烟抬起头笑着指了指院里的梧桐树
皇帝抬头看着树上人影笑了起来
“父皇都来了,还不快下来,小心又摔着"皇帝走到树下佯装生气的说
“哼!父皇还记得儿臣啊”萧鸾坐起来,彼时面如冠玉的少年正气鼓鼓的,嘟着红艳艳的嘴唇,撒着娇“把儿臣关在宫里,自己到去宫外狩猎!我已经决定不再理父皇了”
“哈哈,谁让你不听父皇的话犯了错,父皇不罚你你怎么长记性,快下来吧”皇帝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父皇有好东西给你,再不下来父皇走了,送别人去了”
“是啊!殿下快下来吧,陛下给你准备的礼物你保准喜欢!”大太监总管陈礼笑意盈盈的哄着他说
“什么好东西?”闻言萧鸾一步并作两步的从树上跳下来“
“不许再爬树了,又摔了怎么办?”皇帝笑盈盈的揉了揉头他的脑袋,并示意陈礼“让人抬进来吧”
一个黑色的笼子被抬了进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鹿此刻正在里面受惊私的来回地乱窜
“是那只白鹿?"李秋池惊喜的朝萧鸾说
“嗯?”皇帝闻言一脸的疑惑
“是一只白鹿,不是那只白鹿,你这个笨蛋什么
时候才能不乱用词明我就告诉太傅罚你抄一百遍"!
萧鸾气的踢了差点露馅的李秋池一脚,又连忙上前去看那只白鹿“好漂亮”
“喜欢吗?”皇帝收起疑惑笑盈盈地问
“喜欢,谢谢父皇!”萧鸾亲密的抓住了皇帝的手“父皇,这是哪来的?”
“是你三哥猎到献给父皇的,父皇知道你肯定喜欢,就拿来送你了!”皇上宠溺的看着他说
“那多谢父皇了!”
萧鸾笑盈盈的看着笼中的白鹿,突然就又想起了那个人寻白鹿的人来……
夜越来越深,外面的雨也越下越大,房中的烛火早已燃尽q!
“李秋池,李秋池,我要小解”轻纱帐里的萧鸾在睡梦中轻唤着
细碎的脚步声,纱帐被撩开,萧鸾被拦腰扶起来,大概是今晚的安神香放的多了,此时的萧鸾意识并不清醒,眼睛也睁不开,黑暗里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任由李秋池伺候他小解,细碎的水声过后,又有柔软的帕子擦拭干净,他隐约觉得眼前的李秋池哪里有些不对却也来不及思考躺到床上又沉沉睡去……
一只筋骨分明的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下萧鸾的脸颊,黑暗里一声长长的叹息声,睡在外间软塌上的李秋池呢喃着翻了个身又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