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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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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生发现支开杨煜沉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两同桌同宿舍,平时去食堂吃饭、去操场做操啥的,都是一起,一直形影不离。
也正因如此,才让陈琛那么轻易地发现了他的软肋。
他知道不该和杨煜沉走得太近,万一牵扯到他,这不是他能经受住的打击。
可却不知道怎么和杨煜沉说,没有合适的理由,他也不会信。
又是同桌同宿舍,想保持距离实在是太难了。
快到晚自习的时间,沈墨生吃完晚饭,借口说:“你先回教室吧,我去买个学习用品。”
杨煜沉不知道沈墨生是在支开他,说:“那一起去吧。”
沈墨生说:“你先回,时间不多了,别一会迟到了。”
杨煜沉不依,就要一起。
沈墨生迟疑了一下,皱眉道:“你不觉得……咱两天天这样,不太好吗?”
杨煜沉不解道:“哪里不好?”
沈墨生想不出什么完美的理由,鬼使神差地说:“天天吃住一起就算了,做什么事还是一起,跟小夫妻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两性取向有问题呢。”
听到“性取向”,杨煜沉想到了他经常偷看的成人杂志男同专栏里的画面,两个男人也是可以谈恋爱做那种事情的。他对此很感兴趣,经常拿这些东西戏弄沈墨生,还把一些劲爆的画面给他看。
沈墨生一定是受了他的影响,不自觉地想入非非,所以开始排斥男生之间的过分亲密。
听他用“小夫妻”来形容他两之间的关系,杨煜沉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戏弄道:“谁是夫,谁是妻?”
沈墨生自知失言,三分羞耻,七分央求道:“哎呀,你快回去吧,我就想一个人待会儿。”
杨煜沉从来都很尊重沈墨生,编造一个不合适的理由让他生疑,倒不如直接提出自己的请求,他都会给予足够空间的尊重。
不知为什么,沈墨生感觉他心情不错,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不再追问,蹦跶着哼着小曲儿走了,连带着步伐都欢快了很多。
沈墨生朝食堂旁边的小卖部走去,确定杨煜沉真的走远,并没有偷偷跟上来,这才放了心。
陈琛对于沈墨生主动找他颇为惊讶,准时赴约,已经等候在小卖部的门口。
他的左手被沈墨生咬伤,现在还包扎着。
大约是害怕沈墨生单独见他,有可能吃了雄心豹子胆,狗急跳墙,打击报复,为了保护自己,身旁还带着王凌。
沈墨生见他看到了他,二话没说,使了个眼神,走到小卖部旁边比较偏僻的过道里。
陈琛会意,跟着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发个信息就好了,非要见面说。”陈琛见沈墨生的脚步停下,问道。
沈墨生看了眼陈琛身后的王凌,欲言又止。
陈琛会意,让王凌走开。
王凌恶狠狠地瞪着沈墨生威胁道:“有什么屁就放,别给我又耍什么小心思,当心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琛抬手制止。
他虽不如王凌身强体壮,但和沈墨生比,不相上下。
沈墨生两手空空,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值秋天,穿的单薄,看起来也不像藏着什么利器的样子。
真要动起手来,他未必是陈琛的对手,更何况王凌就在旁边。
而且沈墨生是何等优秀的好学生,怎么会选择在学校里和他硬碰硬,这不是学神该有的英明之举。
他示意王凌自己没事,王凌这才满身火气、不情不愿地走远一点。
见王凌走远,沈墨生直接开门见山:“你让我乖乖听话,说那些恐吓人的话,可昨天晚上我仔细想了想,现在是法治社会,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沈墨生几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他了解陈琛的性格,注重涵养体面,不会暴力动粗。要换成王凌,他决计不敢这么说话。
陈琛问:“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沈墨生说:“想当老大,得先立威,让手底下的人信服,你说的那几点,我确实在乎,但我不相信你能办到,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臣服?你若真能做到其一,从此以后,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唯你马首是瞻。”
陈琛面露愠色:“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挑衅我?”
沈墨生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从小是被父亲打大的,根本不怕挨打,像王凌那样用暴力根本不能让我屈服。你也知道人性本贱,我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让我真的怕了,就不能让我真的信服。你若不让我信服,我说不定哪天又骨子里犯贱,给你找不痛快,你只不过想考试的时候分数高一点,面对父母的时候能轻松一点,也不想总是像上次那样,在关键时刻出点差错,让事情不可控吧?”
陈琛恼怒道:“你别高看了自己,在清北一中,成绩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有的是人求着给我传答案。”
“可是这样,就说明你不是无所不能,不是所有人都能拜倒在你权威之下了。”
沈墨生内心慌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畏惧。
他赌的就是陈琛隐藏在内心深处不容许任何人挑战的胜负欲和控制欲。
他和王凌不同。王凌表面看起来恣睢暴力,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就能甘愿服从。陈琛遇到厉害的,只会更加激发他的掌控欲,收服的爪牙越锋利,他越有成就感。
而沈墨生赌对了。
陈琛问:“说吧,想怎么证明?”
沈墨生直截了当:“选个最简单的吧,你让我爸下岗。”
陈琛瞳孔微缩,沈墨生竟然疯到拿自己的痛点来赌。
他很怀疑之前所说的三个痛点,到底有没有对的。
如果都不对,沈墨生不该是那样的反应。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沈墨生不惧怕挨打,也不会被母亲的辛苦裹挟,自然也不怕父亲失业。沈墨生的隐忍和妥协,不过是时机不成熟时的藏锋敛锷。一有机会,便会毫不留情地露出爪牙,一招致命。暴力、恐吓、威胁,并不能彻底地驯服他。
之前竟是他看错他、小瞧他了。
他看向沈墨生的眼神里闪着微光,既有刮目相看,又有猎人看见珍奇猎物时的勃勃兴致。
他问:“这不是最简单的,这是你最希望的吧?”
被猜中心思的沈墨生下意识扣紧了手心,须臾又定下了心神。
陈琛只会以为,沈墨生假借“立威”的托辞,实则是报复沈卫华的恶劣行径,一定想不到沈卫华已经被他杀了。
他说:“希望又如何?我不相信你有能力办到。”
陈琛说:“好,你等着。”
陈王二人走后,沈墨生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背后的衣衫也几乎被汗湿。
陈琛最后的目光看的他发怵。
沈卫华的事情,事不宜迟,他必须尽快处理,为了达到目的,他不能露出一丁点胆怯。
没想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容易,陈琛竟爽快地答应了。
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一种劫后余生的解脱感席卷而来,接下来只需静待结果了。
他并不质疑陈琛的家族势力,依靠他的关系,让一个小到芝麻粒大的沈卫华下岗,只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让沈卫华合理的、彻底的消失,永远也不会再拖累他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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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生刚到教室,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买啥了呀,花这么长时间?”杨煜沉问道。
沈墨生这才想起来他骗杨煜沉自己是去小卖部买学习用品了,时间紧迫,精神紧张,他竟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买。
杨煜沉看他两手空空,额头上冷汗涔涔,心下了然,笑道:“你根本就不是去买什么学习用品,你是心绪不宁,一个人跑出去散心了吧?”
沈墨生正愁着怎么和杨煜沉解释,又被他抢先为自己编造了很好的理由,忙点头,“嗯”了一声。
杨煜沉非但不追问他因为什么事要一个人跑出去散心,还嘴角上扬暗爽,眼里的开心和愉悦都快溢出来了。
整个晚自习,沈墨生总是察觉到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盯着他,转头一看,总能对上杨煜沉的目光,然后就是他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和满眼似羞怯、似宠溺的坏笑。
看的沈墨生不明所以,浑身不自在。
他低声斥道:“专心学习!”
杨煜沉不仅不“回击”,似乎还备受鼓舞,不知道在嘚瑟什么。
沈墨生也是很无奈,又为沈卫华的事情忧心,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集中精神,专心学习。
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他迅速收起书本,冲杨煜沉说了句“我先回宿舍”,就飞也似地先跑了。
他把两部手机都藏在宿舍,带在身上不安全,万一收到信息,哪怕调成震动模式,也容易被老师或同学发现。
他第一个回到宿舍,拿出沈卫华的手机,逃到卫生间,锁上门,仔细查看。
直觉告诉他陈琛大概率可以办成这件事,但不会这么快。
可当他看到短信内容的一刹那,还是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