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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见君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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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落下,彩霞漫天。
小小只的飞虫总是嗡嗡的萦绕在人们的耳边,让人心生烦躁。
傅悯一手撑着头,翘着二郎腿。
慵懒又随意的坐在木摇椅上,望着将军府最中央的莲花池。
对面便是一堵黑色苍龙满面的石墙,他另一只手搭在把手上,有节奏的敲着把手,眼底似一片深渊,永枳黑暗。
天上飞鸟啼过,又为这幅无聊的画卷添一份寂静,在黄昏的照耀下,屋顶上四只金鹤像是腾空一般,眺望着当今周庆的心腹。
他愣了许久,忽然缓过神。骨节分明的手伸向一旁檀木桌上早已没热气的红茶,放到嘴边又突然放下。
脑海里竟不自觉的浮现出女孩的侧脸,粉衣,瘦瘦的脸颊,魅惑人间的双眼和那秀气的脸庞。
“啧...”他心情变得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他单手扶额,倾身双肘支在腿上。
黄灿灿的一轮金光照在少年的侧脸,眉骨深邃,鼻梁挺起一个极其好看的高度配上薄唇,分明的侧脸照影在石子路上,额前的碎发竟填加一分凄美的氛围。
不仅在安庆国的比美大赛上能夺得桂冠,若是放眼整个中原地带,那也必定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
“悯儿,回来了?”一声苍劲沉闷的声音从尾处的小片竹林传来。
傅悯一听,抬眸望去,下一秒起身。
“父亲。”
也许因为黄昏的原因,竹林里因为过多的竹树遮挡,让竹林像是深渊一样抵挡住了朝夕的余晖。而那人脚步不紧不慢,踏着稳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阴影,才看出那人长着胡子,发尾竟有些白了。
他并没有回话,只是盯着身前的少年。
眼底尽是冷淡,丝毫没有父亲对子的关怀。
“你见过谢小公主了?”
“嗯。”傅悯低头讲话,像是君与臣的对话,冷漠的。
“你打算怎么做?”他以疑问的口吻提出却是一个肯定句。
“儿臣明白。”
他收回试探的视线,低下眸,黢黑的瞳孔在那双饱经世事早已布满皱纹的双眼里思考,下一秒就转身望向别处,依旧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留下的是一个将军的背影,一个大臣的背影。
傅悯依旧是低头做礼,两人在这场交流中从未对上视线,却明白对方内心所想。
他放下双手,修长的睫毛抬起,不带丝毫留恋,转身迈出步伐。
落日余晖,两人背道而驰,将军府唯一的梧桐树落下一片枝叶,隔在二人之间。
他们越走越远,一面已是经历世间,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的老人,另一面是向着还未落下的余晖奋不顾身的热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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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正当太阳直照,天色万顷,湛蓝一片。
“阿阳,时间快到了吧,咱们先去拜见祖母,祖母应该已经到了城门。”
阿阳连忙扶起谢念然,站在左边搀扶着她一步一步踏上马车。
“阿阳。”
“怎么了,殿下?”
“昨日在安栩宫见到那位便是傅业成将军的儿子?”
“听说是的。”
谢念安知道傅将军与当今圣上是青梅竹马,并肩打江山的兄弟,却不曾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居然与太后相聊甚欢,她竟然一概不知。
“我为何在京城不曾听说过?”
阿阳思索了一番:“呃......好像当时您不在宫中,当时掀起一阵美男之争,傅公子一出现众人纷纷力排众议,便拔得头筹。但后来就没在听说过有关他的事迹了。”
“他父亲是开国重将,他呢?是否参过军,打过仗?”
“呃......这个,奴婢暂时没有听说过,傅公子在京城中为人低调,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与事际,但...我曾听说过傅公子在十二岁那年与傅将军战沙场,身受重伤,于是就被隐匿在宫墙之中了,但不知是真是假。”
谢念安眸色一顿,面不漏声色。
“傅将军未有妻子,何来的儿子?”
“呃……曾经传过傅公子是傅将军捡来的,未有儿女,且傅公子天资聪颖就捡回来,就当传后代了。”
“捡的?在哪捡的?”
“大概是南边吧。”
“……”
“南边?朝国后期南部战乱最为紧张,而周庆国基本处于北方境界,他是从哪里捡来的这孩子?”谢念安揉搓这手指,缓缓道出。
“曾经傅将军曾经征战南方,却被反兵退回秦岭北部,会不会是那时捡到的?”
谢念安摇摇头:“战时如此紧张,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捡一个孩子,除非另一种可能...”
阿阳闻言抬头看向那位金枝玉叶的殿下。
天过晴朗,市与喧吵,柳叶轻飘抚起车帘,人间烟火正好。
谢念安奉命亲自来到京城门,来迎接太后。
提前到了半个时辰,谢念安心中莫名感到丝丝慌,不知心头的情感从何而来。
没等来太后倒是先等来了她的王叔。
“谢念安拜见王叔。”她鞠躬作揖。
只见那人悠悠懒懒的掀起车帘一角开口讲:“如今公主殿下也不小了,竟然开始背着王叔干坏事了啊...”
“臣不敢。”
车上人冷哼一声:“不敢?我倒是看你胆子不小啊,你最好别露出破绽,不然可别怪王叔严刑正法了。”
马车向前移动,谢念安缓缓挺直腰背,看着那辆马车逐渐远去,对他的威胁抛之脑后。
她王叔向来嚣张跋扈,但她父皇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谢念安小时候曾把一只糖葫芦掉在了他的鞋子上,罚她跪了三个时辰,向皇帝哭诉反而被训斥一番。
至此她对这个王叔是避之不及。
直到太后车队的那行人到达城门前,她才默默整理好情绪下了马车。
“臣女谢念安拜见祖母。”
“上来吧。”
谢念安欢跳的蹦上马车:“祖母!念安一日不见您,如隔三世,想死您啦!”
女孩逗得老太太合不拢嘴,一路上欢声笑语的,扬满整个京城。
转然间,老太太的情绪有所变化。
“念安啊......”老太太语气心长,谢念安心感疑惑。
“怎么啦祖母?有什么焦虑的是告诉念安,安安帮您解决!”
老太太眼神变化之快,打量疑心的视线看了她一眼,又消失不见。
谢念安不自觉的咽咽口水。
“念安啊,一定要谨听你父皇的教诲,莫要自顾自的做事,你年岁尚小还处于懵懂无知的阶段。”
“臣女谨听太后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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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不紧不慢,一路上人群泱泱。
他们也是费了好一段时间才到了后宫,距离开国大典还余了几个时辰,太后便去到安静的后宫暂且休息。
谢念安一踏进安晴宫,里面好不热闹。
“拜见公主殿下,傅悯公子刚刚前来拜访您,知晓您不在,便返回了将军府。”
谢念安心念不解。
“傅公子还说您如果在开国大典之前有时间的话,请到将军府一趟,有贵重物品交于您。”
谢念安眸光转了转,向着将军府走去。
将军府,三面环竹,远离喧闹人间。
庭院绿意盎然,安静如斯。
门前重兵把守,一丝不苟。
所幸将军府离着她的安晴宫不算太远。
谢念安坐在饮冰室里,静坐等候。
“吱呀。”一声,屋门大开。
身穿宴服的傅悯走了进来:“拜见公主殿下。”那少年实在太过昂扬,合身的宴服衬得他俊茂,谢念安终于知道此人如何夺得美男之首了。
谢念安秉着礼节,并没有多打量面前人:“开国大典也不久开始,我便开门见山了,傅公子有何贵重物品要交予我?”
傅悯坐下,在她对面,眸光里竟有一瞬兴奋又转间夷为平静。
“公主殿下芳龄十七,面貌属于天下独一份的美人,惹得众生追捧,我傅悯也毫无例外。”
谢念安听闻,皱了皱眉心,拇指之间轻轻相蹭。
“我并不认为傅公子是如此肤浅之人。”
坐在对面的傅悯笑出声:“心悦于公主殿下,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谢念安也撇起嘴角:“傅公子找我若是这类事情,那我便先回了。”
“公主殿下,不必着急,确实有一物要赠予殿下。”
傅悯站起身,手中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木匣子,停在她的面前。
后者不动声色的挑起眉尾,掀开那木匣子,里面躺着一只闪璀如玉的发簪。
抬头,两人相视。
“可否让臣为殿下佩戴?”
谢念安微微笑,深思道:“傅公子,这礼物...”
傅悯向后退了一小步:“这簪子是天下三分前,朝国一位的民间手艺人所做,上刻有芙蓉与凤凰,对戴簪女子象征高贵与美丽。”
“就当做臣与殿下的初见礼,还望殿下收下。”伸出那木匣子。
虽知面前人图心不轨,却也站起身,嘴角带有善意的微笑接过木匣子:“傅公子此番好意,我心领了,时辰不早,改日回赠傅公子。”
“公主殿下勿要着急,臣还有一事想请教,近日常山那边旱灾频发,导致京华粮价飞速上涨,而你的王叔以征军粮的名义买空了京华与朝歌的粮食,但......我听说军粮好像不太对账,公主殿下若是有兴趣改日可来将军府饮茶论事。”
傅悯轻轻颔首,挂着淡淡笑意,伸出一侧手臂向门外:“恭送殿下。”
谢念安眯了眯眼神轻笑一声大步离开将军府,前往登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