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玄缘》鹤见青衫

3、玄门现

　　竹林丛中，艳花过，羡尽少年郎。
　　望背影，傅悯低眸，转念一笑。

　　安晴宫，谢念安把那木匣子放在榻前，就急忙整理梳妆，时辰已经逼近申时，大典在申时末尾。
　　梳妆台前，识海中搜寻起近来之事，常山旱灾大规模的百姓饿死，而谢竞在常山开办各种事业，他的势力可以说是渗透了常山的方方面面，而军粮这一事......
　　“阿阳，军粮一事是谁来查?”
　　“殿下，这件事由苏公子来调查的。”
　　“怀瑾...?”
　　“找一下去岁我从姑苏带回来的好酒，明日随我去拜访一下怀瑾。”
　　“是。”

　　登鸿殿此时群臣相聚，百官互论。

　　她在人群中也看到了那一道身影，是傅悯。

　　“殿下，皇室成员的位置在那里。”
　　谢念安跟随阿阳的步伐走到特定的朝拜位。

　　随着白云飘远，红日有些要西去的意思，钟声响起。

　　酉时已到，新皇登基。
　　谢烈稷身穿龙袍，头顶冕旒，一步一步登上那万人瞩目的龙椅。
　　“新皇登基---”

　　大典结束后，皇帝宴请群臣，以示团结一心，共谋国事。
　　美人在旁，佳酒希肴，胜是美宴。
　　“今日陛下登基甚是欢喜之日，臣敬陛下英勇肝胆，安护天下百姓免于战乱，是天下的恩人...”

　　群臣们一人一嘴，这宴会逐渐上升到高潮。

　　一位藕荷色的少年上前来，拱手行礼：“陛下，臣斗胆向陛下拨款国库为常山旱灾百姓送去粮食。”
　　众人皆一愣，高台之上的人暗暗眸光，端起酒杯：“哦?我听闻这几日常山旱灾有所好转。”
　　这时另一位白衣少年拘礼向前：“秉陛下，常山旱灾确实有所好转，但粮食依旧不足。”
　　皇帝震怒，拍案而起：“这是为何?”
　　“陛下，因常山旱灾，朝歌京华两地百姓纷纷购买粮食，而此时商户粮食却以军粮购入，导致粮价以飞速上涨，举办开国大典国库告急，所以常山百姓依旧饿着肚子。”
　　怒发冲冠时，谢竞连忙开口：“陛下，最近西部不太平，两国交界处战乱频发，臣收购军粮以补充前线，也非无奈之举。”
　　气氛一时陷入冷淡，皇帝开口对着那位白衣少年问道：“怀瑾你说该怎么办?”
　　“陛下，臣以为皇室贵族纷纷捐款，缓解常山百姓之苦，这样既能彰显皇室贵族的平爱百姓，也也彰显陛下的宽宏胸怀，救济百姓。”
　　“不错，有理，这事就按你说的做，你们都退下吧。”

　　中央三人纷纷低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谢念安的眼神始终盯着傅悯的身影，从未离开。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敢抨击皇帝的亲弟弟...”她皱眉。

　　傅悯一坐下，便与她炽热的目光对视，双方都不退步，突然想起要维持自己形象的谢念安率先移开目光。

　　不过片刻白衣少年自顾自的坐落在他身旁，在耳边轻言：“你哪根筋打错了?今日可是开国大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怎敢提这事?”
　　他抿抿唇，带着笑意：“你管我，我这不是还帮了你?凸现我们苏公子的足智多谋，改日请我喝酒吧。”
　　“我可真是谢谢你……”那少年也不自讨没趣，向傅业成敬了敬酒，便没了踪迹。

　　“怀瑾哥。”
　　白袍红襟，腰环玉兰，谦谦公子，怀瑾玉澜。
　　他转身：“怎么，去朝歌那么久都不叫哥哥了?”
　　“哥，军粮这一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苏怀瑾不动声色的挑挑眉头，眼神戏谑：“怎么，你对这事还感兴趣?”
　　谢念安瞥了眼周围，在众人喝酒作乐时两人暗暗去到后园。
　　“哥，你就告诉我呗。”谢念安似要撒娇。
　　苏怀瑾憋起嘴，抬手制止：“得得得，你别给我撒娇，我说我说，我最受不了女孩子撒娇了。”
　　谢念安扬起得意嘴脸，静听他述。

　　只见他呼出一口气，眼神变化之快，抬头望向天上圆月，道：“这次常山旱灾是有人恶意为之。”
　　“什么?”
　　苏怀瑾深沉的眼神看向她：“你王叔这次针对的目标……”
　　“是你。”
　　谢念安心头一震，努力回想起谢竞的种种迹象，忽然肩上沉重，苏怀瑾拍拍她的肩膀。
　　“别害怕，皇室尽管在想除掉你，你父皇在，也不会多么猖狂。”
　　谢念安明白这个道理，她作为唯一的皇嗣，必定受人嫉妒。
　　“行了，我还得回去陪那些官员们喝酒呢，你看着点时间别乱跑。”
　　苏怀瑾踏出后院，谢念安皱紧眉头，偏偏头对着墙角一出开口：“出来吧，傅公子。”
　　藕荷衣冠，眉眼星目，倜傥公子。
　　“公主殿下。”傅悯假模假样的鞠个躬。
　　谢念安开门见山的讲：“傅公子不必与我装样子了，咱们开门见山如何?”
　　“公主殿下聪明人，如今皇室忌惮你这个公主，当然不久他们的目光也会落在我身上，不如公主殿下与我联手呢?”
　　谢念安嗤笑：“傅公子，你可知皇室渗透国家的方方面面，连我父皇都难以遏制，仅凭你我?怕不是妄想天上掉馅饼。”
　　傅悯也不恼，对着一番话思考一番确实有点道理。
　　“殿下，此时由殿下定夺，我们改日再见，臣告退。”

　　谢念安也回到宴席，开始客套的喝酒。
　　月上枝头，宫内繁华欲鼎，这场宴会直到很晚才散。

　　爱在喝酒上逞能的谢念安喝得叮咛大醉，回到安晴宫，直接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翌日

　　朝阳从窗外泄露进，喝完酒的谢念安头昏欲裂。
　　缓缓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与手腕，看了眼抱在怀里的木匣子，扔到木桌上，又躺下。
　　“殿下，该起床，梳妆打扮了，今日要去安拜太后。”刚躺下没多久，阿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念安欲哭无泪，挣扎的坐起身，伸个懒腰。
　　临走前，她特意带上了那只发簪。

　　永和宫

　　太后在宫内的居所，谢念安小步走到老人家面前行礼：“拜见太后。”
　　“起来吧。”
　　在谢念安低头的一瞬间，老人家看见了那只发簪。

　　眉头急蹙，苍老的手指颤抖的指向那根发簪。
　　“这...这根发簪...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老人家急忙的语气让谢念安意识到不简单：“这是我游逛街市时，看见这根发簪实在美丽，便花钱买了下来，这发簪有什么问题吗？”
　　“你拿下来...给我看看...”
　　谢念安拔出簪子，双手奉上。
　　老人家仔细的抚摸着那只簪子，眼底竟然漏出谢念安从未见过的恐惧之情。
　　“祖母，这簪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翻来覆去仔细的看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刻花，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她转头握住谢念安的胳膊：“你确定是在街市上买到的？”

　　谢念安点点头恳切的回答。
　　她并没打算把傅悯供出来，先搞清楚发簪的秘密，不然让更多人知道会打草惊蛇。

　　老人家喘了两口气：“罢了，你也大了，告诉你也无妨。”
　　“在朝国战乱后，我与你父亲流浪于百越，当时他还小伤势过重，晕了过去。我们被一位姑娘所救，她为你父亲疗伤治病，给我们饭，水，可以居住的地方。”

　　“这是谁?”
　　她摇摇头：“是一位民间手艺人，靠做簪子挣钱养家的寡妇，却年纪轻轻的，你的父亲与她逐渐产生感情，而她还有一个兄长，他们谋略相同逐渐成为知己，但不久天下大乱，诸侯割据，民不聊生。”

　　“你的父亲是要成就一片大业的，怎可以陷入儿女之情？我们便回了京华，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你的母亲呢是当时朝国重将的女儿，你父亲当年为了有自己的势力，便娶你母亲为妻。他们是相爱的，后来那个寡妇知道了他，奔波数日连夜赶来，只为要得你父亲的一个说法。她不能接受你父亲已经娶她人为妻，闹得轰轰烈烈，隔不久就在树上吊死了。死前，她做的最后一个发簪便是你手中的这个。”
　　谢念安有些震惊，她一直以为父亲是最爱母亲的，他的后宫只有母亲一人。

　　“那父皇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个寡妇的，是吗？”
　　她点点头：“你母亲宽容大方，没有多计较此事，但是她娘家对此事可是不满，所以这簪子还是不要让你母后见到了。”

　　“是，孩儿记住了。”

　　“祖母...我还有事想问问您...”
　　“嗯?……什么事”
　　“就是......我对傅公子很是好奇，京华也没打听到他的事迹，在众臣当面想要娶我，可见他对我多么了如指掌，祖母也就告诉告诉我他的事情呗。”
　　老人家扬起眉：“怎么，真对他感兴趣了?”
　　谢念安亲切的伸手挽住太后。
　　“孩儿没有，只是好奇心太旺盛...”

　　老人家似要把她看穿：“告诉你也无妨，他是个好孩子没什么坏心眼 ，就算你们将来不能修成正果，但我相信你们也会成为知己。”
　　“当年在百越民间留有一个传言，朝国第一丞相退隐山庄收留了两个孩子，朝国后期皇帝三登玄门却不见，后来恼羞成怒便屠了玄门三人，丞相死去，两个孩童不知所踪，而传言...”
　　“难道，傅悯便是那孩子之一?”
　　太后摇摇头：“也只是猜测。”

　　谢念安内心琢磨着，……玄门……
　　“区区三个人又能怎样，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太后哼笑，笑她天真：“朝国丞相为天下第一思想家，在位七年实行变法，得天下民心，忠于民而不忠君，不久就得罪了当时的皇帝，于是退隐山庄隐匿江湖。”
　　“天下苍苍，混沌茫茫，主宰浮沉，唯于玄门，这两个孩子将来若是现身于天下，那必定在历史长河中掀起一番势不可挡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