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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有客来访芭蕉得赏 ...

  •   小姐同老夫人提了一嘴,芙蓉便从花房调来了增玉馆,领粗使丫鬟的份例。然后,芙蓉搬进芭蕉住的房间,成为了她的新室友。

      芭蕉本想把枇杷姐姐给她的烛台拿给芙蓉用,但芙蓉连声婉拒:“不、不用,芭蕉姐姐,我一向起得早,不过姐姐放心,我动静小,不会扰姐姐休息的。”

      看芙蓉紧张的模样,芭蕉噗嗤一笑:“你别紧张,咱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叫我芭蕉便好。”

      “院里的姐妹都很和气,小姐更是温柔宽厚,是极好的主子,你……”

      说到这儿,芭蕉突然愣住了,这是枇杷姐姐对她说过的话,想不到,这么快便轮到她对别人说了。

      日子过得可真快。

      *

      芙蓉适应的也很快,不过一个月,便从在廊下侍弄花草的丫头提成了可以进屋走动的丫头。

      起初芭蕉还以为芙蓉比她小,直到小姐问芙蓉的年纪,才知道芙蓉长芭蕉半岁。只是家中贫困,吃的少,便不长个儿,这才看起来显小。

      所以,芭蕉还是院里年岁最小的丫头。

      即便如此,最小的芭蕉却成了姐姐们的“先生”。不久前,芭蕉读完了“三百千”,正式成为了小姐的伴读。

      打那日开始,增玉馆小学堂便正式启动了,每天晚上,芭蕉都会在厢房里教不当值的姐姐们识字。

      有的时候小姐也会来,坐在罗汉床上,看大家写字,不时指点一二。

      每个人识字的速度都不太一样,像芭蕉一样快的确是没有,但时日一长,大家也都认得了许多字,整个增玉馆都成了“文化人”。

      这股热风都传到了西府,西府叶夫人特地遣了人来,问小姐是不是打算让房里的丫头都去考状元。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也足以证明小姐让丫鬟们识字这件事的新奇。

      待小姐办了一场考试,考察了增玉馆中众女的学习情况后,小姐让芭蕉用她的松花笺写了一封邀帖,请文府小姐三日后来府上做客。

      忘了提,芭蕉的模仿能力也很强,仿写小姐的字是一等一的像,唯独就是笔力还欠缺了些,但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

      没多久,就收到了文小姐的回信,文小姐没有看出字迹的不同,信中先是表达了对小姐的思念之情,而后接受了小姐的邀请,三日后会准时来镇国公府做客。

      这一日,小姐向先生告了假,在增玉馆设了一桌花果宴,翘首以盼文小姐的到来。

      -

      知道文小姐要来,枇杷特地嘱咐芭蕉和芙蓉,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要作出太夸张的表情,枇杷说:“芙蓉倒还好,性子沉稳一些,唯独芭蕉你,一定要控制住,知道吗!”

      芭蕉和芙蓉双双答应,但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对枇杷的话十分好奇。

      但芭蕉很快就明白了枇杷为什么会这样说。文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后跟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怎么也望不到头。

      芭蕉粗粗一数,随侍文小姐出门的仆人,约有十数人,这还仅仅只是跟进增玉馆的,还有人留在外头呢。

      她不免在心里暗暗想道:莫非这就是皇室的排场?文小姐还仅仅只是郡主的女儿,那要是贵妃、公主身边的人,怕不是数也数不清了?

      文小姐身边的人穿着打扮无一不精,甚至还有人的衣裳有刺绣。文小姐便更不用说了,简单的来形容,就是穿金戴银,通身富贵。仅头顶簪的一朵牡丹花,便是整个纯金制的。

      芭蕉想起枇杷的话,连忙低下头,将吃惊的表情遮掩掉,这简直是太有钱了!

      小姐倒一切如常,她欢欢喜喜的将文小姐迎进来,芭蕉只听小姐笑道:“繁谷,你可许久没来了。”

      文小姐声音颇为娇俏,还带有一种令芭蕉陌生的肆意感,“不是我不来寻你玩,而是我这段日子不在京城。”

      小姐瞪大了双眼,“郡主终于肯带你出去游玩了?”

      这是芭蕉第一次看到小姐神态变化这么大,芭蕉不由得愣住了,什么排场啊,富贵呀,都被她抛在脑后了,眼里只剩小姐。

      文小姐回答道:“哪能呀,我娘那个脾气怎么肯带我出去。是我听说舅舅要南下,偷偷藏在他的马车上跟去的,我们去了汴州,那儿可好玩了。就是回来后被我爹罚了跪祠堂,整整三日!娘也不帮我,唉。”

      “你呀,郡主肯帮你才怪,要我说罚的还算轻了,不过——能南下玩一趟,倒挺值得的。”

      “哈哈哈,说得是!幼娘我跟你说,汴州的景致跟咱这儿差可多了,举目绣户珠帘,锦坊花巷……”

      文小姐说得兴高采烈,小姐听得如痴如醉,芭蕉却一味地看着小姐发呆,今日的小姐与往日很是不同,芭蕉隐隐从小姐身上读出了一种情绪。

      是羡慕,亦是向往。

      其实从前小姐身上也会产生这种情绪,这种情绪的出现来源于二小姐,但从前芭蕉能感受到这种情绪为何会产生,无非是二小姐占据了本来属于小姐的母爱。

      可是今日,芭蕉却不懂了。文小姐身上有什么小姐没有的东西吗?

      想必,只有小姐自己才会知道了。

      小姐与文小姐说了许久的话,终于,小姐吩咐芭蕉了:“去把我给繁谷准备的礼物拿来。”

      文小姐奇道:“哦?你还准备了礼物,是什么?”

      小姐眉眼弯弯,卖关子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不多时,芭蕉捧着一个木胎漆盒从屋里走了出来,文小姐的注意却没放在漆盒上,而是看着芭蕉,问小姐:“这丫头我从前仿佛没见过,是新来的?”

      “好眼色。芭蕉,还不见过文小姐。”

      芭蕉听到小姐的吩咐,对文小姐福身行礼,口念:“文小姐万福。”

      “咦?”文小姐偏头看向小姐,问她:“我记得,你身边还有个樱桃?正好凑一对。”

      两人相视一笑。

      文小姐不愧是小姐的好友,小姐身边人的名字样貌她都记得,芭蕉心中忍不住对文小姐产生了些许喜爱之情。

      文小姐又说:“芭蕉是吧,打开盒子,让我瞧瞧幼娘准备了什么礼物。”

      拿起盖子,只见漆盒中盛着一个扇形笺册,扉页上题着“赏春图”三字。

      下书“小园几许,收尽春光。”

      文小姐翻开笺册,每页笺纸各绘有花样,右上角题有花名——牡丹、月季、山茶、栀子……

      “幼娘的画技又精进了,不愧是芬若先生的亲传弟子,只是这些字,我瞧着怎么这么眼生?”

      小姐抿唇笑,语气里隐隐带了些许自得:“原是我房里这些丫头近日跟芭蕉学字,胡乱写的,我瞧着好,便让她们来给我配字了,繁谷可别见笑。”

      “芭蕉?这小丫头还有如此本事!”文小姐的眼睛瞬时亮了,她招了招手,让芭蕉上前。

      芭蕉不知所措地看向小姐,见小姐点头,这才上前两步,走到文小姐面前。

      文小姐举着笺册问她:“这里头哪朵花名是你写的?”

      芭蕉还没回话,小姐轻笑阻止:“别答,让她自个儿猜。”

      文小姐挑了挑眉,“我猜便是。”她的目光回到笺册上,一页页找。眼神忽地一滞,她犹疑道:“这些字迹虽工整,不乏娟秀、平直。但我却找不出能授课的字,你莫不是没动笔吧?”

      小姐又笑,轻快地说:“你再寻上一寻。”

      文小姐复看了一眼,“只除了你家小姐题的扉页……等等,莫非?”

      小姐抚掌,“正是!”

      芭蕉迎上文小姐的目光,知道此刻轮到自己说话了,她道:“扉页小字,即奴婢所写。”

      文小姐诧异,她看向小姐,见小姐点头,恍然道:“原是如此,那日你给我的帖子,莫非也是这位小先生写的?”

      得了小姐肯定的答复,文小姐手一扬:“月迟,拿荷包来。”

      等待时,文小姐又对小姐道:“我就知道,没本事的人进不了你院门。”

      月迟将荷包递到文小姐手上,文小姐朝芭蕉随手一抛,亏得芭蕉离得近,稳稳接下。

      文小姐扬了扬下颚:“第一次见,充当见面礼了。”

      芭蕉懵了一瞬,她用眼神询问小姐,得到小姐的允许,福身谢文小姐赏。

      文小姐摆了摆手让她起来,小姐对她笑道:“漆盒给月迟吧,你去看看樱桃点心做的怎么样了。”

      小姐是让她去休息!芭蕉听懂了小姐的言下之意,照做去了耳房。

      小茶房里,樱桃仍守在铜炉边,一声不吭,寂然不动。

      芭蕉凑到她身边,坐在小墩子上,隐约还能听见院中小姐与文小姐的说笑声。

      她将荷包给樱桃看,“樱桃姐姐,你瞧,这是文小姐赏我的见面礼。”

      樱桃沉默了片刻,就在芭蕉以为她会始终不出声的时候,樱桃开口了:“文小姐为人大方,你运道不错。”

      芭蕉很是惊喜,经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早已明白樱桃平时不喜欢说话,没想到这次能得到樱桃回应。

      芭蕉对樱桃笑:“哪里是我运道好,分明是小姐抬举我,文小姐爱屋及乌,我才沾了光。”

      “樱桃姐姐,你说,这荷包里会是什么?”

      樱桃看到身侧白净娇憨的小丫头捧着赤金锦鲤荷包翻转,白嫩的小手被荷包衬的有些红润,小丫头满脸好奇,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得了多大的好处。

      她忍不住又开口了:“你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

      “那我们一起看。”芭蕉小心打开精美的荷包,却被亮色晃到了眼。她低声惊呼:“金瓜子!?”

      樱桃也怔了一怔,只见荷包中盛了数粒金瓜子,金光闪闪,数量一时之间竟也数不清。

      她抬头,见屋外没人,方按住芭蕉的手,对芭蕉说:“你且听好,这荷包里是什么我只作不知,你也莫要张扬,除了小姐,便不要同旁人讲。等会儿,寻个可靠之处把它存好了。”

      樱桃姐姐的眼珠黑黑的,亮亮的,这不是芭蕉第一次与她对视,但却是第一次瞧见樱桃姐姐冷峻的外表下藏着的温柔。

      芭蕉对樱桃甜甜一笑:“樱桃姐姐,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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