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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夜幕时分,察库喇背着柴回来,娘照例询问他当天学得如何,柳河山不敢如实答复,嘟囔着说真人身体很不舒服,恐怕是因想念亲人之事。到晚上他仍然不敢前去山洞拜见真人,娘看见他在门口犯难徘徊,起疑问道:“天黑了莫要迟疑,快去跟着真人懂些道理。”柳河山道:“娘啊,真人命我两三天后再去 ,此刻我若去了真人问我何事来搅扰清净,我答不上来,岂不是罪过。”柳埠娘听闻此话觉得有道理,出门瞧见当夜暴风雪即将突然袭来,便也不在多追问。
      小奴隶那些天心里忐忑着老老实实砍柴和放牧,直到数天后鼓起勇气敢再去跟道长道歉。他寻遍整个山洞和山腰看不见真人踪迹,内心不断责怪鲁莽,怅然所失,急忙告诉娘此事。柳埠娘跟着来山洞内清理道长物品,发现毛毡下面有封书信,信中说他已经恢复如初,要回中原办理江湖要事,嘱咐母子不要再为他担惊受怕,更不要担心他生气责怪,将来得空到武当叙旧情。
      柳河山自此常去山洞里练武,那天练罢满怀悔意正要出洞,突然闪出人影挡住洞口,抬头看正是使暗器打老道长的小姑娘,此刻她铁青着脸冷冷道:“小畜生,老道士是不是被藏起来了,我和师傅在西夏国历经风雨、到处奔波找那牛鼻子老道,差些把整个西夏国翻个底儿朝天,刚才暗中听你道长前道长后念叨后悔,准是你把他藏起来了,话不多说,这笔帐此刻一股脑算到小奴隶身上算你倒霉,此刻我便一刀结果了你的性命。”话音未落燕姬挥刀便砍,柳河山大喊一声往洞里跑,几次闪躲之后,猛然间想起玄真道人教他的剑法,随即从腰间抽出柴刀左右抵挡,燕姬看见他柴刀舞得有模有样,攻击不到破绽,不由得惊讶着倒退数步。柳河山八八六十四式武当剑法使完,只得从头再来操演一遍,燕姬早已瞅出破绽,冷笑着撩剑指一晃,透过柴刀缝隙冲着他面门砍来,也不过是刹那,刀随风声攸然而至,柳河山觉得眼前一黑,再想抽动柴刀来抵挡已太迟了,这趟恐怕小命不保,柳河山索性把眼一闭,转念舍不得娘独自流落异族受罪,赶紧低头躲避锋芒,瞬间往后再一仰脖,准备豁出性命去硬摔,千钧一发危难之际,便听得“当啷”铁器相击声,偷偷睁眼一看,却看见燕姬手中刀紧接落地。原来洞外突然飞进暗器,恰是打中燕姬手上虎口,燕姬感觉手腕酸麻,握紧刚刀被打翻落在地。燕姬一脸茫然,柳河山更惊奇不已,霎那从洞外走来个翩翩青年,身穿镖师衣裳,腰间系着碧绿辫梢丝绦,一双麒麟靴,一派富贵小公子打扮。小公子手指道:“小小年纪便杀人不眨眼,心何其毒也!若是禀告正道掌门,江湖必然携手诛杀狠贼狗命。”
      燕姬听闻恼怒正要翻脸反目,捡起掉在地上飞镖看看,又喜又骇道:“阁下便是毒门镖局萧氏家族萧堪鉴公子?”青年略点头道:“正是敝人,要害人姑娘莫非是‘袖中乾坤’燕姬姑娘?”燕姬小小年龄,对江湖中各门各派适龄男子无不留心打听,尤其中意氏家族镖局萧公子,此刻再见,无论年纪相貌颇合心意,不由得近前施礼拱手道:“萧公子赞誉了,‘袖中乾坤’雅号确实不敢当,请问萧老爷近来一切可好?”萧堪鉴道:“我和爹爹押镖路过此地,恰碰见是姑娘在此处谋财害命,阻碍姑娘雅兴了!”燕姬听了此话自觉羞愧,阴沉着脸色,害着羞捡起地上钢刀径直跑出洞去。少年瞧见柳河山痴呆呆模样,心底突然笑起来,拉起他手道:“萧堪鉴是我行走江湖名称,字心智,称呼我萧心智便可,刚才贤弟用的武当剑法有些根底确属名师所传,略显得胆怯生涩,不够精纯历练,再勤加练习多日,我看一般野兽歹人近不了你的身。”
      或者两个孩子年龄相仿之缘故,不多时竟然一见如故,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投缘,当即决定拜为兄弟。萧堪鉴想到一起来押镖的爹此刻在洞外,赶紧出去和父亲说清楚救人之事,要爹先去客栈歇息,他和异族兄弟聊罢随后赶来。萧堪鉴年龄大柳河山数个月为兄,柳河山为弟,俩人拈土为香,到山洞里冲着日月星辰结拜。柳河山对萧堪鉴手中飞镖艳羡不已,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瞧,萧堪鉴慷慨教习,如此过了半天,柳河山已得抖腕射镖要义,心中甚是感激,踌躇着满脸尴尬要请萧堪鉴去家里吃晚饭,萧堪鉴窥出几分端倪,推搪明天还要和爹爹押镖到中原,即刻要赶去客栈跟父亲复命。
      俩人前后从山洞中出来,萧堪鉴目送柳河山走掉,转身正要离去,燕姬突然从山石后闪身出来,瞅着柳河山背影道:“萧公子,何不让我杀了那傻小子?他对你我来说,性命不过是蝼蚁,碾死了哪里可惜?”萧堪鉴背手冷笑道:“你不是我,我和你志趣不同。”燕姬冷笑道:“闯荡江湖,你运镖我害人,都是追逐江湖名利,有何本质不同?公子若能协助我师父捉到玄真牛鼻子老道,我恳求师傅收你为徒,到时候我俩追随武功高强她老人家左右游历江湖,岂不快哉!”萧堪鉴道:“我萧家追求名利不假,却不想杀籍籍无名小卒,追随老母左右是你所梦寐夙愿,对我来说,做坏事整天心里忐忑未必是好事。”燕姬悻悻道:“公子年纪尚小,不谙俗事真谛,我不怪罪你,将来我定要你刮目相看,甚至跪着哭着求我娶我。”
      萧堪鉴舒展手臂道:“江湖之事谁也料不到,或许是有那么一天,我便佩戴红花骑马备轿抬你进门,只是到时别找个酷似我外貌的滥竽充数。”燕姬顿时铁青着脸,愤恨而走。
      柳河山用萧堪鉴教得心法苦加磨练,石块击中猎物次数越来越多,除上缴些给郡王进贡,剩下猎物却也吃不完。时间如白驹过隙,数年之后,母子搬离破窑洞,用打猎所获毛皮和肉兽及骨等换间像样房屋搬到村镇里居住。小郡主冷眼旁观看他如此能干,便不再欺辱,随后不禁另眼想看,经常借故来看他和他娘,送些精细东西和食物来。人人想当英雄,各国都想独大自保破烂不堪年代,母子两人虽偏居异国他乡,能吃得饱穿得暖,算是十分幸运,没几年以砍柴打猎为生的青年柳河山愈发健壮、俊朗不凡。
      夏襄宗应天四年(1209年),蒙古军围攻西夏都城中兴府(今宁夏银川),夏遣使向金求援。金卫绍王不听大臣出兵联夏抗蒙的建议,拒绝发兵援夏。自此金夏决裂。夏襄宗应天末年,西夏受蒙古军攻击,斡罗孩城陷,金拒发救兵,两国关系更加恶化。
      西夏短暂克服缺粮危机多次发兵攻金。仅皇建元年(1210年)前半年,西夏逾万人攻金军事行动便有两次,此刻柳河山年满十六岁。西夏连年征兵伐金,夏州地接金国,虽辟于荒野田林,属于交兵之地,柳河山被编入汉民营中,成了普通兵卒。光定元年(1211年),西夏乘蒙古军围攻金中都之机,连攻泾州(今甘肃泾川北)、平凉府(今甘肃平凉)。伐金之后,夏州东部边界局势吃紧,出于此考虑,西夏皇帝献宗下旨所有夏州籍东部军士回乡戍牧。不到两年时间,因服从指挥,数次作战镇定勇敢、不畏艰险,柳河山升为校尉,母子受皇上恩德被从奴隶赦免成平民。
      西夏桓宗昭简皇帝李纯佑即位后(1193年),政治腐败,国势日益衰落,面对蒙古和金双重压力,也是疲于应付,西夏国对外频繁交战使得国力大大空虚,国弱民乏。以后十余年间,夏金两国战争不断,彼此都付出了沉重代价。史称“构难十年不解,一胜一负,精锐皆尽,而两国俱弊。”
      金蒙战争爆发后,西夏转附蒙攻金,数次在金国重兵威逼下,随即迎金拒蒙。蒙古大汗盛怒,1205年开始进攻西夏,至1209年蒙古三次出征西夏,夏无力抵挡。西夏北部边界硝烟不断,西夏迫于压力,不断求和。
      蒙军和西夏打打停停,觉得推进太慢,派精兵攻打西夏都城,意图一举歼灭西夏国,柳河山被紧急征往调往西夏中都,护卫西夏都城,寒冬腊月,西夏人想到在坚固城墙上,泼上井水,待井水结冰坚固,犹如替城池披上一层铠甲,蒙古大军推出的火炮轰在上面,竟然仅打出个白茬,等半夜军民再把井水浇上,隔天凌晨冻得又坚硬如铁。待七、八月份,蒙军火炮已把城墙轰出个缺口,西夏守城士兵趁夜修补,一月不到被蒙古兵射死无数,柳河山此时有一手绝技,以石块击打射箭蒙军,百步之内百发百中,被众士兵封为“神投手”,其余兵卒修补坍塌城墙,他则带兵卒从旁协助投射蒙军射手。西夏王此刻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奉上黄金百两,骏马千匹,交出通金叛臣,蒙古把叛臣剁成肉糜,觉得解恨,西夏外交兜璇下最终取得胜利,柳河山和守城众将士艰难坚守十数月,城中到处狼藉,等到蒙古全部退兵完毕,西夏转危为安,守城将士无不拍手庆祝,最后数千名守城士兵被西夏王封为“戌柔帖”,意为西夏英雄。
      柳河山出征时还是青涩少年,短短数年时间,再回来已是茁壮男子汉。西夏恢复往日宁静,像往常一般,一年四季中春秋冬夏,柳河山在夏州山坡和河堤之间牧羊戍边,成群羊群如白云在片片草地上游荡,一块块草地连接起来向东延展到金国,柳河山不时警觉望着远处出神,警惕金国铁蹄入侵。
      夏州山坡和河堤再往北便是大漠塞外,黄沙漫漫,沙丘起伏,渺无人烟,白天远远望去,清澈河面升腾起朦胧烟雾,依偎沙丘一侧,绿水和黄沙结伴逶迤奔向远方,到天际交接一处,化为浑然一体。傍晚,万道霞光映红河面,如同蒙上层层薄薄"红纱",河面粼粼碧波微微荡漾;晚风温柔拂过河两岸高大树木,树叶被吹的哗啦作响;山野间片片农田青苗随风起舞,如同大师笔下水墨丹青,好一派沙漠田园景色。青年时常陶醉湖光山色中,畅想大侠美梦,梦里出现中原,那里有老道长,有娘有爹,还有些说不清悸动梦想。丝丝晚风夹带着河水清爽气息,从脸上轻微拂过,如同塞外仙境。他从腰间拿出笛子吹奏起来,河边飘出阵阵悠扬羌笛声传向远方。
      小郡主突然不期而至,含着微笑道:“柳河山,吹得笛声真好听!”忽然看见柳河山转身明眸看她,她顿时低头羞红了脸,不知所措用手指撩动发辫衣裙。此刻小郡主出落得亭亭玉立,带着西夏女子特有两颊红晕,成年小郡主早已丢弃了刀枪,变得谨慎言笑,谨遵起闺训礼仪,期待有朝一日也将被选入宫中,替大夏皇帝繁衍。柳河山低头跪拜施礼道:“郡主,小民不知郡主驾到,请恕罪!”
      山坡上紫色、白色、橙色丁香花簇簇开放,芳香袭人,花繁色丽,甚是纷纭可爱。小郡主环顾四周道:“起来吧,察库喇,你看山坡上丁香开得娇艳,能否帮我摘些来?”片刻柳河山已然采摘大捧鲜花送到郡主面前,小郡主看着花又直截了当问道:“我美还是花美?”柳河山支吾答道:“郡主和花都美!真实郡主其实比花更美!”小郡主是塞外女子,自幼随父王骑马打猎,缺少江南女子那么娇羞矜持,指他道:“那还不把手中那束最美花环戴在我头上!”柳河山犹犹豫豫,恐怕惹部族非议。
      忽听远处快马踏踏驰来,道士模样之人趴伏于马背之上,颠簸起伏,被后面一伙黑衣人紧紧追赶,奔腾而来骏马猛见柳河山站在前头,突然长嘶一声,浑身肌肉抽搐汗液横流,止蹄不前。
      疲惫马匹看见俩人,战栗着四蹄停下脚步,马背上道士“噗通”一声被它掀翻,柳河山急切上前数步,抓住缰绳稳住马匹,接着搀扶起中原道士,脸色又喜又惊,道士道:“金国贼兵随后死命追赶,速速把我藏起来。”俩人听闻后头有贼追兵,急忙连人带马将道士藏匿在河堤下草丛里。随即追赶来的金兵手执马鞭焰指气使,大声喝道:“有未看到受伤道人骑马从此逃窜?”柳河山故意惊恐退后两步,挥舞双手用西夏语连说不知,郡主带着鄙夷神色往远处用手指马跑去方向,数个骑马金兵带着怀疑眼神瞧了瞧俩人,拨转马头紧急往前追赶。
      北去孤燕南归鸿,偶相逢,真动容 。朱颜墨鬓,重见两衰翁。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滴滴春酒映杯浓,满金盅,莫匆匆。饮散落花流水、各西东?再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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