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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此刻塞外逢三冬,缩首步趋皆苦寒。小奴隶刚挨了管家辱骂,忍气吞声出了奴隶聚集居住地,用手摸摸干瘪肚皮,使劲勒紧腰带,使出蛮力往镇外跑去。高耸镇寨门被远远拉在身后,砍柴镰刀被管家管制很严,奴隶家中不能私藏镰刀以恐半夜伤害奴隶主,之前他把从管家那里领来镰刀藏在草丛里,到天黑前必须还回去,颇费了些周章找到镰刀亲密抱在怀里,此刻更加又冷又饿,也无其他办法只能继续砍柴,直到傍晚他背着重重一捆柴扔到管家院里,脚步蹒跚着到窑洞。娘昨晚都没回来,他也未能得到任何食物,取暖用火盆早熄灭了,窑洞里又湿又冷。天空飘着鹅毛大雪,脚下踏着的积雪越来越厚,小奴隶冷饿极了,便到窑洞口狼吞虎咽了几口积雪解饿,他出门想去接娘突然迷了路,再往前走发现蒙面女子帐篷雪窝,那女子面容和善,像是知道他此刻饥饿难耐,伸手拿出食物递给他,小奴隶急忙跪下磕头,片刻他狼吞虎咽之后,那女子和帐篷已然消失无影无踪。
      纷纷扬扬冬雪刚停下,初晴之天特别冷,小奴隶早晨出来砍柴,绕过道小山坡到树林中,摸着树干抬起头朝天上看了看,还是因体虚眼前不断眩晕,头顶太阳散发出迷蒙光芒,也像是有气无力。他看见几个魔教人从树林里窜过,便想到是去追踪那美貌女子,却也不知她在密林中跑去哪里,心里只能默默祈祷她能顺利逃脱。小奴隶再捧起把干净雪吃下去,往雪林内走了几步,想着跟管家拿柴火抵些剩饭,留着给娘来家里再吃,那刻他到乱树丛选中几条枯枝,举起砍刀费劲砍起来,枝条胡乱生长在大树根部,有些是荆棘,遍布荆刺无意扎破他手指。小奴隶小心翼翼把刺从伤口处摘下,双手紧握柴刀直砍到满身大汗淋漓,饥饿和寒冷双重迫使他双腿瘫软差点栽倒,趁着身子能活动赶紧收拾起散落杂乱树枝,捆扎好准备返回村寨,忽然树林中传出激烈打斗声,林中惊飞阵阵喧闹鸟雀,小奴隶心生好奇,毫不犹豫放下背上柴堆循声而至。
      踏着如棉被般厚雪小心翼翼寻找打斗声音来源,猛然看见俩武林高手在此切磋比武,他始终不敢靠近,搂住嶙峋枯树干看去,不禁顿开眼界,那五十步开外,林中雪地之上,中原打扮道士和披头散发男子正缠斗在一起。须发皆白道士手拿柄拂尘,另外男子手持数根铁链如天女散花般飞舞连续攻击,雪地上被擦出一道道痕迹,雪片夹杂着风声,飞絮般扑向道士,道士脚下紧走几步,四面八方挥动拂尘,一团紫光紧紧罩住自身,掀起雪块像碰到墙壁般瞬间破碎。俩人互相攻守三四十招丝毫不分胜负,使得小奴隶看花了眼,一顿饭功夫,道士翻腾出圈外爽朗笑道:“李无忧,你手里混金铁链精进不少!”散发男子道:“承让,还是道兄功力更胜我一筹。”
      玄真道长道:“数月前老道夜观天象,祸乱之星突然大放异彩,应在西夏此地,此星即将移到北极斗柄,此刻是他微弱之际,若是不除掉恐惹江湖多生祸患。”散发男子道:“此难应在何时?”道长捋髯道:“此宋人劫难应在十八年后,遇到启明星突遭木火劫,略微冲淡祸患星凶煞,不然到时候恐宋朝百姓血流遍地,我派遣峨眉女弟子潜入部族势必寻出除之。” 小奴隶腿脚被冻僵硬,悄悄活动下腿脚,不小心把树上积雪噗噜噜地碰落。忽然听见响动,散发男子警觉环顾树林四周,又道:“此次来北地,我即是来游山玩水,又是来寻觅故人故土,数月都未访见,遇见道兄不禁被武功逼迫手痒,和道兄切磋玩耍一番,如今我也该转回家中,咱后会有期。”
      散发男子弯腰冲着老者稽首施礼,吟道:“欲救故国亲塞外,谁料窃入金贼怀。黑夜慢酌突急驰,千里旧都尊帝来。”说完转身施展轻功腾空跃起,双脚踏掠茫茫树梢,向南方飞奔而去,姿势十分飘逸,树顶积雪如尘土般扑簌簌撒落一地。
      小奴隶惊羡望着飘然若仙宋朝散落男子消失在树林深处,怅然若失,为此中原人士寻旧国疆土不遇而难过,转念心道大事我做不得主,小事上我能掌控,如果也懂些拳脚功夫,肯定不会被小郡主欺辱!想归想,想完还是得转身拿起柴刀替小郡主家干活,两捆柴堆积捆扎好,稍微歇息片刻,他背起柴捆准备回破窑去。
      凛冽彻骨之地,未等小奴隶走出两步,忽听背后一声断喝:“且慢站住!”声音犹如撕破绢帛,兵器磕碰响声又似金铁相击,小奴隶以为那声响是要截他去路,顿时吓得瘫坐在雪地中不知所措。忽然那声音继续喝道:“老道士,此刻我要你性命!”一团轻雾般之物飘过小奴隶头顶盈盈地站在树枝之上,仔细瞧分明是个四十年纪妇人,那女子身穿福宝团圆绣花衫,披着五彩稚鸡毛斗篷,阴冷着铁青面庞怒目而视,手中紧握铁尾琴。老道士站在原处未动,只是用手上下捋了捋胡须道:“四手琴魔此刻来得正好,贫道正想要找你算算我徒儿那笔帐。”魔琴自称金锁老母,魔琴是江湖人送称号,以示她琴艺高超。妇人继续道:“牛鼻子少啰嗦,我多年丧子之痛,今天要你偿还。你可知晓,我日夜梦中都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断?”说毕操起手中铁尾琴左右虚晃,使出一招犀牛望月,力道拨在琴弦之侧“铮铮”作响,琴弦被撩拨震动,须臾变幻成一柄砍刀,砍刀气浪夹杂着风声向道士无情砍去。老道士脸色阴沉,显然已被彻底激怒,当下双手运气护住丹田,暗暗催动脚步,脚下划出太极八卦,左手执掌,右手拂尘前后左右护住自身。他凝神静气抬头仔细观看,气浪未到,声已灌入双耳,觉得妇人眼神毒辣招式来势凶狠,不敢硬接,运气至左足继而身子一滑,占位由西北乾卦转向东偏北震卦,刀锋切着道士衣袖呼啸而过,道士勉强让过招式,心中暗叫不好,自身处在低处,对手站树上居高临下,那妇人手上力道比之二十年前更加刚猛精进,丝毫不能小觑。继而妇人拨动琴弦音谱犹如高山流水一般,外人只听得叮叮咚咚美妙琴音,时而婉转,时而高亢,却不知一道道刀光剑影直扑老道士,道士脚下踏起八卦五行阵,拂尘左右挥舞紫气护身,琴弹拨出杀气一时也不能近老道士之身。
      看两人缠斗不止小奴隶一人,此外不远处小姑娘站在树梢上认真观瞧,年龄十四岁左右,名叫燕姬,发髻用青蓝彩带扎成两个环髻,两缕青蓝丝带飘坠在脑后,身上蛋青色玲珑贴身袄裤,外罩丝线缀成方格丝套衫,胸口挂八宝璎珞,脚蹬素色绣鞋。小姑娘高高在上,亲眼看见师傅和老道士打斗如此辛苦,俩人如陷僵局,招式迭出彼此却是谁都难占上风,暗想北地塞外寒冷,与其我和师傅长期在此地奔波劳顿,不如快些结束回到南地,追命取魄镖此刻正是派上用场,想到此打定主意暗中取出镖,暗地要助师傅一臂之力,一抖手“嗖、嗖、嗖”三枚追魂夺魄镖频频射出转眼到了老道士面前,老道士顾着和妇人斗得正酣,不知道眼前突然袭来是何物,怕突然有个闪失,只能收了严密阵势抽出拂尘用内力去掸掉,接着又是“嗖、嗖、嗖”数道刺目耀眼追魂夺魄镖扑面,前后两侧夹击他面目,老道士被扰乱心神连躲带招架,心里暗暗叫苦,妇人趁势暗加力道速拨琴弦,人和琴在树枝上上下翻飞起舞,左右两手急切噪噪弹奏铁尾琴,纷乱之声犹如两个人四只手弹奏一般,只听“噗,噗、砰”,被扰乱分心道士接连中了妇人数道刚猛内力,倒在雪地上惨叫接着大口吐鲜血。妇人仰天大笑拍琴呼道:“乖儿,娘今天要替你手刃仇人报仇了!”道士趴在白雪皑皑地上抹干净嘴角血渍,稍微抚着胸口喘道:“金锁老母,汝子乃魔道天君孽种,毁令在先,贫道除之是替天行道,是江湖正道人士争相所为!”
      她翻身下树远远地以琴指着老道人道:“魔道天君乃是魔教至尊,前任魔教掌门,我俩之子再坏也轮不到你来处置,此刻要你老命,多管闲事……”金锁老母说罢朝老道士直扑过来,突然脚下一颤,左脚正好踩到小奴隶先前用来捕野兔夹子,惊呼一声倒退两步,右脚又被另一机关绳索套中拉紧,整个身子“嗖”被倒提起来。老母挣扎着身子道:“牛鼻子,好阴险!在此设伏,恐怕赢之不武。”随后疾呼燕姬放其下来。老道士看她被倒悬在空中不住挣扎,顾不得犹豫,带着伤痛踉踉跄跄揣起拂尘往树林外跑去。师徒俩叫骂着解绳索,小奴隶跟着跑过山坳,发现两具魔教人尸首,首次遭遇此血腥情景手足顿不知所措。那树林中瞬间掀起滚起层层黑浪,天空霎时乌云密布天昏地暗,雪花片片随肆虐暴风飘落。小奴隶惊恐之中,肚中更加饥饿,慌不择路抓起一捆柴背起匆匆下山。
      官家老爷看见小奴隶背来柴不多,回来却很晚,免不得给他一顿责骂。小奴隶也不言语,暗中想如果我若是懂武功,再多啰嗦半句,定然打你个满脸血葫芦,随即咬着牙硬挺着挨罚。破窑靠着避风山坳,他到破窑歇息,娘热了半碗酸奶递给小奴隶,以及半块酸臭高粱饼,然后从屋外抱些柴在破窑火炭盆里内点燃,柴火在盆中爆发出噼里啪啦声音,他双手双脚伸在火焰上,身体顿觉暖和许多,通红火苗映在脸上,心中琢磨该不该告诉娘下午所见之事。娘点亮油灯,低头缝制漏风破袍子。他正想着那俩人比试场景,突然被人从外撩起窑洞破草帘往里面瞅了瞅,然后哼了一声消失不见,小奴隶哆哆嗦嗦不敢出声,躺在火堆旁蜷缩做一团盖上厚毛毡昏昏睡去,此刻门帘突然被掀开,小奴隶吓得猛地坐起来,尉迟承兜带着伤势进窑洞来道:“虽然我是货真价实金人,但我也是好人,我身陷囹圄,却始终忘不了我强大的国家,你母子不要怕,今晚我要被卖给新奴隶主,我俩从小不能做朋友,长大也许能,都不怪你,其实我一直拿宋人当朋友。”说完跪下来道:“小姐欺辱你宋朝母子,其实都是我背后恶毒挑唆,不管能不能得到原谅,我都诚心道歉。今天小郡主拿利器行凶柳兄弟,给我重新拾起小心行事勇气,我在小奴隶柳兄弟眼里看到了真正恐惧,其实那是离开家国真实的我,我要留着命,去做一名真正的奴隶,再机智逃出去,不管大金有没有真正侵略弱大宋,我都会牢记住异国他乡的柳兄弟母子,坚强活下去回到故土。”说完抿着嘴站起身缓缓走出,很快被官家带上锁链押着去往西夏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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