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厂来了新主播》屠小斐

13、老人家的聚会

　　“说实话，今天跟你们来这一趟，我发现，老姜总他们真是挺不容易...”甜昕闷闷地：

　　“跟他们那时候比，我们还真是没吃过苦...”

　　“虽说我也得熬夜啊、拍摄啊、剪辑什么的，说好听点，算是劳神费心，可毕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之前一直自诩自己白手起家，现在想想，跟你们做实业真刀真枪干起来的，真的是比不了...”

　　姜远点点头，顺着甜昕的话茬：“网络经济和实业经济当然不一样，就像你吧，好像一直都是单打独斗，实业不能这样。”

　　甜昕放了筷子，认真听着。

　　姜远继续道：“像我爸，刚建厂的时候，没有销路，他就自己带着厂子里的人，骑着个二八大杠，挨村挨户地推销...后来，汇林出事，厂子里走了一批人，可留下的人更多...你知道吗？汇林能再维持这么多年，离不开这些人...”

　　甜昕：…

　　姜远：“像陈叔，虽然是销售经理，可陈叔腼腆，不爱说话，但为了卖货，他也敢在集市上吆喝...汇林不行的时候，有外企要挖陈叔过去，陈叔直接把人从家里轰出去了，第二天又去集上摆摊...”

　　甜昕眼中不知何时蓄起水雾，对面的姜远都变得模糊不清，她低头眨眨眼，消散了雾气，闷声说：“陈叔爷们！”

　　话锋一转，又教育起姜远：“所以你现在应该替他们多承担一些，老姜总和几位大叔年纪都大了，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就别老去国外躲清闲了，踏踏实实跟着你爸把厂子弄好比什么不强...”

　　姜远愣怔地盯着对面的人，喉结滚动着，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钳着他的脖子，让他透不过气无法呼吸...

　　他无比挫败，而对面的始作俑者却开始安心吃面...

　　甜昕觉得姜远这人也真是喜怒无常，回来的路上，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又开始沉着个脸，爱搭不理。

　　你不理我，我还不想理你呢！甜昕才不惯着！

　　回到厂子，甜昕直奔了直播间。眼镜叔刚刚下播，从上次电视台采访以后，眼镜叔不再提让甜昕滚蛋的事了，可仍谈不上多热情...

　　“眼镜叔下播了啊？”甜昕笑盈盈地迎上去。

　　眼镜叔淡淡地嗯了一声，坐到了一旁，喝着茶水休息。

　　甜昕却心满意足地笑了。这小老头儿也真是劲儿劲儿的，明明对自己有所改观，还非要端个架子…

　　不过这样也算不错了，要知道，搁以前，眼镜叔看见她，早拐弯去别的地方了，眼不见心不烦呗，可现在，倒也会陪她坐会儿。

　　甜昕把赶集买的大兜小兜摆了一桌子，边收拾边念叨：

　　“我们今天去赶集了你知道吗？好热闹啊...”

　　眼镜叔吹着热茶：...

　　“我都不知道汇林到现在居然还去集市上摆摊，天啊...”

　　眼镜叔吐了个茶叶末：...

　　“哎，对了，眼镜叔，你吃炸丸子吗？可好吃了！”

　　眼镜叔面无表情：“集上那家刘记呗？早吃腻了。”

　　“那你吃个西红柿吗？说是早上新摘的，我尝了一个可好吃了...”

　　眼镜叔斜了一眼：“你洗了吗就让我吃？”

　　甜昕无奈地笑了，哄着这个老小孩儿：“洗了洗了...您事儿可真多！给！”

　　眼镜叔咬了一口，嘲笑甜昕没见过世面：“这有什么好吃的？这不就地里的西红柿？”

　　甜昕坐到一旁，也咬开一个西红柿，滋溜滋溜地洗着汁水：“现在这种沙瓤的西红柿很少见了好吧，小时候还能吃到，现在都是那种硬邦邦的柿子，看着红彤彤的，一吃又酸又涩。”

　　甜昕嫌弃地直摇头，又故作高深地问：“您知道西红柿怎么吃最好吃吗？”

　　眼镜叔：“炒鸡蛋？”

　　“NONONO！”甜昕摆着手，凑近了些神秘地说：“西红柿拌白糖最好吃了！尤其是夏天，酸酸甜甜的，还有啊，那白糖腌出来的汁...哇塞！”

　　眼镜叔被她那夸张的小表情逗笑了，又一秒收了起来：“没出息！我看你就天天吃吃吃得来劲！哼！”

　　甜昕呵呵地笑。一老一小就这么歇着吃着柿子。

　　眼镜叔把吃剩的柿子把扔到垃圾桶，“晚上吃饭你去吗？”

　　“去哪？”甜昕不知道这事。

　　“看来没叫你去，没叫你就算了。”眼镜叔卖关子。

　　“算了不行啊！你们有好吃的不叫我？”甜昕揪着不放。

　　“我们几家做国货的要聚一聚，商量点事，没跟你说就是不想让你去！”眼镜叔似乎有些得意。

　　“哦！好吧！那你们去吗？”甜昕又问。

　　“我们当然去啊，我们仨都去。”

　　眼镜叔那小表情，分明就是得意。

　　“那你想让我去吗？”甜昕故意问

　　眼镜叔大眼一瞪：“不想！”

　　“那行，那我非去不可！”

　　“不让你去你还非去，你讨人嫌知不知道？”

　　“知道啊...”

　　...

　　斗嘴归斗嘴，晚上的聚会自然邀请了甜昕。几家老牌国货厂要商量联合直播的事情，怎么能少了甜昕这个正儿八经的网红呢。

　　可到了现场，竟然发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

　　“啊！你怎么在这？”

　　“啊！你怎么在这？”

　　甜昕和那人一照面，几乎是同时发出的那声惊叹。

　　网络上的人为了增加辨识度，总喜欢给自己贴各种标签、立各种人设，有一批人的人设就是富二代厂二代，眼前这位就是网上大名鼎鼎的厂二代，小老板大郭——人称“搽脸油公子”。

　　“我家厂子我能不来吗？”大郭人高马大，声音也洪亮：“不是，你怎么也来了呢？你真混到姜叔厂子里去了啊？我以为你就取个景呢，你真在姜叔厂里呢？”

　　大郭一连串的问题惹得甜昕苦笑不得：“当然是真的啊！我一直以为厂二代是你的人设呢，没想到你还真继承了个工厂...”

　　...

　　二人你来我往，众人看着热闹。

　　老姜总问甜昕：“你俩认识？”

　　甜昕：“当然认识啊，我们是同期！差不多同一时间做的视频博主，不过人家比我火...”

　　“现在不行了，这段时间你那播放量比我高。”大郭说。

　　“我那是黑红...”甜昕谦虚。

　　...

　　老姜总给大家一一介绍，甜昕这才知道，来的果然都是老牌的国货厂，多多少少甜昕小时候都听说过。

　　有做肥皂的，那大白肥皂，小时候甜昕家也用过...有做食品厂的，最有名的钙奶饼干和那个蛋黄饼干，甜昕小时候也吃过...还有另外一家做洗衣粉的...

　　介绍到这的时候，甜昕还看了眼老姜总，不是说同业竞争吗？这怎么还跟人家做同盟？

　　当然还有大郭总家，他家之前做的铁罐擦脸油那是遍布大街小巷，不过后来也销声匿迹了...

　　甜昕原以为这些工厂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了，没想到人家还都坚守着...

　　众人落了座，甜昕挨着大郭坐在了下首。

　　都是年轻人，之前又是网友，大家好交流。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才发现姜远不知啥时候悄无声音地坐到了甜昕左边。

　　甜昕扫过去一个眼神，姜远顺势说道：“你俩熟的倒是快！”

　　阴阳怪气地？甜昕懒得理他。

　　“咱们这几个老伙计，聚在一块儿不容易啊！来，大家共同举杯，先敬咱们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老姜总提了个词，大伙举杯。

　　甜昕也端起杯，小酒盅里的那口白酒一饮而尽。

　　左边射来一道异样的眼光，甜昕回瞪过去。

　　姜远盯着她的酒杯，低声道：“悠着点！喝多了可没人把你扛回去！”

　　“瞧不起谁？”甜昕扬着下巴示威，迎着姜远的目光，第二杯酒也一仰脖灌了进去，砸吧嘴发出一声痛快的“啊”。

　　姜远别过脸不去看她，掂量掂量自己的酒杯，皱着眉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顺喉而下，脸上瞬间挂了一副痛苦面具。

　　放下酒杯，姜远从桌底拿出一瓶矿泉水灌了几口，喉咙里的灼热才压了下去。

　　“哈哈哈哈…”

　　旁边的唐甜昕捂着嘴笑了起来：“你可真行，这42度的白酒硬生生让你稀释成12度！哈哈哈哈…”

　　姜远狠狠地瞥着她，甜昕更是蹬鼻子上脸，每喝一口酒，都要凑过去砸吧砸吧嘴。姜远最后索性斜过身，留了个背影给这个人来疯。

　　“嚯！这小姑娘厉害啊！这都跟了多少杯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啊？”食品厂的张厂长关注到了甜昕。

　　甜昕大大方方的咧嘴笑，起身举起酒杯：“心不跳怎么行！”

　　众人都笑。

　　“我敬各位前辈一杯！我来临城，就是为了挣钱！也希望各位前辈不要嫌我小，嫌我闹，大家一起搞钱！一起再创辉煌！一起发家致富！”说着，又一饮而尽。

　　“好！”

　　“说的好！”

　　…

　　大家鼓掌叫好。

　　张厂长喝完这杯酒，语重心长：“小姑娘挺豪爽啊！是个干事业的材料！”

　　“可惜啊，你要是想挣大钱，可是来错地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