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厂来了新主播》屠小斐

12、没苦硬吃

　　姜远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恭喜啊！”

　　这突然的一声，吓得琳琳一个激灵：“要死啊！冷不丁也没个动静！”

　　“我错了！错了！你别喊！”姜远捂着耳朵：“快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厂区大门口，停着两辆皮卡。

　　姜远打开驾驶室的门，坐进了第一辆车，示意甜昕跟上。

　　甜昕坐进副驾驶，疑惑：“一大早要去哪啊？”

　　姜远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车开了一会儿，拐了不知道多少弯，路两旁的庄稼渐渐消失，前面忽然热闹起来。

　　一条不算宽敞的小路，两边摆满了摊位，三轮车，小货车…装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停在摊位后边，小路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是干嘛呢？庙会？”甜昕问。

　　姜远：“…我们叫赶集…”

　　“来这干嘛？”

　　“等着看吧…”

　　又卖关子，甜昕翻了他一眼，又凑到窗边看外边的热闹。

　　一同出发的两辆皮卡，有一辆停在了刚刚的路边。姜远开着那俩车，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继续往前走。

　　前边到了一个小镇，姜远把车停在一户门口，下了车。

　　甜昕跟着下了车，才发现这家门口竖着一个牌子，写着“兰芳超市”。

　　甜昕站在门口往里瞅了瞅，说是超市，也不过是一间屋子，里边摆满了各种日用品和零杂。

　　“芳姨！”姜远喊了一声。

　　门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见到姜远热情地说：“小远回来了！前几天就听他们说你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这回是不是不走了？”

　　“也说不准…”姜远含糊，又说：“这次是洗衣粉15件对吧？”

　　“对！你看你们这火了，我这好多来买你们洗衣粉的！”提到最近生意，芳姨笑得合不拢嘴。

　　姜远一边听着，一边打开后车斗的门锁，一件件往下搬货。

　　排好货，对好数，芳姨签了字，姜远招呼甜昕上车，又开去了下一家。

　　小镇上，这样的小超市有四家，姜远挨个送货、卸货…一上午，车后边的货就清空了。

　　清晨的微微凉意很快褪去，炙热取而代之。

　　甜昕坐在开着冷气的车里，看着后视镜中的姜远，一趟一趟搬货，T恤很快被汗寖湿，贴在后背上，背肌若隐若现…

　　等他忙完，缓了口气，甜昕才问：“现在能说了吧？这是来送货？为什么往这送货啊？”

　　姜远发动车子，掉头回集市：“因为这是老主顾，原本汇林卖货就指着这些小超市…”

　　“啊！”没等姜远说完，甜昕就惊呼着打断：“怪不得你们汇林成不了气候，指着这农村的小百货店，十件八件的能挣什么钱！”

　　姜远抿唇不语。

　　甜昕继续发表高见：“现在网销多火爆啊！天天断货！这有点货还费劲巴力地送这来…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回去你得跟你爸说说…趁着热度高，抓紧时间网店铺货…”

　　姜远一直沉默不语。车开到集市末端，汇林另外一辆皮卡停在那里，车边摆着汇林的箱子，一袋袋洗衣粉、洗衣液摆放整齐，不时有人过来买东西。

　　“刘哥！你们去吃饭吧！我来盯会儿！”姜远停好车，招呼汇林另外两个员工去吃饭，自己站到了摊位前。

　　头顶的大遮阳伞遮住了烈日，可热气仍从地下翻涌而来。

　　姜远不知从哪拎了个板凳，让甜昕坐。

　　甜昕远远地站着，半个身子都是抗拒：“别告诉我，你们还要摆地摊？”

　　姜远苦笑不得：“你不都看见了？就是摆摊！”

　　甜昕哀嚎：“啊！图啥啊？没苦硬吃啊？”

　　姜远抄了个纸板扇风，不疾不徐：“不图啥，汇林从建厂就是这么过来的！真的！”

　　甜昕不解：“问题是你们现在不是当初那个小破厂了，你们现在热销榜第一啊！你们现在…这…”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说话间，小摊前来了位老人。

　　“洗衣粉多少钱？”老人颤巍巍地问。

　　姜远连忙起身，热情介绍，乖巧的样子甜昕都不敢认：“小袋8块，大袋15。”

　　刷刷刷！

　　一阵眼刀从甜昕眼里扫射出去，报错价了吧？这怎么比网上还便宜？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慢慢去兜里摸索：“是这个价，拿两个大袋的…你们上个集是不是没出摊啊？上个集就没找着你们…”

　　姜远拎了两个大袋，放到老人家的车筐里，毕恭毕敬：“上个集来了，带的货不多，可能收摊早了。”

　　老人摸出一个小零钱包，缓缓拉开拉链，眼神费力地分辨着包里的人民币。

　　甜昕抿着唇暗中沉了口气，在一旁提醒：“奶奶，我们有收款码，您可以扫码…”

　　老人摆摆手：“我不会用那个啊，姑娘…”说着，递过来两张十块钱，“那是二十了不？我再找一张…”

　　姜远接过钱，安静地等在一边，又过了一会，老人抖着小包里的钱，又找出两张五元的钱，慢慢问：“对了吧？”

　　“对！”

　　听到姜远回答，老人满意地收好小包，推着车子又去了下一个摊位。

　　姜远把钱放好，再回身，甜昕已经坐到了小板凳上，手里摇着他刚刚用的小纸板扇着风。

　　“好吧，我好像知道你们为什么还要赶集摆摊了…”甜昕闷闷地说。

　　网络时代发展太快，总有人跟不上这个世界的脚步，如果有人能停下来等等他们，那应该是很好的一件事吧…

　　“我小时候，经常跟我爸他们来赶集，他们在集上摆摊，我就在集上挨个摊转悠，那会儿能来一趟集市可高兴了…”

　　姜远低头搓着手，白净修长的手指一上午的功夫，竟有了些沧桑。

　　“小孩嘛，也体会不了大人的那些烦恼，就知道又能出去玩了…”

　　“哎！你看前边那个小摊，那个大姨炸的萝卜素丸子特别好吃，你得趁她刚出锅，买那刚出锅的炸丸子，外酥里嫩…”

　　“左边，那个绿色的帐篷里边，他家蒸包子，牛肉大葱馅的，特别香，但是只能买一个，因为他家包子个头特别大…”

　　说着，伸出手指圈成一个圈，朝甜昕比了比：“跟你脸差不多大！”

　　甜昕一纸板过去，扇在了他的手上。

　　姜远笑着躲了过去，又继续回忆童年：

　　“之前还有卖刨冰的一家，不知道现在还出不出摊，他家的酱都是自己熬的，苹果酱…杏酱…浇在碎冰碴上…哇！比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哈根达斯强…”

　　说着，自己咽了下口水。

　　甜昕一下把纸板扔到姜远身上，气鼓鼓地：“成心呢吧！这大热天我陪你在这晒着，你还故意馋我！”

　　姜远只咯咯地笑。

　　“你自己在这待着吧！我也是逛去了！”

　　甜昕喊着，真得起身要走，又被姜远一把拉住：“你头一次来逛不明白，等会儿我领你去！”

　　“等你？”甜昕质问：“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事实上，没等多大时候，箱子里的货就卖的七七八八了。

　　姜远指挥另一辆皮卡回了厂，回身叫甜昕：“走啊！”

　　“能走了？”甜昕几乎是从凳子上弹射了出去：“那赶紧！炸丸子刚出了一锅！”

　　合着人是陪他在这坐着，眼睛一直瞄着人家的油锅呢！

　　姜远无奈地勾了个笑。

　　等他也走到炸丸子的小摊前，甜昕已经称好了一兜，两个手指头轻轻地捏着，边吹凉边往嘴里送。

　　“嗯～真的好吃哎！好香啊！”

　　甜昕圆溜溜的眼中满是惊喜和知足，嘴巴油油亮亮的，每咬一口都要疯狂地点头，看来是真爱吃。

　　姜远也伸手从袋子中拿了一个：“没骗你吧！”

　　甜昕点头回应，把那袋炸丸子塞到姜远手里，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本职工作不能忘啊！多好的素材！

　　可惜今天设备没带，不然还能拍出更好的效果。

　　各种角度取了几个景，甜昕回身，姜远正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着自己，视线一对。

　　甜昕问：“看我干嘛？”

　　姜远收了视线，随口道：“看你真挺敬业的，这会儿也不嫌热不嫌晒了。”

　　“废话！”甜昕摇摇手机：“我指着它吃饭呢…”

　　说着，又推着姜远往前走：“快！再带我找刨冰去…热死我了…”

　　…

　　集市后身，有一家面馆，虽然是个简陋的钢构房，可好歹有个空调。

　　甜昕顶着正午的大太阳，把这个集市从头逛到了尾，东西买了一兜又一兜，视频拍了一段又一段，收获算是不小…

　　这会儿，她坐在小面馆里，吹着冷气，吃着刨冰，舒服地叹了口气：“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就是空调…”

　　姜远眯着笑眼，拿筷子搅拌着面前的凉面，酱汁拌匀，推到了甜昕面前：

　　“这趟没白来吧？”

　　甜昕摇摇手指头：“亏了，你就应该提前告诉我，我就带了一个手机，也没设备，还没化妆...好些镜头都拍不了...”

　　姜远手一停，盯着姑娘弯弯的长睫毛、红红的嘴唇：“你还没化妆？你这脸上花花绿绿的是什么？”

　　甜昕小眼刀咻地飞出去：“你脸上才花花绿绿的！”

　　“好好好...”姜远及时认输，老老实实拌着自己的那份面条：“下个集再带你来，只要你别嫌累就行。”

　　“是累…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