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灵人》韩熙月

5、五：规矩……什么规矩

　　他，凌天，入行不说多久吧，但是也即将小二十年了，形形色色的人见得不胜枚举，但是眼前这道号的
　　真心是第一次见
　　靠的门框上看着这个趴桌子上当‘死狗’的货，忍住想要踹他的冲动
　　深吸口气，尽量的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咬着后槽牙问道
　　“你就不能帮朋友一个忙吗？”
　　“不能，而且咱们俩不是朋友。”
　　“怎么就不是朋友了？”
　　“好家伙，那你对朋友可真特别，上来就送了一银手镯”
　　对，说的没错，咱理亏了，凌天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就跟米缸闹耗子似的，真是把眼巴前这货给干碎了的心都有
　　深呼吸，压不下去
　　深呼吸，压不下去
　　深呼吸……
　　“我特么的现在就想neng死你，没有半点儿理由和解释的那种。”
　　“你确定有neng死我的子弹吗？”
　　一句国骂之后，某人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小野兽，他伸手就抓自己配枪，愕然发现，武器袋空了，子弹没了，下意识的他看向正在那里搓手的男人，看着他张开手，六颗子弹纷落而下，金属弹壳落在办公桌上，发出碰撞声，白色的钢化玻璃桌面上，子弹的痕迹在弹跳，最后稳定下来到最后的归于平静。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很确定我没有感受到你的动作。”
　　“我说过了，这是魔法。”人优雅的坐在凌大队长的座椅上，两条逆天的大长腿优雅交叠，手里已经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温润的天青釉的茶盅。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淡淡的茶香从掀开的盖子缝隙中传过来
　　而门口，阿祭则是端着另外的一个托盘从外面走进来，他笑着对着人说道：“先生，黑色的。”
　　不用说什么，阿祭就站在了他的身侧，一手接过来他递给他的茶盏，另外的一手则是递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三根只有手指尾指长短的香，那香看不出来是烧过还是没有烧过，只能看出来那个香是黑色的，漆黑漆黑的，他把照片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意思？”凌天坐在他自己办公桌上看着不管怎么看都十分诡异的照片，甚至还调转了照片的方向，确定没有看见什么香之外的的任何问题
　　接过来茶盏继续的喝着茶，金红色的茶水，深色的茶叶，随着他轻轻的一吹茶叶在里面翩翩起舞：“阿祭，回家去盯着吧，有客人到的话，就让客人等着三天内必然给他们解决。”
　　“是。”阿祭点头拿起来手机。端起来茶盏向着外面走，走到门口，正在和队员小声说话的凌天把他的茶盏也放在了托盘上
　　点头示意间，几个年亲人打闹着过来，端着茶盏的阿祭被撞了一个踉跄，白色的衬衫脏了，阿祭垂眸看着胸前的痕迹，一动不动
　　“你瞎啊！”
　　“找死是不是！”
　　仿若是被触了逆鳞一般，阿祭抬起头，一双狐狸眼好像是有深渊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那打闹惹事却不自知的几个人
　　“阿祭”
　　冰冰凉凉的两个字传来，眼神似乎要杀人的阿祭慌忙的收回来视线
　　几个深呼吸，阿祭转回身来对着正在那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的男人一鞠躬：“先生，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可还记得我曾经说的话。”
　　“心魔易生不易解，人之邪心恶念，归根结底都是心魔驱使的产物，唯有从心魔的根系开始对峙，才有可能连根拔除，如果连自己都不能正视控制自己的心魔，则不如一死了之，还省造孽。”
　　“既然记得，那就记在心里，刻在灵魂上。我不提醒你第三次。”
　　“是。”
　　“十个点。”
　　“是。”
　　“不是，你们能不能说一点儿我们能听得懂的？”
　　阿祭没有出声，就那么直接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被一个眼神给吓坏了的几个小年轻的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声嘶力竭的对着阿祭的背影叫嚣
　　“凌队长，如果你不想明天再护城河里见到几个漂儿的话，就让他们继续吠。”
　　凌天给队员一个眼神，让他们赶紧的去把那几个少爷给安顿好，别人的话他不信，但是他说……
　　真是不得不信啊
　　确定没有其他人，凌天大步而来：“你的秘密我可以不追究，不问，但是作为朋友，我必须说就算你犯事，我也一定会亲手把你给抓了
　　另外，现在你得帮我一个忙，先去帮我看着点儿老葛那事。”
　　“不去。”
　　“不去？我还治不了你了。”凌天直接过来，也没动铐子，直接就拿着枪顶在了他后腰上：“你去不去？不去废了你一对儿腰子。”
　　“你确定里面有子弹？”
　　那人抬起头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粉嫩的薄唇弯起来一个好看的弧度，美得不可方物
　　凌天倒吸气不敢和他对视，视线下意识的撇了一眼弹夹，子弹在呢，抬头就发现对方正优雅地看着他，甚至连举手都透着风度，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恐惧感，很坏很故意的在那儿笑
　　“你个怪胎。”
　　“没办法，我们家老头子活着的时候说我这个人啊，是死人命，这辈子就只能吃死人这口饭，活人的那颗花生米可吃不了
　　并且吃了这口饭，那我就只能遵守这一行的规矩。”
　　“什么规矩？”
　　“法天地阴阳，二气生万物，天地有规，阴阳有别，大道生，人之心，悲喜，谁渡。”
　　怪人。凌天摇摇头，不和他废话，直接的就化为行动，拉着他就走向了尸检室
　　法医老葛是一个白胖的中年人，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关系，他看起来有点儿胖，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人就像是一个发面馒头，整体看起来，这就是一个老实人老好人的面相，但是吧那一双眼睛却又有点儿摇摆不定，似乎是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感觉
　　划拉一声，某人被一条裤腰带给拴在了解刨台上，可移动距离……二十公分。
　　“送灵人，给您一个建议，别挣扎，别动啊，否则，小心您老的腰子。”
　　好吧，话又多了，凌天看着对方把一把子弹塞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下回别拿空枪威胁。今儿算我倒霉，碰上了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说活人的事。”
　　凌天点头对着老葛说道开始吧：“正好这个妖孽看着，口口声声说我警局的人不可信，今儿我就让他好好的看看，咱们局子里的人呢，上对得起头上的警徽，下对得起咱们身上的衣着，正着不处他们犯罪的人，背着咱们能得让百姓信任。”
　　凌天说完了，他就向后退了一步看看那腰带还是挺碍事儿的，也能想象，一个优雅的贵公子，被他栓狗似的用一条警用腰带给拴在了床柱子上……
　　额
　　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确定人也跑不了，干脆解开捆在解刨床上的腰带，把那个腰带抓在自己的手里，但是不知道为啥，感觉有点儿轻，下意识的一拉
　　好吧，这妖孽又把手腕退出去了，看着凌天的眼神儿，那人笑着把手耷拉下去，手腕一动，裤带的坠感又回来了，凌天无语的叹口气：“别理这个妖孽，开始吧。”
　　看人解刨其实并不是一件美差，反正不管怎么说吧，比他那个活儿没好到哪儿去。听着法医老葛的絮絮叨叨，凌天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在老葛要缝合尸体的时候，那人叫住了老葛的动作：“老葛是吧，你知道你这样做自己在知法犯法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我的工作就是知法犯法吗？”
　　“工作很神圣，你却很肮脏。黑色的灵魂冥府是不收的。”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他手上多了一副手套，人走到王大海的尸体旁，手指轻轻地点着解刨台：“口含胭脂一点红，蛟龙断尾心不甘，怨的恨得有太多，如来和卿错太多，这死者含冤不肯去啊。”
　　“你给我说人话，神神道道的你想干嘛。”
　　老葛却是放下了解剖刀，他看着正对着尸体鞠躬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衣服，左右垫着一张灰色的帕子，抬起身来，他把帕子盖在了死者的脑袋上：“死者分别在四个温度被储藏过，所以也因为这个，他给出来的时间是错误的，时间差为四天。死前他和女人拥抱过，这一点红色便是女人的口红，不得不说，质量不错，没被蹭掉，更没被你注意而被毁掉，看得出来他很爱自己的老婆。”手只划过他手上的戒指印，以及锁骨处的那一处他老婆的名字的纹身印记。
　　“只可惜啊，两个人也没有一个后人。”手不只是点了死者，他还点了老葛：“旧情复燃是烈火烹油，还是飞蛾扑火？老葛，联系不上她了吧。”
　　解剖刀落在地上，老葛一双眼睛很红的看着年轻人，就听见他说道：“你说是不负如来不负卿，还是识人不清鬼情迷眼？”
　　“又或者只是利用。”白嫩的手指搭在凌天的肩膀上：“我想你能连成线了，王先生还请凌队长三日后送回我那处，送灵人接了他的钱自然要送他归幽冥。”
　　凌天看着法医室的门被关上了，他才转过来看着老葛：“老葛啊，你这时候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可是面对心上人的请求，回想着那个时候的那一幕……
　　再让他选择的话他一定还会这样选
　　只是一定会更加的小心，也一定会避开那个诡异的人
　　“凌队长，我也有我的无奈，对不起了，给您添麻烦了。”伸出手来把王大海的尸体给推进冷冻柜里，人对着凌天伸出来手
　　凌天看这个老同事的手腕，可能是长期做法医的，他十分的白净，白净的有点儿苍白手摸向自己的后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起来那人在车上的那句话，他对着老葛说道：“你也知道规矩，走吧。最后的尊严我还是能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