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灵人》韩熙月

4、四：有问题，都有问题

　　仅仅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小门被打开，空调的冷风吹过来，走在前面的阿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每一回他走过这都忍不住哆嗦，这地实在是令人感觉着毛骨悚然，当然，也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龇牙咧嘴的哆嗦一下，默念两声阿弥陀佛，下意识的又在门口那长得十分茂盛的薄荷上来了一把，顺手就塞进了嘴里，牙齿和薄荷叶子的接触之后，冰凉的感觉在口腔里面爆发而开，独属于薄荷的清凉感觉直直的钻入了脑袋，呛得他猛男落泪不说还搁那哐哐跺脚

　　“这玩意儿管事吗？”凌天也跟着揪了一把，拿手里看看，然后他那龇牙咧嘴的表情让凌天有着些许的不敢往嘴里塞了

　　“曾么说呢”阿祭龇牙咧嘴的往下咽哈喇子，然后十分没形象的翻着白眼的对着凌天解释道：“不论是多少次，效果都一样，凉，窜脑袋，但是效果还不错，提神醒脑降恶心。”

　　凌天咬咬牙，捏着手里的这一串儿咬在嘴里，果然，凉点儿，也窜脑袋，但是恶心的感觉真的是少了很多，拉开门走进去，就听见阿祭对着那个正背对着他坐着的笔挺年轻人背影说道：“先生，凌队长来了。”

　　“唔，Sir，请过来一下。”

　　“什么事？”

　　“这尸体可能你需要拉走。”

　　“为什么？”

　　“亡者喊冤，你不拉走做什么？我又干不了人间的正义主持。”

　　“亡者喊冤你能听得懂？你怎么不直接还说你能通灵呢。”

　　“我是送灵人。”从坐变站，活动一下僵硬的身子，指着尸体的一个地方：“以你的直觉，你以为这个是怎么造成的？”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伤口，这道伤口所在的位置是上臂的根窝处，很隐蔽，也很小，看起来似乎只有指甲盖大小。如果不仔细的看，根本不能发现这道伤口。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人认真的在给亡者送行，要给亡者一个完美的结束，所以那样小的一个点对方也能看见，还仔细的给寻找造成伤害的原因和方式

　　甚至说这道伤口不是利器划开的损伤，只是一个浅薄的水泡破损一点深色的沉着，但是他可以确定那确实是一道特殊的伤。但是凭借着他多年办案的经验来说，这伤他认识，之前他还办理过几次这样的案子

　　这是一道电击伤，一道十分表象的电击伤，伤口并不大，所以尸检的时候可能并没有被发现，又或者说是他们觉得这个这个可能和案子无关？反正现在的他不知道具体的，只能看向发现者，听着他接下来的话是怎么。

　　“在他的周边所有的伤口都是死后的伤，只有这一道，这是一个生前伤。”

　　“这是电击伤。”

　　“对，从角度上看，似乎是他在要抱人的时候，有了这个伤，但是电的幅度很小，可能只是为了让他反抗能力小一点儿，或者是失去反抗的能力，绝对不是直接电晕或者电死，毕竟伤是在这摆着呢

　　从这里我又发现了另外的两个问题，也恰巧解开了我的另外一个疑惑。”

　　“什么？”

　　“死者在生前种过头发，有一些细小的针孔，在一开始我以为是种头发失败了，现在想来应该是存在逼供的嫌疑，第二个疑惑我没有解开，我不想动手

　　免得糟了嫌疑，叫你们那儿的法医动手，在他所有割开的伤口中，我一共找到了两节儿鱼线，所以下半身的东西我没再动。”

　　这两节鱼线，一截儿在肉里已经漏出来一点儿了，大概半个厘米吧。另外的似乎是没有摘干净，就在肉口子里，只是微微的一点儿反光。

　　“我们的调查他确实是被逼供了。有这样的伤很正常吧。”

　　男人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来一张崭新的白色单子抖开盖在亡者的身上：“那你可看见他的报告里有这处伤痕？”

　　剩下的话已经不用他再说了，凌天直接拿着手机打电话，简单的确定之后，他电话都没有挂上就直接的对着正在那洗手的某人伸出来一大拇指

　　解下来就可以说是配合十分默契了，拉人，拿监控，而他，作为第一操作人，刚出了警局又被带了回去

　　美其名曰配合调查

　　坐在警车里面再次跟着回去，修长的手指揉揉鼻根眼角，漫不经心的对着对面的人说道：“你那里有几个法医？如果还是之前的话，建议你换换，我宝贝的时间可不想浪费在这儿。”

　　“你就真的这么不信任对方？他可是一个老法医了，我进行业的时候人家都是拔头筹的了。”

　　“拔头筹可能是技术不错，但是却代表不了人品。”

　　“有什么直接说。”

　　“尸体腐败的时间是经过严密计算的，光是我能确定的，就在多个温度里面存放过，这可不是外行能做到的，而法医又没看出来一些这么表面的伤，你觉得靠谱吗？而且话说回来内行办案内行审的话，我会让你看不出来任何一点的痕迹”如是的说完，那双眼睛幽幽的盯着对面心里早就抱着怀疑的凌天

　　他们这行业其实最怕的就是怀疑自己的人，但是把所有的怀疑都确定的话，自己人犯事的可能也并不是没有，故而在他的面上看到动摇之后，某人坏笑，后知后觉的看看自己苍白的手腕，坐在这车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好一会儿之后，他对着凌天伸出来双手：“是不是还没拷上呢？拷上吧”

　　上回来就是拷着的，这回应该也是吧。

　　“我说你没名字也就算了，你居然连生活常识都没有?你是怎么生活的？”

　　凌天被气笑了，他双臂环胸靠在车上看着正晃荡手腕子的人，这人是真没溜儿啊。

　　“要不你还是拷上吧，我总感觉不拷上的话差点事”说完了这个，他的手腕上就多了一双银白色的铐子，满意的晃晃手腕子之后还十分满足的喟叹一声：“唔，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凌天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腰，自己的铐子在呢，这是哪儿来的？转头看向开车的：“栗子，你铐子呢？”

　　“在，哎，我铐子呢？我熬啊，这玩我出来还摸了，在啊。”下意识的要踩刹车，凌天就利索的制止了“没丢，在他手腕上呢，回去了解开给你。”

　　“不不不，他要是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给他，说实话把，他的这个带着不舒服。”说完了，他手腕一甩，那银色的铐子不见了，随即另外的一双铐子出现在他的手腕上：“哎，还是这个舒服，我说凌大队，以后那你的铐子少给别人用啊，给别人用了的话我不舒服，要不你就专门和你上级申请，来一个我专用的吧。”

　　凌天摸向自己的后腰，果然，他的铐子丢了，人看着丝毫没有大动作，忍不住好奇：“喂，你怎么做到的？我没有看见你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靠近过我们，你怎么做到的？”

　　“这样？”手腕一晃，两副铐子出现在手腕上。然后再次一碰手腕，铐子就不见了，在凌天惊讶的目光中，人笑的温和：“这是魔法，你学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的戾气和功德太重了，魔是不会靠近你的。”

　　这回凌天把铐子就那么拿在手里，眼神也一直都盯着铐子，然后对着他说道：“这次你再过去。”

　　“有何不可呢。”话音落下，凌天就感觉到自己手里一轻，他手里的铐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手腕上，他凌天领大队长居然带上了手铐，还是在他没有任何感觉的时候，凌天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人还是不太服气

　　“放慢动作你再试一次。”这次，他用了一点儿小心机，他故意的用尾指勾住了铐子中间的那一截儿链子，他只感觉到一点点的重力，然后就看见铐子咔哒一声挂在了他的尾指上，轻轻松松毫无违和感：“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了，这是魔法。送灵人的魔法。”

　　“魔法，我看是魔术还差不多，不过说起来，我总不能一直都叫你喂吧。你究竟叫什么？”

　　看着窗外的景色，手指转动着银白色的手铐，声音带着淡淡的：“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名字是生死册上的，而我生不再阳册，死不在阴册，自然也就没有那个代号了。”

　　“喂喂喂，宣扬封建迷信是违法的，你是要被抓起来判刑的。”

　　“抓呗，你又不是没抓过，怎么要不我来一个送货上门啊。”

　　阿祭看着先生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忍不住一声轻笑，这妖孽一笑，那真是春暖花开的，长头发也没有扎起来，就那么随意的散着随着他的笑而跟着晃动：“先生，您什么时候把您的魔法交给我一点儿？”

　　“传不了一点儿。”笑着回答了一句之后，他突然对着凌天说了一句来了，竖起来一根手指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的耳朵在静静地聆听

　　人如同狩猎的老鹰，眸子盯着一个方向一个砰之后，他看向了那拉着死者的车子，此时那辆车子被一个大货车给撞了，大货车顶着那辆车前进了几十米，地面上 有着车子撞击的零碎，一道漆黑的轮胎痕迹十分的明显

　　但是说起来也奇怪，那拉着尸体的车子居然没有太大的问题。

　　果然，果然按照他说的事情发生了，凌天终于是放下了最后的侥幸，‘内鬼’是一定存在的了，只是这一刻，他还是觉得不应该啊。。。他图什么啊？？？？

　　凌天把手里的铐子递给对面的人：“来，把这个给那司机拷上。”

　　“嘘。”静音的手并没有收回来，他反而是侧了一下身子，手指一下一下的在车玻璃上点着，每到九下的时候就停顿一下，一直到第五个九下的第三下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停了，你可以下车了。

　　“别闹，就这……”就这速度上哪儿停止去啊，只是事实很奇怪，他还没说完，那车就已经停下了，司机就像是木偶一般的僵在了那里，双手被一双银色的手铐铐住，凌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铐还在，栗子一耸肩膀：“队长，我的丢了。”

　　昂了一声，凌天把铐子塞回后腰，直接从车上跳下去

　　凌天和栗子两个人过去把那司机给弄出来了靠在警车上，然后就去检查运尸车，看见里面没啥大事，队员也爬起来了之后，那运尸的箱子则是没有半点儿的损伤，凌天看着正在那儿买了一张报纸看的人：“那货，你过来一下。”

　　那货没动，阿祭则是走了过来，在人们目瞪口呆中，转动一下拳头，之后没被车撞坏的玻璃就这么在他们的眼前被他一拳打碎，空手拆了玻璃，人从那缝隙探进去身子，检查那箱子：“凌队长，这里面的东西没事儿，这箱子没坏，里面我们先生做的手脚就能保证尸体半点事儿都没有。”

　　………………

　　凌天无语望天，抬脚踢了一下翻到的车看着轮胎转动，对着栗子说道：“重新叫人过来，通知人来处理这事，”嘱咐完了栗子，然后就走向已经看完报纸的货，坐在他的旁边儿：“你知道有人会毁坏这个吗？”

　　“你的那个电话不就是告诉了人们这个有问题吗，如果都这样了，还没事故发生的话，那才是玩笑。”

　　“我一开始还觉得你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这是正经的凶案了。把你所有的猜测和结果都说出来吧。”

　　“嘘。”

　　“别跟我嘘嘘嘘嘘的，就直接的说”

　　“送灵人只言死人不说之活。这就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