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她冷若冰霜》香菜拌鱼腥草

5、神像

　　为了防止慕雪在大婚临近的档口闯祸，慕逸尘安排人接管了黎姝在军中的事务，她最近只用陪着慕雪就好了。
　　慕雪倒是一反常态，除了拉着黎姝四处乱逛，并没有出格之举。

　　“姝儿，你看这个庙里的小塑像，底下居然刻了你的名字，不过这小人做得真粗糙，除了了衣服的颜色，并不像你，他们居然知道你喜欢穿紫色。”有了新发现，慕雪兴奋得像个孩子。
　　黎姝看了一眼，小像的低下果然刻了“大梁圣女黎姝”，周围摆着些香火，惹得慕雪更乐了，“姝儿妹妹，看来你的香火还挺旺盛呢？这不得好好保佑百姓，一辈子为大梁当牛做马啦。”

　　“百姓心思淳朴，总喜欢寻一些寄托，也许是父亲主持祭祀时，我都在场，所以百姓把这种寄托放到了我身上，这算不得什么大事。”
　　黎姝正说着，庙里进来一个粗布衣裳的老妇人，进来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姝，她那眯着的眼睛几乎整个陷入了皱纹里，待看清了对方，才立马跪了起来，“原来是圣女大人亲临，草民有人不识珠，险些冒犯了圣女大人，还请圣女见谅，感谢圣女妙手回春，救了我儿一命，草民没齿难忘圣女大恩……”
　　黎姝连忙将对方扶了起来，“老人家不可，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算不得什么大恩。”

　　可是老妇人很固执，执意要跪，后续有人来庙里上香，听到老妇人的话语，也跟着跪了下来，嘴里喊着大恩大德，有的是受了黎姝的布施，有的是黎姝参与安置过的流民，不一会儿，黎姝和慕雪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黎姝并不想动用术法伤害百姓，废了好大劲才带着慕雪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姝儿，我崴到脚了，跑不了，你背……”慕雪还没说完，就被黎姝公主抱了起来。

　　黎姝抱着慕雪跑得飞快，生怕被身后热情的百姓追到。
　　看着黎姝慌忙的样子，慕雪笑得花枝乱颤，还不忘添些乱，“姝儿，你的佩剑好硬，磕到我了。”
　　黎姝没办法，只能一手拿剑，一手抱着慕雪。
　　“姝儿，我的发钗要掉了。”
　　……

　　好不容易才把身后的群众甩开，黎姝放下慕雪，把手上的发钗递给对方，喘了几口粗气，看到侍卫墨玉跟了上来，黎姝才松了气。
　　刚落地的慕雪脚立马就好了，轻松地跳来跳去，而黎姝则是扶着墙。
　　“姝儿，你开心吗？被人当做是神供奉呢，如果我是你，可不得好好炫耀炫耀。”

　　墨玉递上了腰间带的水壶，黎姝喝了一口才缓过气来，“没什么值得开心的，只会让我觉得何德何能，他们把我捧得太高了。”
　　“你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百姓的感谢吗？”
　　“不是，我只是想让他们生活安定而已，至于感谢，他们想感谢谁都可以。”

　　“这就是你和三哥的不同之处了，如果是三哥，巴不得所有人都感谢他呢，你就受不了这些，不过我也得好好谢谢三哥，如果不是他，你这些天也不会陪着我胡闹。”
　　“你也知道是胡闹，”黎姝无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前方，恰好看到有人把安排好的马车牵来，她上前去掀开帘子，“上车吧，公主殿下。”

　　“现在不过傍晚，夜市才是好玩的，还有南风馆你也没陪我去，怎么那么早就回去了，姝儿，陪我去南风馆吧，以后我可就见不到大梁的美男子了。”
　　“雪儿，这不成体统，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是你公主该待的地方。”
　　“最后一次了，你忍心拒绝我吗？难道你也和三哥一样无情？”

　　黎姝看着少女眼巴巴祈求的样子，她的心又软了，“好吧，因为是最后一次我才陪你的。”
　　“姝儿，你真好，”慕雪说着，把手递给黎姝，被对方拉上马车，“那我们出发吧。”

　　马车里，慕雪把头依靠在了黎姝的肩上，“所谓父兄，不过是满脑子权利的动物，开心的时候把我当宠物，想要什么都可以。但只要和利益相关，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出去。只有姝儿你，你从我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却可以一次次牺牲自己逗我开心。”
　　黎姝感觉肩头湿了，是慕雪的泪水，愧疚快要把她淹没了，“我算什么好，不是也帮不了你吗？雪儿，我宁愿你讨厌我才好。”我可是你三哥派来监视你的，这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的，姝儿，你没有能力干预啊，真正有能力帮我的人尚且不会愧疚，我怪你又有什么用呢？”

　　是了，三皇子反而乐意促成六公主和亲，黎姝看向窗外，只见万家灯火，其乐融融，各种美食飘香，夜市果然热闹，然而她的心却是悲怆的。
　　三皇子也许能做一个明君，也许能维护住这百姓民生，可是被他牺牲的，不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吗？

　　“姝儿，虞怀瑾在你那怎么样？我猜你肯定是把对方当做客人。”
　　“楚世子本来就是客人，你忘了，他是要回楚国去的。他在我这还好，每天不过是看看我练剑，有时候会帮我磨墨、端茶，叫他不用做的话，他又说自己愧疚，害我损失了一把宝剑，所以我干脆随他去了，偶尔和他聊天，发现这人还挺豁达随和的。”

　　慕雪忍不住冷笑出声，“连他都能回自己的故国，我居然还不如他，真可悲。”她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平民，明明穿着穷酸，那廉价的布料就是给她擦脚也不要，可偏偏他们满脸幸福，真是不公平。
　　马车前有一对男女，两人言笑晏晏，眼里似乎只有彼此，当马车超过两人时，慕雪才看到女子肉肉的脸，圆圆的蒜头鼻，她想着这样丑的女子怎么会有人真心喜欢，猜想着明天男子移情别恋，女子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她身份如此高贵，却不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他们怎么配享受幸福？

　　慕雪继续说道∶“不过，他这人才不会主动去伺候别人呢，你不知道他有多傲，我用了多少手段才叫他屈服，平时一个不注意就不知躲哪去了，像狐狸一样狡猾，绝不让自己多干一点事，他分明怨恨所有人，是对你别有所图才献殷勤的，姝儿，你太单纯了。”
　　“难道是想通过蛊惑我，获取大梁情报？”
　　“姝儿妹妹，”慕雪笑了，“你在某些方面真是像个木头一样迟钝，我猜我借给你的那些话本，你都没好好看过吧？”
　　黎姝红了脸，“我看了一些，你是说他想通过……通过色相来蛊惑我。”

　　慕雪简直笑得腰都要弯了，她望着对方幽深如潭水的眸子，窗外的灯火是满天星辰，全都坠入这冰冷的潭水，鬼使神差地，她吻上了黎姝的唇，凉凉的，软软的。
　　“唔……”黎姝太过震惊，没来得及反抗，反应过来才把慕雪推开，“雪儿，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看到对方把这当做玩笑，慕雪笑了，笑得有些癫狂，以至于流出了眼泪，“姝儿，我恨你。”然后她把自己抱起来，埋头痛哭。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天底下最可悲的人了，空有些荣华恩宠，可空虚的生活里没几件事是让她真正开心的，她真正所求，却是一件也得不到。

　　“对不起，雪儿，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你别哭，我错了，是我不小心弄伤你了吗？”黎姝懊恼不已，以为是自己推开慕雪用的力气太大，弄疼了对方，她小心翼翼地抚着少女的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慕雪只是哭，那凄厉的哭声像刀子一样扎进了黎姝的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