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她冷若冰霜》香菜拌鱼腥草

4、君臣有别

　　黎姝到城门口的时候，只见领头的韩将军已经清点好了人数，三皇子慕逸尘正在扶苏晚晚上马。
　　看到黎姝赶来，慕逸尘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冲着马上的美人谈笑了，他身穿戎装，宽肩窄腰，五官线条利落，仪容明秀，深邃的眉目给人一种冷峻坚毅之感，然而眼中的专注却冲淡了这种冷感，显得极温柔深情。

　　马上的苏晚晚则是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亮闪闪的，两颊微微泛红，像桃花一样的色泽，笑起来甜甜的，正冲着黎姝热情招手，“黎妹妹，这边来。”
　　两人看上去是如此的般配，黎姝的心像是被揉搓一样难受，她牵着马走到二人身边，很轻易就翻身上了马。

　　苏晚晚兴奋得拉住了黎姝的手，露出浓浓的八卦意味，“黎妹妹，我要拷问你，殿下说你把楚世子收了，现在宫里都传疯了，可有这回事？”
　　“楚世子确实在我这。”
　　“想不到啊，我还以为黎妹妹你是很正经的人呢，那楚世子就当真那么好看，连黎妹妹也把持不住。”

　　“殿下，你不该和苏姑娘乱说的，我把楚世子留下肯定有我自己的理由，不要听信谣言好吗？”黎姝被苏晚晚热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了头。
　　慕逸尘摊摊手，做出无辜的表情，“可本王也是早上才听到的，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也没告诉本王，那不就只能先听听大家怎么猜喽。”

　　“没你们想得那么有意思，我只是怕六公主闯祸，真把楚世子当礼物送到安乐长公主那去，才暂时把楚世子安排住在府里的。”
　　慕逸尘扶额叹息，“雪儿确实做的出这种事，你把楚世子放在你那是对的，在你那本王反正放心，之前大皇兄还冒犯过楚世子，逼得对方差点咬舌自尽，坏了大事，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苏晚晚一只手捧着脸，一脸傻笑，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马的鬃毛，“还是谣言有意思，那楚世子是出了名的好看，据说是比大梁所有的公主都美，而黎妹妹你又是大梁的高洁圣女，这是什么祸国美人加高岭之花的组合，好嗑。”
　　慕逸尘不解，“晚晚是说黎姝和楚世子般配吗？可是你也说两个人区别很大，区别大怎么会般配呢？”
　　“这你就不懂了，就是反差才好嗑呀，要是两个人都身份高贵，又冰冷正经，那多无聊。”
　　“哦，这个意思啊，所以就是要热配冷，高配低，善配恶才有意思是吧？”

　　黎姝没有听二人继续玩笑，她满脑子都是慕逸尘刚才的话，楚世子差点咬舌自尽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怎地，她心里有些刺痛，觉得凄惨，好像那血淋淋的场景就在眼前，一向卑微讨好的楚世子居然这么刚烈吗？

　　待苏晚晚坐马坐累了，被慕逸尘哄着上了马车，黎姝才找到机会问慕逸尘，“殿下，六公主和亲的事，真的没有半分缓和余地了吗？不是还有其他公主吗？”
　　“姝儿，你真的觉得本王会反对一件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吗？你不应该也那么天真幼稚。”

　　闻言，黎姝哑然了。几天前，苏晚晚看到慕雪不开心，和慕逸尘提了一嘴，慕逸尘说过在尽力帮六公主求情了，她还以为是真的呢。现在想来，齐国是梁国最重要的盟友，而六公主又是三皇子的胞妹，如果能靠六公主笼络住齐国，让齐国也偏向三皇子，那当然是大大的好事。
　　“我还以为殿下在苏姑娘面前不会说谎呢。”
　　慕逸尘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被人点破自己的虚伪，“黎姝，你僭越了，不过本王原谅你就是。”
　　“是属下忘了君臣有别。”

　　黎姝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疯了，为什么脑子里浮现出的都是雪儿哭得那样伤心，明明雪儿是那么信任自己的三哥。
　　她牵着马的缰绳，想往前去，去吹吹风，觉得昨晚的酒没有醒。
　　“姝儿，你在怨本王吗？”
　　“属下不敢。”
　　“别人不理解，可是你为什么不理解呢？本王哪有什么自由，凡事都得权衡利弊，能当本王未来皇后的，一定不能是个无用的女人。”

　　“属下知道。”冷风吹得黎姝醉宿的脑袋清醒了一点，她想起在山洞昏迷时，曾亲眼目睹苏晚晚的血有治愈伤口的奇效，看来三皇子早就发现了。
　　看着对方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像还有些伤心，慕逸尘露不禁有些担忧，“听说昨晚六妹硬要拉着你喝酒，是不是头疼了，”说着就把宽大的手掌盖到黎姝的额头上，“没发烫，只是头疼吗？”
　　黎姝侧过头，避开了对方的手，“殿下，君臣有别。”

　　“你在和我闹脾气吗？生病就去马车上休息，你自己也会医术，为什么要和本王置气？”
　　“属下没有置气，也没有生病。”
　　“那你是存心要和本王拉开距离吗？可是黎姝，你明明说过的，会一辈子辅佐本王，连这么一点点牺牲都不情愿还说什么一辈子？可笑。”

　　黎姝笑了，笑得苦涩，她听懂了慕逸尘的话外之意，原来他一直都懂，他懂她的伤心，懂两人间那层捅不破的窗户纸，也知道这是牺牲，可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就是打算要牺牲她，不会改变的。
　　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她被慕逸尘平时温和近人的假象给欺骗了，忘了他是个立志要成为君王的人，骨子里的冷酷是不会改变的。

　　“是属下喝酒喝昏了头，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她不会再抱有期待了，以后君是君，臣是臣，不再有半点僭越。
　　“姝儿，只要你懂得本王的心就行，回去记得看好雪儿，她的性格你也知道，越是婚期逼近，她越可能发疯，要是真搞什么逃婚，齐国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是，属下会看好雪儿的。”

　　看着对方惜字如金的冷淡模样，慕逸尘莫名火大，“所以呢？在我面前你也要做出什么冰冷圣女的模样，还说什么属下，你骗骗别人就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没人听得到，本王允许你伤心，你不高兴就说呗。”
　　“是雪儿很信任属下，有些伤感罢了。”
　　“姝儿，本王知道你的想法，你就算闹点小脾气也无妨，不必这样冷淡，苏晚晚是对本王很重要，但是本王不会忘记你的，你只需要暂时忍耐就行，明白吗？”
　　黎姝看着远方，没有作答。

　　“你的嘴怎么这样苍白，其实你不必那么懂事的，你这样闷着本王才生气。你就是难过，哭出来，或者打在本王身上，本王也不会怪罪你的。”
　　少女抬起了头，望着自己从小满心崇拜的人，心底的英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陌生了？甚至让她觉得虚伪，原来曾经放在心尖尖上喜欢的人，此刻竟会如此厌恶。

　　“殿下，我不会冲你发脾气的，那不是我的性格，苏姑娘很单纯，对我也很真诚，我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殿下和我君臣有别，还是别总谈过去的交情了。”
　　“黎姝，你真是要气死本王，雪儿说的对，你就是又犟又清高，明明稍微变通一下就能两全其美，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改变呢？路，本王都帮你铺好了，你顺着走就行。”
　　“殿下，黎姝只是个普通人，精力和能力都有限，不属于自己的，从不妄求。”

　　城门外，大雁南飞，越往外走越是一片荒凉，风吹得黄沙作响，苏晚晚看着车窗外的一片荒凉景象，和自己想象中精彩丰富的冒险完全不一样，简直无聊至极，于是大喊着，“黎妹妹，来陪我和侍女打牌。”
　　慕逸尘点头示意，对着黎姝说：“去陪陪她吧，她就是小孩子脾性，估计无聊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