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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做错了公交车 ...

  •   身下渗入骨髓的寒意,发散全身。
      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周聿白抬起头,手撑着坐了起来,刺耳的‘哗啦’声此起彼伏,他感受着脖子上沉甸甸的重量,不敢置信的望向四周,昏暗的地下,没有窗户,四周很空,鼻翼间满是恶臭,像是公共厕所那种骚味,不,比那更严重,周聿白尝试站起身子,一个重心不稳,身子晃荡地又跌在地,周聿白慢慢弄清是地板在起伏。
      这是在船上?
      他的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渐渐弄清了自己的处境,三面被铁栅栏围成,他脖子上的链子焊死在最左边的角落,在整个船舱的最左边,地面上铺着的干草,明明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却仿佛穿越到了中世纪的牢笼。
      他又摸索着四周,渐渐弄清了自己是在船底,而房间角落里闪烁着一个小红点,周聿白认识到那是监控。
      这一刻,被当成畜生锁在笼子里面的周聿白破防了。
      “周路,我草泥马!你他妈谁养大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你他妈能不能快点去死,我/操尼玛,草泥马啊@##¥¥%¥……%%”
      他跌坐在房间中间把近期所有委屈跟不堪统统发泄出来,骂着骂着又想起现在的处境,大口喘气哭了出来。
      在周聿白在地上抱头崩溃痛哭之时,旁边传出了一个声音。
      “兄弟,我这就要打断你了,你越是崩溃,他越是开心,说不定就坐在监控后面对着你激情打手枪呢。”
      周聿白吸了口气,他刚没注意到右边还有个人。
      “你,是谁?”
      “一个警察。”那黑影说完就吸了口气,像是受伤了。
      周聿白连爬带趴到了旁边,两个字让他心里又有了出去的底气,“你是怎么被他抓到这里的?”
      右边黑色的身影躺在干草堆里一动不动,声音满是疲惫,“唉,说来话长,调查一个连环杀人案,锁定嫌疑人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连环杀人案?
      “我,我知道他的信息,我可以当证人去举报他。”周聿白慌不择路道。
      警察笑道,“你能当证人,我也活不到那时候了,我来的不比你早,呵呵我腹部中弹,怕是要死球了。”
      “能跟我说说什么案子吗?我出去举报他。”
      警察唇角勾起道,“我给你讲了,怕是此刻的我便是你不久的将来。”
      周聿白听懂了他的意思,低下了头,没敢再问。
      “你怎么来的?这变态原名叫周路吗?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周聿白叹了口气,“我是他哥。”
      警察啧了一声,显然没听过,叹道,“这倒是新鲜,我只知道他叫普洱。”
      周聿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讲下去,问道:"我能活下去吗?"
      警察看向右手边,大声斥骂道:“你他娘的别装死!”
      警察右手边似乎还蜷缩着一个黑影,警察对周聿白不慌不急道:“那人跟你一样,听到我的身份就开始向我求救,你活的肯定比我久,还是他亲哥,不容易挂的,我右手边这兄弟可就不一样了,他是人贩子,拐了一批男孩女孩卖给富豪当性玩具使,现在被当事人找上门,残是残了点,还没到性命不保的地步。”
      周聿白听了这句话脸色惨白的如同一张纸,既有被吓的,也有说不出口的梗塞。
      “你也别害怕,他待了三个月,就算你是他同伙,也不好挂的。”
      周聿白沉默许久,呼吸也不稳,周聿白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想开口辩解点什么,可警察话锋一转,道,“你也参与了?”
      “我死定了,就想临死前吃吃瓜。”警察躺在那里,从周聿白注意到他就再无其他动作,受得伤似乎很重。
      周聿白却不吃这一套,想着这警察能被抓进来,也绝不是小人物,多半跟那拐卖有关,只是调查拐卖也得罪不了周路,那就跟上游有关,想到此刺探道:“你调查的连环杀人案也是关于拐卖的?”
      “你脑子还挺灵光的。”警察咳咳两声。
      周聿白只觉得这场谈话让他越发绝望。
      “你弟弟把我拖过来时,还帮我做了清创,每当我没意识时,就叫人给我输血,打消炎药,醒来后又撤掉,以此反复折磨,在要死跟死之间吊了一口气,旁边的那位兄弟,更是被驯成一条狗,呵呵,能把人驯成一条狗,你弟弟还真是厉害啊。”
      警察说这话时,语气很复杂,他经历了三次昏迷,每一次都以为下一次再也不会醒来,可偏偏又都能醒过来,醒来后,却要面对更深的绝望,被处理过包扎被取下,复原为裸露的伤口,只能忐忑得面对下一次昏迷。
      普洱好像在跟他玩,猜一猜下一次会不会醒来的游戏,只保障他将死不死的状况,这种被完全掌控的处境还不如直接死掉,他这样想着,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动了动手指头,求生的欲/望在第三次被救治后越发强烈,他想要活下去,想要见自己的家人,越是逼近死亡,求生欲越强,他眼含热泪,竟然渴望起普洱能再一次将他拉起。
      监控器的红点闪烁,无声地对准他。
      周聿白把头凑过去道,急切地问道“我要是逃出去了,应该找谁?”
      “我叫王方,给我家人带句话,我很爱他们。”警察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昏迷。
      而这一次却没人下来给他打吊水,输血。
      周聿白在脑海里告诉自己一定能逃出去,可随着时间流逝,那股尿意越来越猛烈,他对着监控器大声吼道,“我要上厕所!”
      监控器这次传来了带有轻笑的声音,“允许你上厕所。”
      哈??
      周聿白哑口三秒,可接下来不管周聿白怎么叫喊,都没有任何回应,而此时周聿白也意识到,那围绕四周的臭味是从何而来的了。
      刚撒完尿的周聿白蜷缩在角落里,他还有些羞耻,四周没有光线,全是说不清的恶臭,他平复好心情,试着去触摸那角落里的警察,却只能见证那警察从昏迷到失去了生息,变得僵硬,周聿白也害怕,不敢跟死人待一起,就缩在对面的角落,发着呆。
      周路会把尸体带走吗?
      他会怎么报复我?
      周聿白胡乱想着,实在受不了那无端的压力,疯狂地挣脱脖子上的锁链,可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甚至用全身最坚硬的部分——牙齿去咬锁链,可直到口腔里满是血腥味,也不见有何变化。
      他又在大牢里急的踱步,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把那铁门弄开,可他却执着于折腾自己脖子上的锁链,又一次失败后,他开始对隔了一个死人的室友喊话:“你还活着吗?”
      没有回应。
      周聿白也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只得继续喊话,“你不想跟人说话吗?兄弟,我在这待半天都快无聊死了,你呢?我们就在这随便聊会儿天,聊什么都好,求求你了,我是被周、普洱直接用麻醉剂绑过来的,他为什么会把我们关在这啊?哥们,我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
      “我这辈子都没见到海,他妈的一觉醒来就被变态像锁牲畜一样关在船底,我他妈真想一拳把自己打醒,哥们你知道吗,我昨天还跟女人做/爱呢,现在他妈旁边坐着具尸体,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一人一把刀,一次性解决所有纷扰……”
      周聿白旁若无人的发着牢骚,他害怕自己嘴一停,心就会越来越慌,就会做出诸如用牙咬锁链的失控行为,只能不断地骚扰对面那个哥们。
      “你别说,我发现我身上的那把手术刀不见了,要是还在,我非得捅死那小崽子,我现在超级后悔,我为什么用麻醉剂?我应该用那把刀趁他不备把他捅死,也不至于现在被关在这里,兄弟,他死了,你在这里是不是也得跟着一起死啊,这他妈能怨我呢,明明是这个社会的错,为什么非要找我复仇,就算不是他普洱被拐卖了,那不还有其他小孩顶替他,少了一个普洱,就多了一个九耳,这能怨我啊,兄弟。”
      “今天是普洱要复仇,可大家都这不容易,我也想复仇,九耳也要复仇,问题是向谁复仇啊,磨刀向更比他们还小的角色,这不公平啊,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怨我干嘛,应该要去把需求方干掉才是复仇。”
      周聿白说着说着又瞥向那警察的尸体。
      那警察说他调查连环杀人案来着。
      普洱怎么跑出来的?
      他干掉了那些变态??
      还干掉了调查此事的警察?????
      周聿白控制着嘴角,又开始扯东扯西扯道,“其实我刚刚说的不太对,我在街上捡垃圾的时候,被别人辱骂时,我也恨这个社会,从某种意义上,我还算他同类。”
      一阵锁链的响动声,周聿白分辨出是对面传来的,可还没等他说话,对面那兄弟的方位就传来‘汪汪汪’的叫声。
      又连续叫唤了好几声,周聿白甚至能从那声音里面听到委屈的情绪?
      那监控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说。”
      “主人,狗渴了。”
      周聿白愣在了原地。
      这就是把人训成狗??
      他以为警察是用夸张说法,现实更他妈夸张。
      监控背后的人轻笑道,“准。”
      在这句话过后,周聿白看见远处的天花板出现了一块矩形的光线,有人踩着楼梯来到了船舱底下,周聿白被这光刺的眼睁不开,就瞥向旁边说话的室友,室友是一个没穿衣服的裸男,肋骨清晰可见,他身上有刀痕,烟痕,室友正虔诚地跪在地上,眼神满是渴望地看着来人,甚至还欢迎地‘汪汪’了两声。
      周聿白将视线移向来人,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了一头,他傻眼了。
      来人是他的熟人,赵志。
      他目光也诧异地扫过周聿白,不过短短一秒,就用钥匙打开了室友的门,把手里的水盆放在室友面前,揉了揉对方的头。
      那室友便低着头像真的狗般,用舌头舔水,这让周聿白想起了报纸上曾经报道过的贵族宠物‘人狗’,周聿白还曾经跟护士分享过说,必须得用强有力的催眠才能让人放弃羞耻心当有钱的人形宠物狗。
      也不知过了多久,室友喝好了,又向监控那里‘汪汪’,开心地叫了好几句。
      直到赵志离开,这船舱又恢复到漆黑寂静,周聿白才从石化里走出,两个人并未有任何交谈,却有了恍如昨日的感觉。
      他觉得脸上一片湿润,以为是被吓出的冷汗,伸手去擦,才发现是不知什么时候被强光线照射、反射性地留下的泪水,就着手里这黏腻的触感,他生出些兔死狗烹的悲凉,不由得又掉下些泪水,周聿白把泪水擦干,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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