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零点十一

77、第5章

　　孟姜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眠云还没搞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她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只留眠云和花花一神一猫对视，两相无话。

　　“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眠云有些迷茫的晃了晃花花的爪子“算了，不重要，若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她肯定会再回来。”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无人造访岐山，这让眠云感觉有一点太安静了，可很快她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毕竟一直以来岐山都是这样。

　　“花花，你觉得下一个来岐山的人会是谁？又会是什么时候呢？”眠云摸了摸花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嗯……或许是明天？后天？下个月？”

　　“救命！救命啊——”

　　一声惊呼打破了岐山的寂静，眠云抱着猫，慢吞吞的飘到那人面前说“你放心，这里很安全，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刚刚求救的人是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书生打扮，穿着普通的蓝白长袍，背着一个书篓。他看起来很狼狈，身上都是泥水，脸上还有擦伤和血痕，可能是被袭击了？

　　想到这儿，眠云甚至懒得去看对方的记忆，毕竟这种情况下的愿望无非是脱困，毕竟哪怕他想要其他东西，也得有命用才行。

　　“姑娘，快跑啊！”那书生急急忙忙的吼道“是山匪！有山匪劫道！”

　　“这里是岐山，我是岐山山神眠云。”眠云顺手用了个小法术，让书生冷静下来“你可以向我求助，但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作为交换，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还请姑娘救救在下。”书生忙不迭的点头，他这个人正经文章读的不多，平日里就爱看些狐鬼妖神之流的话本子，见眠云容貌异于常人，他也没有多少怀疑，直接就信了对方。

　　“行，”见这书生这么快就接受了，眠云也没啰嗦，直接查看了对方的记忆，看到一半，她的脸色逐渐变了变，提高音量说道“有人和你一起被追杀？”

　　“啊……是！”书生被吓了一跳，差点儿再次跌倒在地“我们一行人是同窗，因为林师弟此次高中状元。大师兄要为林师弟庆贺，我们才去三十里外……”

　　“行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眠云把一个草编蚂蚱放到书生手中“有了这个东西，山匪不会注意到你，你只要跑回城中就安全了，作为交换，你要救下林长青，并且告诉他，此事是大师兄故意为之，知道了吗？”

　　“知……知道，我定不会负姑娘所托。”兴许是眠云气势太盛，书生又被吓的一颤，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直接回到了被追杀的山上，他握着手中的草编蚂蚱，咬了咬牙，朝着山匪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眠云抱起花花撸了几下，心情仍不太好，她刚刚怎么忘了，应该让那个书生多带一只草编蚂蚱给林长青，可现在人已经被她推出去了，她又没办法出岐山，这可怎么办好？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林长青手里有那只翠色绞丝镯，他可以随时进入岐山，外面现在这么危险，他为什么不过来？难道是绞丝镯被损坏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那只镯子只是一截藤蔓所化，虽然比一般的玉石坚韧，但如果费些力气，也是能被打碎的。

　　怀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眠云终于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见到了林长青，此时的林长青已经收拾好一切，除了尚还苍白的唇色，其余皆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眠云微微皱眉，面色略有不悦，最终还是说道“下次有危险的时候，记得直接用你的手镯来岐山就行，我会帮你解决。”

　　“……姐姐，”林长青十分勉强的笑了一下，看起来很没精神“不要生气，我听姐姐的就是了。”

　　“我没生气，”眠云摇头，她走上去，莹绿色的光点覆盖在林长青身上“只是，如果你要离开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

　　“为什么？”林长青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我对姐姐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眠云毫不犹豫的点头“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你们人类不都说朋友很重要吗？”

　　实际上，眠云并没有考虑过太多，她不是人类，反而不会瞻前顾后，重要就是重要，无论是朋友还是旁的，只要她确定这个人对她来说很重要不就足够了吗？

　　“姐姐……”林长青嗫嚅着叫了一声“我……”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虽说他向来是开朗的性子，也不吝于表达自己的心意，可若这份心意会给心仪之人带来灾难，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了，”眠云放开在他肩膀上的手，眼神从他面上扫过“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虽然在眠云的帮助下，林长青的身体与正常人无异，但他考的是状元又不是武状元，哪怕年幼时为了强身健体而学过几招，也敌不过山匪人多势众。

　　纵使后来眠云让那书生去救，林长青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些伤。

　　“不疼，本来就只是小伤而已，”林长青含糊过去，又问道“姐姐，今天来救我那个人……”

　　那个人和他虽是同窗，却也没多少交情，又怎么会冒险救他，直到他听那人说是一仙女要救他，他才反应过来，应当是眠云的叮嘱。

　　“是啊，”眠云有些生气的瞥了林长青一眼“若不是他，我恐怕还不知道你被山匪袭击了，到这种时候，你怎么还逞强起来了？难不成我会不让你躲在岐山吗？”

　　“当然不是，”林长青笑容灿烂“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其实我也只是一时忘了而已，这次是我错了，姐姐就原谅我，莫要同我计较了，好不好？”

　　在这次见面之前，林长青其实已经下定决心与眠云不再相见，只是时也命也，他也没想到，眠云竟会委托旁人来找他，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他多少是有些份量的？

　　“我并未生气，”眠云微微抿唇“只是……”

　　只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何种感觉，似怒似忧，又二者皆非。

　　“喵——”

　　一旁的花花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发出一声喵叫，轻巧的跳入眠云怀中，用脑袋蹭了蹭眠云。

　　“花花好呀，”林长青笑着和花花打了声招呼，又说道“花花今天怎么了？我记得它以前不怎么粘着姐姐，更喜欢满山乱跑来着。”

　　“它快要开灵智了，”眠云摸了摸花花的脑袋“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像小孩子快要学说话了一样。”

　　“花花可以说话吗？”林长青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那花花岂不是成了小猫妖？”

　　“不是妖，是灵兽。”眠云纠正道“普通动物得开灵智，开始修行，化为人形以后称为妖，而灵兽虽天生受天地喜爱，却只有兽形，哪怕日后会说话了，也是兽。”

　　“原来是这样，”林长青颇为惊奇的点头“也就是说，花花永远都是漂亮小猫喽。”

　　“喵∽”

　　听懂林长青在说什么的花花惬意的甩了甩尾巴，难得看了林长青一眼，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嗯，”眠云倒是没察觉出什么，她只认真道“以后你来教花花说话吧，我记得你最会读书了，若是你来教它的话，说不定还能教出个猫状元来呢。”

　　“小猫的爪子也能写字吗，”林长青心中一动，伸手捏了捏猫爪“那花花可要加油啊，毕竟姐姐那么厉害，花花也不能落下。”

　　先不说人类的科举不可能让一只猫去考，即使花花能过去，它的爪子也握不住笔，姐姐这么说，已经算是难得希望他留下来的话，他又怎么拒绝的了？

　　“当然，”眠云露出一个笑来“花花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学会。怎么了，你看我做什么？”

　　眠云有些疑惑的看向林长青，从刚才开始林长青就一直呆愣愣的盯着她看，这可真是少见。

　　“姐姐，”林长青的声音很轻“你笑了。”

　　虽说只是转瞬即逝的轻笑，可对于眠云来说却弥足珍贵，毕竟她别说笑了，就连有表情的时候都少得可怜。

　　“我笑了吗？”眠云愣了一下，摸向自己的脸“兴许吧，虽说神有别于人类，但人类该有的零部件神族都有，我会笑应当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当然算，”林长青郑重其事的说道“姐姐还记得，十年前，姐姐曾承诺过，要笑一笑吗？”

　　“啊，这个我记得。”眠云点头，这是她少见的，没有完成的交易“那我现在算是遵守承诺了？”

　　“嗯嗯，”林长青含笑点头，他走近几步，微微俯身，将眠云散乱的长发理整齐“遵守承诺的确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不过比这更值得高兴的，是姐姐觉得开心。”

　　开心吗？

　　眠云微微侧头，她不太理解开心是什么含义，不过在见到林长青以后，她的确感觉有哪里不一样，或许，这就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