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木春》金土土

7、野人坟2

　　黑衣男被订到树上动弹不得，嘴里恶狠狠咒骂着：“苍天有眼世道轮回，你们这群畜生定会不得好死！”
　　“你才不得好死呢，老娘我长命百岁万事无忧，”萧清水给了男人一脚，“说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有什么目的？”
　　黑衣男啐了一口，扭过头不作理会。
　　齐渊上下打量他一番，男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梗着脖子道：“看什么？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齐渊笑的如沐春风：“小兄弟，我说你急什么，我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彭虎是你什么人？竟叫你这般不要命的来为他报仇。”
　　萧清水闻言一滞，原来是找她寻仇的。
　　黑衣男眼睛死死瞪着萧清水，从嘴里咬出几个字：“彭虎是我恩人，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萧清水一起下地狱。”
　　萧清水忽觉眼前一黑，抬眼一看，是李云舟。
　　李云舟：“说话就说话，动不动就咒别人，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萧清水从李云舟身后探出头：“彭虎那人作恶多端，我杀他是为民除害，不然他还得害多少人，你别是非不分，还恩人，我看你是被他骗了吧。”
　　黑衣人激动起来，血珠子一个劲的往外冒：“你放屁！当年我身受重伤，是彭兄救了我，他为我四处求药，才把我从阎王爷那抢下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齐渊：“彭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朝廷不惜雇佣影子楼放出江湖追杀令，他是不是好人，我不与你争，既然我们都说服不了对方，那便各退一步，我们放你走，你也别再寻仇，如何？”
　　李云舟闻言皱眉，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
　　齐渊寻问萧清水的意见：“清水，你觉得呢？”
　　此人只是受了彭虎蒙蔽，罪不至死，放他一条生路未尝不可。
　　“好啊。”
　　回头却见男人已经咽了气。
　　萧清水大惊：“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死了？”
　　齐渊拦住她想上前查看的身影，“先别过去，怕是有阴谋。”
　　等了片刻，确认男人彻底断了气，齐渊才走上前去。
　　“是自尽，内力逆行，筋脉断绝而亡。”
　　齐渊帮萧清水拿回赤霄剑，平放好男人的尸体。
　　萧清水：“我们把他安葬了吧。”
　　野人坟又添了具尸体，成了三百八十三具。
　　“簌簌”
　　风吹落叶。
　　“簌簌”
　　惊鸟掠林。
　　“簌簌”
　　赤霄剑飞出，萧清水抵住来着脖颈。
　　“姐姐姐姐，我没有恶意的，你别杀我。”
　　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
　　萧清水收了剑，小乞丐端详了她几眼，柳叶眉、桃花眼，眉间有颗红痣，看起来是好人。
　　小乞丐欲言又止，不行，哥哥说过，要谨慎。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萧清水，你呢？”
　　“我叫顾绵绵。”
　　顾绵绵不过五岁，才堪堪到萧清水的腰，仰着头说话有些费劲，她拉拉萧清水的袖子，“姐姐，你低一点，我这样说话太累了。”
　　萧清水蹲下身，好笑道：“你还挺会给自己省事。”
　　“说说吧，你怎么会在这儿，野人坟可不是小朋友该来的地方。”
　　顾绵绵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开口道：“我来捡尸换钱。”
　　“捡尸？”
　　“对啊，就是捡死人身上不要的东西，拿到当铺去换钱。”
　　“你不怕吗？”
　　“有何可怕？”
　　对啊，有何可怕，人比鬼可怕多了。
　　“诺，这个给你。”萧清水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儿银元宝，递给顾绵绵。
　　顾绵绵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没敢伸手接。
　　萧清水拉过她的手，把银子塞到她手里，不放心嘱咐道：“一定要藏好，不要被别人看到了，把这些银子换成铜钱，饿了就去买吃的，别再来这儿了。”
　　“你为何要帮我？”
　　“小屁孩儿，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就做喽。”
　　顾绵绵手小，握不住大大的银甸子，她把银子小心放到衣服里藏好。
　　她走出去几步，又回来，朝萧清水问道：“姐姐，你是江湖中人吗？”
　　“是。”
　　“江湖中寻人的规矩是什么？”
　　顾绵绵问的认真，萧清水没有打诨，认真的回答她：“好找的五十两，不好找的说不准，可能是一千两，可能是一万两。”
　　顾绵绵连忙掏出银子：“我哥很好找的，这五十两给你，你帮我找到他好不好？”
　　萧清水看到又回到她手上的银子，不由得笑了，“行，这五十两我收了。你哥叫什么？”
　　“顾思远。”
　　“多大？长什么样？”
　　“十六，长得很高，像他这么高，”说着她指了指李云舟。
　　李云舟：“你可别乱指，我不是你哥啊。”
　　顾绵绵嫌弃撇嘴。
　　“嘿，你这什么表情。”
　　萧清水一掌拍上李云舟的背，“不许欺负绵绵。”
　　李云舟委屈：“我哪有欺负她，明明是她先乱攀亲戚的。”
　　萧清水顺毛缕：“好了好了，不许胡闹了，找人要紧。”
　　齐渊缓缓道：“就是，云舟不要胡闹了。”
　　呵，齐狗，你行，方才还和他打配合杀了黑衣男，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萧清水拉着顾绵绵的手，往城里走，边走边问：“你哥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五天前。”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哪？”
　　“在城西的城隍庙，他说去找吃的，再也没回来。”
　　“他失踪前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顾绵绵认真回想，随即摇摇头，“没有。”
　　有风客栈。
　　“慢点儿吃。”
　　萧清水把顾绵绵喂饱，给她租了间厢房安顿好，随即和齐渊出了门。
　　为何没带李云舟，因为他受了伤，需静养。
　　临走时萧清水还给他留了内功心法，叫他仔细研读，回来她要检查。
　　厢房里李云舟和顾绵绵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李云舟：平等的讨厌任何叫萧清水姐姐的生物。
　　那边，萧清水和齐渊到了城隍庙。
　　说是城隍庙，实则就是一座四面漏风的破烂屋子，十几年前知府重新选了块风水宝地，把庙根迁了过去，这座旧庙里只剩下个石头底座和几条破布经幡。
　　城隍庙没有院墙，只有一座庙宇孤零零的立在那。
　　经幡上落满了灰尘，从房梁上垂下来，萧清水拿剑挑开，进了庙。
　　萧清水：“咱们分头行动，你找物，我找人。”
　　“好。”
　　城隍庙废弃以后，不少流浪汉聚集在此，当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萧清水没走两步，在庙后头找到个流浪汉。
　　看模样那人约莫有四十来岁，大剌剌的瘫坐在地上，脚边放着根木棍，看来此人眼睛不好，得用棍子探路。
　　萧清水礼貌问好：“你好，请问你可有见到过一名十六七的少年，一米八左右，额，约莫五尺，眼瞎了一只，总蒙着块白布。”
　　男人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吃着馒头。
　　萧清水以为他没听见，再次开口：“敢问...”
　　“吵死了。”
　　没等她说完，男人回过头，不悦的看向她。
　　原来他不是瞎子。
　　萧清水拱手：“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只是此事人命关天，还请您多多包涵。”
　　男人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拾起身旁的木棍，忽地，打向萧清水下路。
　　萧清水飞身躲过，木棍再探，剑鞘与木棍相击，发出嗡鸣。
　　丐帮，打狗棍法。
　　木棍抽身，直劈落下，萧清水拔剑，棍剑对峙，击起尘土一片。
　　男人飞身后退，眼神闪过惊诧：“好剑法，你要找到人，可是顾思远。”
　　萧清水攻击的身形一顿，“你认识他？”
　　“当然，绵阳城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不知道的事。”
　　“他现在何处？”
　　“不知。”
　　萧清水无语。
　　男人看她一眼，“你找他做什么？”
　　“顾绵绵托我给她找哥哥，我答应了。”
　　男人神色一变，手里的棍子握紧。
　　萧清水连忙解释：“哎你别误会，那小丫头片子现在过得好得很，我可没伤她。”
　　“我叫阿三，丐帮之人，敢问姑娘是何人？”
　　“在下萧清水，自成一派。”
　　阿三说，自一月前，绵阳乞儿接连失踪，此事本该丐帮来管，可丐帮帮主重伤，丐帮群龙无首，不断有仇家寻上门，丐帮自身难保。
　　阿三是帮中老人，不忍乞儿遭难，便时常守在城隍庙，防范一二。
　　“照您所说，乞儿失踪是有人恶意为之，那您可知是何人所为？”
　　“万虎堂。”
　　彭虎一手创建的万虎堂。
　　“他们抓乞儿去做什么？”
　　“前些年江湖上有些传闻，不知真假，说是彭虎想要炼制一枚仙丹，服之可功力大增，他一心想要击败风满堂和尹昭，称霸武林，此传闻倒也有几分可信。”
　　彭虎死前位居天下英杰榜第三，上边压着听风楼楼主风满楼，以及天下第一墨雨长剑尹昭。
　　他多番向两人下战帖，次次落败，要说他受不住打击想走歪门邪道，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天下真有食之功力大增的神药吗？
　　萧清水不明白，炼药和抓人有何联系。
　　阿三：“此药需用血肉炼制，还必须是人的新鲜血肉。”
　　好恶毒的炼法。
　　城隍庙内。
　　齐渊翻开腐烂的木板子，露出地上的血迹，血色暗红，想来有一段时间了。
　　血迹成喷溅状，那人是被人所伤，经幡上还留着打斗时的刀痕。
　　齐渊弯下身，捡起一片被整齐割下布料，上边印的虎纹，是万虎堂的标志。
　　萧清水回到庙里，把所知之事告诉齐渊，齐渊拿出捡到的衣角，递给萧清水。
　　萧清水仔细看了看：“这上边画的是老虎，看来真是万虎堂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