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装与武装》番茄就要炒蛋

4、医院恐袭

　　易点艰难地撑开略显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邦硬的床上，出现在眼前的除了掉了不少墙皮的天花板，就是落水狗那张皱着眉头冷若冰霜的俊脸。

　　看到她清醒过来，那张脸有一瞬间的缓和，但很快恢复了冷漠，淬了毒的嘴马上就进入状态：“大姐，你可算是醒了，再睡久点，我就得联系国内殡仪馆派飞机过来把你运回去了。”

　　易点的身体还有些使不上力气，只能转着眼珠子打量四周：“这是在哪儿……”

　　“医院。”落水狗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真谢谢你，你可真贴心，知道今晚肯定要找酒店过夜的，提前一步替我们安排好在医院落脚，省了一笔住宿费。”

　　原来现在已经在医院了，易点上一处记忆还停留在车内，看窗外的景色，竟然已经是漆黑一片了。“现在多少点了……”

　　“准备八点半了。挺能睡的。别人低血糖就昏迷个几分钟，随便喂点吃的就好了，你够特别，非得到医院静推几支高糖才肯醒。”

　　“其他人呢……”

　　“给你交医药费和买吃的去了。托你的福，我们还有机会感受B国的医疗水平和当地美食，原本打算接上你就直接坐飞机回去的，结果现在行程一下子丰富多了。”

　　易点问什么，落水狗都会回答，真是“句句有回应”，但后面总要接几句呛人的话，这怨气大得易点闭上眼睛也能闻着味儿了。她识趣地闭上嘴，可无意间眼角余光瞥到了手机，立马又想起朋友的事来，合上的嘴唇刚要打开，落水狗毫无温度可言的话音就落下来了：“放你的心吧，你那朋友可活得比你好多了，活蹦乱跳的，明天还准备去河对岸采访呢。真搞不懂，这种地方你们女的来干什么，身娇体弱，不是添乱嘛。”

　　易点很想呛回去的，话都涌到嘴边了，奈何身体实在提不起劲，只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落水狗还算有点人性的，既然她不说话了，他也懒得再开口，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百无聊赖地叉着手坐在床边等同伴回来。

　　嘭......

　　咚咚咚......

　　哐当.......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的两人都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因为这间病房是这家医院最好的了，靠里安静，隔音也不错，所以外面的声音传进来隐隐约约，听得并不分明。

　　两人对视一眼，不用说话，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了。虽然两人职业不同，但对这些声音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异常敏感，只要一听到，几乎都不会判断错。易点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心下做出了最坏的打算。落水狗则已经撩起腰间的衣摆，快速取出手枪上膛走到了门口。

　　他谨慎地将门打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门一打开，外面的声音变得清晰，但也越发慌乱、嘈杂。紧接着，走廊里开始出现人的身影，有慌张跑动的，有突然扑倒在地但再也没有起来的，还有带着长枪蒙着黑布的人，“悠然”地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落水狗把目光转向易点，她已经穿好鞋子坐在床边等他下达进一步指示了。落水狗没有言语，朝侧边歪了歪头，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易点心领神会，赶紧放轻脚步来到了他的身后，为了避免待会可能会因为受到惊吓不小心发出声音，易点还特地用手捂住了嘴巴。

　　等待危险靠近的过程是煎熬的，每一秒的流逝就像过了一天那么漫长。就在这时！病房大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连着好几发子弹突突突从外面射了进来，一时间房内烟尘漫天，扬起的棉絮、破碎的玻璃，还有各种掉落飞起的杂物都在这小小的空间内飞舞，场面乱作一团。

　　易点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这些年在这种地方见识过不少类似的场面，所以危险近在咫尺也能沉得住气。落水狗就更专业一些，子弹射进来的瞬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神色如常。

　　过了一会儿，空气安静下来了。易点以为恐怖分子走了，但落水狗此时却缓缓地抬起了手，做出倒计时的手势，三、二、一！

　　手势停下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走了进来，落水狗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瞄准，子弹出膛瞬间爆头，恐怖分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就直挺挺地倒下了。落水狗不敢大意，马上再观察一眼门外情况，随后进行了严格的近距离补枪，确保目标死亡后，又上前顺走了他的枪和口袋里的弹夹。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这样直接而血腥的场面还是让易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

　　落水狗闻声只是瞟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继续谨慎地向外观察，瞅准时机后，二话不说拽起易点的手腕往外走。

　　坐以待毙有被瓮中捉鳖的危险，但外出一博也不容易。通过走廊的时候又发现一个恐怖分子，好在落水狗先他一步发现，紧接着又是一枪毙命。

　　一路上已有不少伤亡，场面触目惊心。这时候，大楼外面开始响起警笛声和直升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声，警方和军方都来了，这场恐怖袭击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但是这帮亡命之徒还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刺耳的枪声和惊恐的尖叫更加频繁了。落水狗带着易点直奔医院出口，可恐怖分子的火力过于密集，他们只能再度后退。

　　“我去前面那个位置把这两个人清理掉，你待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接你。”落水狗边说边动手换枪。

　　易点看了眼那个位置，离两个恐怖分子还有挺长一段距离，而且有一定的遮挡和高度，看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射击位置。但是两个恐怖分子分隔较开，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把他们两个都干掉的话，还是会有较大的暴露风险，于是担心起来：“会不会有点危险？外面的救援已经来了，恐怖分子也撑不了太久，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避一下，等交火结束了再出来？”这样做怂是怂了点，但起码能保命啊。

　　“你还敢相信B国官方？”落水狗不出意外地给她翻了个白眼：“白瞎你在这待那么久，他不丢一个炸弹过来把你当恐怖分子一起料理就不错了。”

　　易点一时语塞，落水狗又说：“这个医院地形复杂，布局也奇葩，哪里还藏着个恐怖分子突然窜出来你都不知道。出口已经是唯一眼熟且快捷的路了。保险起见，还是先逃出去要紧。”

　　落水狗不呛人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可靠的，易点也不再说什么了，乖乖地留在原地隐蔽。落水狗放轻脚步来到射击位置，调整好呼吸，全神贯注地把精力放于瞄准点上。身后的易点紧盯着，感觉自己比他还要紧张。要是这第一枪没有射倒一个，下一秒必然遭受来自两个侧前方的火力攻击，而且可能还会引来其他位置的敌人，到那个时候可就难办了。

　　易点只能屏住呼吸，默默向老天爷祈祷要把自己今日的所有运气都给到落水狗。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发了次慈悲，让她的愿望生效了，只听得“嘣”的一声，易点还没来得及看清子弹的轨迹，落水狗就快速移动身体，调转方向准备狙击另一个目标。

　　成功打掉一个了。易点松了半口气。落水狗的枪法很准，就这一路过来，只要他开枪，基本没有失过手，简直是百发百中。易点大概能猜到他是干什么的了。

　　正当易点以为接下来也会顺顺利利时，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不适时地响了起来，“咔哒……”

　　子弹卡壳了，亦或是出现了别的什么枪支故障。

　　看到这一幕，易点顿时如坠冰窟，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快凉透了。她有些绝望地想，看来自己今日的运气是用完了，竟然只够帮助落水狗完成一次成功的射击。

　　落水狗这边到底是训练有素，“咔哒”声出现的一刻，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切换起了手枪，然后快速完成第二次射击。

　　“嘣！”

　　“哒哒哒……”

　　两股声音碰撞交织，又都归于消灭。易点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但不难猜测这场生死之局是谁笑到了最后。落水狗还是那么气定神闲，仿佛没有经历什么心惊肉跳，干脆利落地收拾起了枪支，准备从前方撤退。

　　但是估计他今天的运气也用完了，因为易点看到他身后的上方有东西正在坠落，看不清是什么，大块的、细小的、零碎的、尖锐的……都有。是恐怖分子最后那几枪打到了后面的“墙”上，说是“墙”，其实只是几个装了某些医疗器械的大箱子，高高摞到了一起，然后拿一块简易的薄板挡住。子弹击碎挡板，可能也击碎了某个支撑，总之，一些杂物不受控制地从上方掉落下来。

　　“落水狗！”

　　这三字字正腔圆、声如洪钟地就喊出去了。人呐，果然还是不能在心里藏什么阴暗的想法，一不小心嘴巴没把严实，心思就溜出去了。易点觉得，他肯定要大发雷霆了。

　　等醒过来，她得“下跪”道歉了，再认真问问他们的名字吧。毕竟起侮辱性绰号这种事，无论是否宣之于口，似乎都不是很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