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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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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的意思很明确,”蔚衿面色苍白地走下楼梯,停在楼梯中央,高高在上看着他,各种复杂的情绪出现在这双永远冷静的眼睛里。
“就是因为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没有离开,”纪白叶抬起头。
纪白叶觉得她笑了,仔细看,又没有笑意。
蔚衿快步走下楼梯,走到他身前,看着他下意识张开手臂,心里的钟撞了一下。
已经够了。
蔚衿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这是一个脆弱的吻,什么也不确定,不过有人说过,过去是最重要的。
刚刚的洗漱,使得这个吻有些薄荷的清香,他们的吻干净,温暖,平静,就像宽厚的森林包裹住水流,淅淅沥沥地往下流。
蔚衿卸下力气,靠在他怀中。
昨夜阳台没关好,偷跑进来几缕风,一小阵吹着蔚衿乌黑的长发,扎着的长发垂下,遮挡住她的神色。
漫长的停顿,似乎天地凝固下来,为了他们。
蔚衿靠在他胸膛前,“我做了一个梦。”
纪白叶浑身颤抖,他没法冷静下来,自然一个晚上没有睡去,但还是努力揽着她的肩膀,注意不让她站不稳而摔倒,“你的梦一定很离奇。”
纪白叶根本没有考虑,如果两个人都摔一跤该怎么办,因为他一定在摔倒前已经将蔚衿扶稳了。
“我梦到尼斯湖水怪待的那个湖,而我们在湖里游泳,我看见了那个怪物,沙子的颜色,和沙漠一样。”
他轻笑,“围巾,你知道的,我不会游泳。”
“我以为你会关心那个水怪有没有伤害我,毕竟你一直面面俱到,并且刚刚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蔚衿挤出一抹微笑。
“现在投机取巧还来得及吗?”
“当然不行,”蔚衿站得笔直,像一颗树,不耐烦地对着一直啄自己的鸟发脾气,凶狠狠瞪着他。
纪白叶顺从附和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直游啊,”蔚衿坦然道。
“所以……”他猜到她的意图。
蔚衿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倚靠在他怀中,抽着冷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似乎早已明白她的想法,甚至对她的需求了如指掌,这真让蔚衿心宽,因为她自认为是一个聪明的人。
他低声说,“嗯,我知道。”
“美国的星星,是不是和中国一样?”纪白叶轻声问,仿佛担心自己会给她带来什么困难似的。
蔚衿没回答,她慢慢推开他,抓住一旁的行李箱,面对着他,“人不能永远藏着的,我为你感到开心,这是真心的。”
纪白叶眉眼温柔地注视着蔚衿,眸光软的要化出水来了,仿佛为她的离开而感到难过,甚至恨不得伸出手报住她,然后安慰她。
“纪白叶,”蔚衿疲惫中透着仇怨,仿佛看见他是和别人在一起,背叛了她似的,“如果,你死了,我会炸了你的骨灰,当我新婚典礼的烟花。”
那一刻,她的眼睛,和初识的那一眼对上了,甚至风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纪白叶咧嘴笑了,只是,心中的苦涩滞涩没有减少。
“纪白叶,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蔚衿这句话说了两次,以为是她的知己,一位是她的爱人,她的半生,已然十分幸运。
纪白叶嘴角的弧度扯平,“围巾,不要那么直白了,满足一个临死的可怜人。”
“再说这晦气的话,”蔚衿心中闪过一个恶劣的想法,不过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看着她的人,这个想法就像云朵过境,不留痕迹。
蔚衿叹了口气,“如果,我们从未见过会怎样呢?”
“蔚衿——”
纪白叶受不了这种话,“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和你见一面,和你说两句话,一句也行,然后我会爱上你,哪怕你从来不认识我。”
纪白叶的一生是属于蔚衿,但蔚衿不是属于他的,若不是高压的情绪逼迫着他,他永远不会袒露自己一见钟情的事实。
他喜欢了她好多年,只要见到她,就被那松竹一般的气息吸引了。
蔚衿最后拥抱了他一下,转身离开,“等着我回来,好吗?”
纪白叶冲她点头,这是他们见到的最后一面,两人都是笑着的,惨淡的笑,苍白的笑。
蔚衿的实验很顺利,就像她以往做实验那样,称量试剂时,甚至没有一丝抖动,但她能想起来纪白叶的笑脸。
笑的很丑。
也许,和一个人待久了,便觉得他的容貌没有那么令人惊艳是真的。
庄园很大,但不算空旷,这样的地方运转,至少需要上千人,时不时会有人执行任务一样和她交流。
没错,就是执行任务,因为蔚衿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不吃洋葱。
但是蔚衿必须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自己不喜欢洋葱滑腻腻的涩感,而且讨厌洋葱那令人流泪的气味。
每次到这个时候,蔚衿会怀疑纪白叶躲在庄园里的一个角落,然后跳出来,“围巾,你怎么那么可恶,你都不喜欢吃洋葱还逼我吃洋葱。”
蔚衿会告诉他,“那咋了?”
庄园里有许多中国人,蔚衿总是恍惚见到故人,有一个和纪白叶的眼睛格外相似,她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也许很久之前,他们拥有同一个祖宗,算是他们的兄弟。
蔚衿置身在人群中,觉得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唯一的活人。
手机响了一声,惊起了蔚衿,她快速掏出手机,期待着,能够收到,一切解决的话语,但她只能在微博上看着事情越来越往白热化发展。
蔚衿低头,甚至恨上了这个平台。
多么可恶的平台,它不愿意多带来一些美好纯洁的东西,永远困在争议中,甚至故意,恶意带来更多争议,为了流量,为了钱财。
哦,那样就是合理的了吗?
依旧是不合理的,但每一个活着的人都要接受人生的不合理,无论你多么强悍,都要在上天的安排下,平步青云又头破血流。
蔚衿总是要反复咀嚼那些温暖,才能勉强逼迫自己忘记,自己早就是个怪物了。
蔚衿的家人,已经陆续来到这里,受到保护,只有她心爱的人,还在紧张的局势中,甚至随时可能牺牲。
冬天的第一夜,一年中最绵长的夜晚,蔚衿睡的很不安稳。
窗外大片大片的黑,引人遐想。
如果不是蔚母泪水涟涟哀求她爱惜自己的身子,蔚衿也许会一直焦急等待,没错,焦急,随着时间过去,蔚衿已经无法做到安心等待。
她梦见纪白叶在满天繁星中飞奔而来,灰绿色风衣的后摆随风摇摆,黑色橡胶靴子踩的积雪吱吱响。
不过,山庄没有雪,也许需要他为了自己的形象再多付出许多金钱。
蔚衿还是醒来了,将手藏在橱火旁,不时丢进去几块橘子皮,忍受着无边的黑暗。
皎蓝色的镯子在柔美的手腕叮当作响。
顾熠给她发了信息,那一刻,蔚衿的心里泛起恶意,希望他失去发送信息的能力,可是,她看见了好消息,于是短暂地发觉,他们是朋友。
顾熠的话语终于正常了一次,“上帝保佑你。”
蔚衿躺在羊皮沙发上,蜷缩成小小一团,终于在天光乍现的时候,睡着了,她沉沉睡去,一直到夜幕再次降临才醒来。
她是被欢呼声吵醒的,外面太吵了,吵得她心安,吵得她痛快,蔚衿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吵醒,还能这么快乐。
蔚衿走到门边,扶着门框,向远处观望。
一道小小的身影逐渐放大,熟悉到令蔚衿心惊。
窗外凝结着露珠,落在纤细的草茎脉络上,窗外没有车水马龙的声音,安静到让人心有不安,纪白叶披着被雾气弄得有些潮湿的风衣,轻轻咳嗽两声。
“我回来负荆请罪的呢,”纪白叶在原地踌躇片刻,才有些胆怯地走过来,近乡情怯似的。
蔚衿奶白色裙子上披了一条披肩,是琥珀色的,接近于纪白叶瞳孔的颜色,外面的阴冷潮湿已经过去,她突然发现,天暗了。
“纪白叶,你怎么才来,”她的声音艰难,甚至不顾及礼节伸手用毛衣袖子擦脸,抹去泪水,紧紧抓住他卫衣的下摆。
“我很抱歉,我来的太晚了些,”纪白叶有些疲惫地抱住她,在那一瞬间,他已经睡了一觉了,只要在蔚衿身边,他就像点燃的火柴被丢到森林里,用不尽的精力。
他们静静站在那里,在消逝的天光中,感谢夜幕的来临带来心爱的人。
纪白叶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他有点哽咽,于是闭上嘴,张开,又闭上,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擦拭她流泪的面庞。
“我们回家。”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蔚衿终于听到了。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蹒跚着走向机场。
晨曦中,他们的心跳在彼此紧握的手中相互传递。
那只风雪中的蝴蝶,终于扑棱着蓝色的翅膀,艰难地飞过冬天。
蔚衿和纪白叶,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