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创信徒文学》地上有烟花

4、第四章

　　早晨八点，z大，13号宿舍楼，401。

　　凭着生物钟，陆明姜按时起床，于他而言，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照例起床烧了水以后，陆明姜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床铺，去卫生间里洗漱。

　　这是学校里难得的双人间，还是学校为了照顾陆明姜这个孤儿特意分给他的。原本他还有个品学兼优的舍友，不过那哥们儿这学期找了份兼职，搬出去住到公司附近了。

　　那人临走前还拍拍陆明姜的肩，和他说如今都大三了，要早为以后做打算。还有，别再干发传单这种毫无意义的体力活，做些真正有用的事才是正经。

　　陆明姜很认可他的话。事实上，陆明姜准备考研，与此同时，他必须得干一些简单的兼职，维持自己的生活。

　　“滴滴，滴滴......”伴随着水烧开的声音，陆明姜站在镜前又洗了一把脸，也不知是昨晚熬夜太晚，还是昨天吃坏了肚子，总之奇怪得很，今早起来后他头痛欲裂，耳朵边还总有嘶嘶的电流声。

　　等挂好了毛巾，陆明姜转身要走，忽然瞥见洗漱池边摆着的一只银闪闪的耳夹，单圈，很朴素，正折射着太阳的光。

　　在陆明姜的印象里，他从未戴过什么饰品，哦对了，他也没有女朋友。按理来说，宿舍里不该出现这东西，可现在，看着这只耳夹，他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右手也在不知不觉中伸了过去，将它拿起来，凑到耳边。

　　对着镜子看了看以后，陆明姜意外地发现，这耳夹倒是很合适，便干脆就这么一直戴着，吃了早饭，出门。

　　今天的课比较多，等到下午，陆明姜已是头昏脑胀。半睡半醒间，他摸出手机，只见一个朋友给他发了消息：

　　“在？我们店最近缺晚上看店的，老板正招人呢。
　　要不要来？”

　　那朋友是个姑娘，平时下午在白马河路上的一家便利店里打工。那便利店有个好处，就是离学校近，而且老板事也不多，不会管束着人，还没有什么考核机制，只要你守在店里，别把东西弄丢，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陆明姜来说，这工作可太好了。如今店里有招人的机会，正合他的心意。因此，等下了课，陆明姜连晚饭都没有吃，急匆匆地拎着书包赶过去。

　　便利店就在校外那条路上，很大一个，店里目前只有那个叫小桃的姑娘在。看见陆明姜以后，小桃先是一笑，然后颇有些骄傲地晃一晃手机：

　　“我们老板说了，让我做主招人。既然你来了，今天就开始做工吧。”

　　嗯，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只是这也太快了一些。陆明姜有些犹豫地走到小桃面前，问她还没有别的要求。

　　“嗨，收银员嘛，还能有什么要求......”

　　小桃把话说到一半时，忽地打住，眼睛发亮地看向陆明姜的左耳，话锋一转：

　　“哇，你戴耳夹了？好漂亮啊！”

　　突然被人夸漂亮，陆明姜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摸摸耳朵：“乱戴的。”

　　“诶，你可别摘啊，你戴这个，好看，”小桃弯起眼睛笑起来，“真的，明姜，你要是再收拾收拾，我看咱们学校里都没有比你更出挑的男孩子了。”

　　真是越夸越离谱。陆明姜及时打断她，把话题引回到工作上，而这时，小桃猛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和他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有事要交代。

　　——“今晚老板可能会过来和你签合同，有些话，我得提前和你说明白。”

　　*

　　以前陆明姜来过这家店，从没见过这里的老板。夜里，他独自守在收银台前，对着外面发呆，很有些好奇这位很少露面的佛系老板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来到半夜十一点整。在卖出去一袋子零食，说完慢走以后，陆明姜抬起头，被店里玻璃门外的景象震得心头一颤。

　　此刻外面刚刚停下一台黑亮的摩托车，从那上面走下来一个故意穿着背心露着肌肉的男人，三十岁左右。他做作地把头发向后一捋，昂着头向店里大步地走。

　　这位顾客......挺有个性啊。

　　不，等等，这男人径直走向了收银台，是冲着陆明姜来的，陆明姜僵硬地站着，眼看着这人笑嘻嘻地打量自己。

　　“你就是小桃说的那个新来的？”男人问道。

　　好做作的语气，好非主流的男人。

　　不过既然人家是老板，自己还指着这份工作混点工资，陆明姜也不好在心里多吐槽人家。他点点头，应和着回答了一些问题。

　　两人谈得不错，事实上，一份便利店店员工作而已，也没什么好面试的。很快的，这位老板掏出合同，丢给陆明姜签。

　　就在陆明姜埋头写字的这一两分钟时间里，那位老板不见人影了。陆明姜转着目光四处搜寻，发现这人速度倒是快，已经开了一瓶酒，正在喝。

　　老板握着酒瓶，望向外面的黑夜与霓虹灯，忽然开口压着嗓音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这家店吗？”

　　怎么，这刚入职，就要科普企业文化了？

　　陆明姜随便嗯了一声，而老板好像压根不在意他接不接话，自顾自地一直说下去：

　　“我是为了那个人开的店。他曾经拯救过我的人生，我说过，会等他回来。”

　　说完这句话以后，老板的情绪突然变得高涨。下一刻，他直接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奔向店里摆着的一张桌子，跳上去，蹲着。

　　好家伙，陆明姜见过发酒疯的，没见过突然发酒疯的。他抬着眼皮，看见老板正在桌上蹲下站起，然后又蹲下，挥着手臂好似扑棱蛾子，喊起一些话。

　　“我太想他了，真的，非常非常想！”
　　“你懂吗？那种崇拜一个人，没了他便不行的感觉！”

　　对此，陆明姜依旧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老板就更激动地问他：“你相信光吗？”

　　好的，看来这就是小桃说的店里会发生的随机事件了。陆明姜眼底毫无波澜，平淡地回了他一句话。

　　老板没听清他说什么，就直勾勾看着他，示意他再说一次。

　　于是陆明姜清楚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要是吐店里，罚二百。”

　　这下，老板被戳中了，炸了毛，这男人大声嚷嚷起来：“诶，我去，你凭什么罚我啊，你谁啊？”

　　陆明姜更加平静了，他收好笔帽，指着签好的合同，说道：“就凭我现在是这里的店员。”

　　“要发神经出去发。吐店里，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