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创信徒文学》地上有烟花

16、第十六章

　　今天是下雨天，其实城管倒是不太可能会来。陆明姜又多买了两个红薯，带回去给老板：

　　“喏，你的午饭，还有夜宵。”

　　这位老板就又跳脚道：“你当我红薯成精啊？”

　　陆明姜没搭理他的话茬，只说自己下午还有课，得走了，让他自己先看着店。

　　嗯，雨彻底停了，只是空气中还有着丝丝的凉意。陆明姜戴上兜帽，直奔宿舍。

　　他没有心思上课，昨晚折腾那么久，一大早地又来闲扯，整个人都困得不得了。这会儿是十点多，很多人都在上课，路上看不见多少学生。宿舍楼里呢，就更安静了。

　　陆明姜来到门房附近，毫不意外地看到宿管柳姨又在扒拉饺子。

　　这次的饺子是刚出锅的，热气腾腾。陆明姜这次没有多看，低着头直直走路，却是忽然间被一只铁勺拦住去路。

　　是柳姨。她端着碗拎着勺叫住了陆明姜，看着他的黑眼圈：“同学，你生病了？”

　　“来，来，尝尝柳姨亲手煮的饺子！”

　　柳姨不仅这么说着，还用铁勺舀了三个大饺子，盛在里面，往陆明姜的脸上怼。陆明姜心想小时候在福利院过日子时，估计都没有人曾这么追着他喂饭。

　　柳姨的心是好的，陆明姜一时间非常感动。可当白花花，胖乎乎的饺子被递到他眼前，他竟闻出一股浓重的腥气，头脑昏昏沉沉，并且泛起恶心。

　　就好像他身体的某种防御机制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瞬间全体戒备起来一样。

　　还好，陆明姜控制着自己，没有当场吐出来，否则可就太不礼貌了。另一边，柳姨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陆明姜的抗拒，还在热情地邀请他：

　　“尝尝吧，很好吃的！”

　　陆明姜被逼得没办法，尽量客气地找理由婉拒：“柳姨，我吃饺子，要蘸东西的。”

　　“啊？”柳姨愣了愣，然后飞快转身，拉开她的抽屉，“醋是吧？柳姨这里还有辣椒呢！”

　　哇，柳姨，你这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奈何陆明姜是真的吃不下去。万般无奈之下，他后退一点，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那个，柳姨，我的口味比较西化一些。
　　我吃饺子，爱蘸番茄酱。”

　　柳姨绝对没想到陆明姜能拿这种理由拒绝她，端着饺子站在原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巧的是有人在门口喊起陆明姜的名字，陆明姜更有了开溜的理由，应了一声，匆匆跑去。

　　大厅门口，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人。柳姨望着这边，若有所思。

　　这孩子，口味爱吃西化的，交朋友也交的是洋人啊。

　　*

　　来叫陆明姜的是顾倾城。

　　脖子上挂着的玉坠总是在发热，顾倾城有些不太敢回宿舍，这会儿杜容又在上课。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他来宿舍楼这里找陆明姜，还真给他找到了。

　　两人在学校食堂里各要了一份拉面，吃上了今天第一顿正儿八经的饭。蒙蒙热气中，顾倾城打探起明天要做的事。

　　“我们，是得找那个女鬼？”

　　陆明姜便纠正他，要找的是男鬼。

　　老板说，当初宿舍里死掉的是一个小女孩，后来也是小女孩索了始作俑者的命，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生事的都是那个作恶多端的男学生的残魂。

　　像这种恶人，死了也不知悔改，还心生歹意，诅咒每一个进入宿舍的人。他要大大方方地以自己的面目示人也就算了，可这只鬼出现，每次都会倒腾出一些长发，指甲之类的和女人有关的东西。

　　先前很多师傅来宿舍里勘察时，都没发现这点。还是老板认识的那位师傅经验老道，找准问题的关键所在，镇住了真正的恶鬼。只可惜，时隔多年，还是让他的怨气占了上风，如今又跑出来害人。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搬宿舍了。”顾倾城顿时有些后悔。

　　和一帮洋鬼子住在一起，总好过和真的鬼子住一起。

　　陆明姜看他双手微微颤抖，筷子都有些拿不住了，只好再一次地出声安抚他道：“你信我的，鬼神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

　　这时，顾倾城停了筷子，好像被心里的往事搅扰了胃口，他笑起来，说：
　　“以前也有人和我这么说过。
　　我说我没办法回乡烧纸祭祖，他就和我讲那是封建迷信，网上祭奠也行。”

　　对面，埋头干饭的陆明姜便接过他的话头，说：
　　“那就是那个人在安慰你，怕你心里难过。”

　　“是，”顾倾城继续笑着，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在看着陆明姜，“我也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

　　顾倾城记得自己曾遇到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可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他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能再见一次面就好了，他曾这样想着。

　　陆明姜哪里知道顾倾城话里的遗憾，自顾自地和他科普起一套信鬼信神的理论来，他说有时人不能太死板，就拿凶宅来说吧，它要是足够便宜，你管它闹不闹鬼呢，买了再说。

　　需要时敬畏鬼神，遇到现实某些问题时，相信科学，人总得学会灵活处事。

　　聊着聊着，陆明姜想起了楼下的柳姨，他说柳姨每天都在煮饺子，其实自己怀疑过她有没有问题。

　　这是开玩笑的话，不过对面的顾倾城认了真。顾倾城偏着头回想一个小时前的事，和陆明姜说道：

　　“我进你们宿舍楼的时候，玉坠没有发烫。”

　　他很信自己的玉坠，若那个柳姨真的是什么鬼怪，他的玉坠绝对感知得到。

　　也对，柳姨那么大岁数，也许是她小时候遭过饥荒，就是爱吃饺子？

　　想到这里，陆明姜嗯了一声。他想起来了，上次他还在柳姨的桌上见过大山楂丸，健胃消食片，柳姨纯粹是爱吃，吃撑了而已。

　　饭后，陆明姜特意来到食堂档口，买了一些东西。

　　顾倾城看着他手里的番茄酱，很是不解，陆明姜就和他解释道，这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要是柳姨下次再请我吃饺子，我掏出番茄酱，当场就能蘸了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