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创信徒文学》地上有烟花

17、第十七章

　　阴天的校园带着一种死意。路两旁的树前一阵子刚抽出了绿叶，这几日竟是都落下去，枯败得好似秋天。

　　在回去的路上，陆明姜顺手买了一件治消化不良的药，他早就想说了，柳姨买的健胃消食片是开胃用的，山楂丸也是，吃多了只会胃口更好，吃饺子吃得更多。

　　今天是他辜负了柳姨的好意，不如就把这盒药当作赔罪。

　　不过中午的时候，柳姨没在门房，陆明姜只好把药放上去，默默离开。

　　自此，这一天里相安无事，老板还叮咛他晚间不必再去店里，给他发了今天的工资。

　　没了事情，陆明姜便独自躺在床上。他先是玩了会儿手机，接着双手摊开，对着天花板发起呆。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发生的事情都有些太过刺激，还有那些人，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每个人都好像有一些故事要讲，以至于他们看上去不太正常。

　　与他们相比，陆明姜觉得自己的生活就简单多了。浮萍一般来到世上，再悄无声息地离去，绝不会有什么人记挂他。

　　嗒，嗒。钟表在响，后来外面又落了雨，雨声合着钟表的动静。若是陆明姜坐起来看看，他能看到窗户玻璃上糊着一层白气，这一层气上很快多出了不少的手印，就好像正有人聚集在他的窗外，争先恐后地拍打着窗，把手掌按上去。

　　可惜的是陆明姜睡着了。

　　今晚做的梦极为真实。店里，他按照老板的提醒，十一点半关了门，转眼间回到宿舍。

　　柳姨还在煮饺子，捞饺子。他瞥了一眼，快步上楼。来至宿舍门前时他特意看了下，只见大门上有个门牌，红底白字，写着401。

　　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掏出钥匙，开门，然后站着不动了。

　　里面的宿舍不是他所熟悉的样子。四人间，而且居然还有一个落地窗，一台电扇，一根吊着的绳子。

　　不仅如此，宿舍里还有很多很多的人。窗台上，电视机后面，或立或躺，数来数去，有十一个之多。陆明姜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听到风声把他们的声音使劲往他这里送：

　　“来，来，过来——过来啊——”

　　陆明姜的目光飘了又飘，摇晃几圈以后，定格在站在中央的某人背影上。

　　梦中的他知道那个人是他的舍友，想要出声叫人。而下一刻，就像上次梦到的那样，他发现舍友穿着他的衣服，一点一点扭过脖子。

　　这一回，梦境没有被打断。他看清了，转过来的不是旁人的脸，居然是他的模样。

　　那人回头看他一眼，勾起嘴角很是邪气地一笑，接着就跳到窗台上去，直挺挺地倒下去，倒栽葱式跳楼。

　　这死得可真是太难看了。

　　这一刻，屋里的杂声更盛，尽数钻进陆明姜的耳朵：

　　“来啊，来陪我们吧。”

　　“过来！过来！”

　　还好，有电话铃声响起，把陆明姜从梦境中拽起。电话还刚好是舍友打来的，那与陆明姜截然不同的嗓音响起在电话那头：

　　“哥们儿，导员最近没来查寝吧？你可得帮着我一点。”

　　不得不说，这个电话冲淡了昨晚的噩梦。是啊，舍友怎么会是自己呢，那分明是另一个大活人。

　　陆明姜挂了电话，拿起手机再看看，还收到了一条群消息。

　　是老板拉的群，里面有他，杜容，以及顾倾城。

　　“晚上出发，白天要做点准备。
　　有人要一起吗？”
　　陆明姜最先回复：“管饭否？”

　　老板也回得很快：

　　“管，你等等我，我把卖烤红薯的大爷也拉进群里。”

　　够了，红薯精，真的够了！

　　*

　　话是那么讲，老板真的管饭，从便利店里拿了面包，牛奶出来。陆明姜赶到图书馆门口，只见顾倾城也在。

　　杜容是最后一个来的，他皱着眉，说自己的舍友最近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没有神志清明的时候，今晚若是想带着他们一并驱邪，怕是不能。

　　对此，老板表示，先把东西收齐再说。

　　当年师傅料到了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藏了一些东西在学校里。这其中一样，是那个男学生的照片，师傅说，他把照片夹在了一本小说里，无人知晓。

　　陆明姜他们三个学生打着掩护，把老板带进图书馆里。借着图书馆系统，他们把小说的名字敲进去，查询。

　　是本不入流的，压根没听过的小说的名字，叫《夜半女子：红色高跟鞋》，看着这名字，杜容忍不住吐槽说咱们学校还真是什么书都收啊。

　　可能是学校的图书系统太烂了，光标转了足足有两分钟，这才弹出搜索结果页面。

　　图书所在位置，负一层，第13书架，3层。

　　果然是杂书。图书馆的负一楼平常收着的，都是上一世纪的一些老书了，曾有人在里面翻出过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故事会，还有人找出过那时的菜谱，说比如今要实用很多。

　　负一楼很少有人去，四人摸黑下去时，没碰上一个学生。在那里，灯光昏暗，蛾子飞舞，地方比他们想象得小上很多。

　　应该是管理员都不曾常常来这里打扫，因此所有的书架都蒙着灰。不仅如此，在某处角落里还堆着放不下的书，高高的一摞，一直顶到天花板附近。

　　行走在这些书架之间，目之所及的都是极具年代感的封面，其中有不少三流小说的封面还是那时当红的港台明星照片，身着泳装，笑容妩媚。陆明姜随手翻开一本，旧得发黑的纸页脆脆的，有小小的黑色书虫从上面快速爬过。

　　你要是说这是上世纪的报刊亭，绝对会有人信。

　　地方不大，所以十三书架很好找，但，众人刚找到一排标记着13的书架，很快就发现前面也有一个数字13，右边也是。

　　数了数，足有四个13号书架。

　　这样，工作量就比较大了。四人商量了一下，并没有分开，而是一起来寻找，这样做，省得有恶鬼抓住落单的人来欺负。

　　第13书架，3层。

　　他们先在遇到的第一个13书架里寻找，手指与目光一一抚过书脊。

　　四个人，四双眼睛，突然一齐看到，所有书脊上的小字扭曲着，变成同样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