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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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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协寻着地图蓝点飞去，见长聆雪也同样在天上甩着大轻功，正从七星岩往落雁城方向赶，直到越过闻到草堂前的河流，在贴近内城山岩处“啪”地一下摔空了血。
顾协：“……有意思。”
【私聊】你悄悄地对[长聆雪]说：姐姐，飞太高头晕了吗？
【私聊】[长聆雪]悄悄地对你说：内城复活
【私聊】[长聆雪]悄悄地对你说：我在落雁城北边起飞平台。
越过闻道草堂贴山摔死回内城复活点，这是什么攻防技巧的活学活用。将这种事当做日常游戏习惯，也确实像个阵营斗士会做的……至少她曾经该是一位阵营小斗士。
顾协回想起方才陆无泯的总结陈词，想他提及自己与长聆雪已经“很久不曾合作”，想他感慨地讲“默契依旧”，赞赏长歌“料事如神”……
细数那些相识的指挥，有几个能担得起陆无泯这样的夸奖？普通的007，或是分团小指挥，又或者小攻防指挥，又能锻炼出多少大攻防的全局观呢。
可S服浩气盟曾有过女指挥吗？顾协视线一转，望见任务栏上与封轻那高亮着的聊天窗，若有所思。
不过，他还是依着长聆雪的指示，悠悠降到落雁城北侧的梯台——旁边的山岩上，恰到好处地卡在北边梯台守卫们打不到的位置。
长聆雪将视线放在蔺游舟身上，又切到身旁的守卫中，这才愧疚万分地跟了过来。
【私聊】[长聆雪]悄悄地对你说：抱歉，我忘记了。
于是顾协开了团队麦，清了清嗓，让语气听起来多几分宽容大度：“好的姐姐，我原谅你了。”
南方刚入了秋，屏幕前苏离惑直觉一股恶寒。捧咖啡的手颤了颤，舌尖心头都泛着苦。不管蔺游舟是否真诚，这一声“姐姐”听着也相当刺耳。
况且，按自己对他浅薄的理解，蔺游舟必不可能真诚。
点开游戏设置，再三确认变声器打开正常，还是他爱用的小黄人款，苏离惑才磨蹭着勉强开口：“你不用叫我姐姐，没准我年纪比你小。”
“那你关了变声器让我听听，我好确认你是妹妹还是姐姐。”
顾协自然是不依不饶。哪管结果如何，捉弄别人让对方落个境地窘迫，于他而言才是最有趣味的一件事。
况且长聆雪惯用变声器，不正是想隐瞒什么？这游戏里来来去去的，玩得再熟悉，现实都不过陌路。长聆雪又是因何事需要对声音遮遮掩掩。
答案固然不少。但顾协最希望从中掘出的谜底，是最能牵涉出无数风波。
隔着电脑屏幕，顾协听见长聆雪沉沉的一声叹气。借由一堆数据，跨过不知多远的山水，那一点露骨的愁情响在耳边，好不忧苦。
顾协心念一动，果真有内情，便问：“是为了陆无泯吗？”
“你又想知道什么，”苏离惑察觉到他的歹心。
于是顾协摆出一副说书人腔调：“像我刚来S服，就听闻你们之间那神仙眷侣般的传奇，竞技场绑定，吃鸡绑定，陆无泯带战场你总会跟着，攻防也时时焦点焦点他甩大加。早前你千里奔现只为见他一面，可惜陆无泯说做彼此的知己能更长久……”
那边苏离惑听他胡编乱造，听得脑子疼，只好及时打断：“稍等游舟，别说了，贴吧故事比你讲的都要真实。”
“好嘛小姐姐。抱歉，我开玩笑的。”顾协的声音里倒是没有丝毫愧疚，“我就觉得，你对陆无泯够体贴，他还为你们的关系做澄清，挺奇怪的。”
“在你们心里，密切的关系仅为爱情专属。世间就没有肝胆相照的友情了吗？”
哪怕打起十二分警惕，苏离惑的语气依然没有丝毫强硬的态度，永远拖着平柔的调子，尽管现在该属于一种剑拔弩张的对立。
“肝胆相照”吗？影影绰绰的轮廓渐显雏形，心里某种猜测变得笃定。顾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不再追迫，转头讲起了昨晚。
“昨晚你下线太突然，连声道别都不舍得。这就是我们塑料玩家灯火情义吗，我挺真愁。”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晚对夜长愁的人到底是谁呢？苏离惑闷闷。
但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等蔺游舟来的时候，苏离惑便不停地思考这个问题。在近乎冲动地对蔺游舟讲出那句“绷不住”后，他又被滔滔悔意淹没。
难道真要将那些故事连同自己的情感诉说于陌生人？它们明明是如此之沉，在每一个深夜压在自己的喉间，只允许梦中虚弱地喘息。
没在这些回忆里沉浮过的人，大抵是无法理解的。哪怕对莫余声，自己都没有透露所有，只抛出一点零星的枝叶，浅浅敷衍过去。
自己又怎么敢想的——在情绪的催动下找来蔺游舟？
怕是徒添他的一点笑闻罢了。
他盯着画面中的藏剑，儒风校服，捏脸一派君子风，皎如玉树临风前，蔺游舟的行事作风却和所谓“君子”大相径庭。果真游戏里走江湖，人不可貌建模。
可这里又有谁不是活在皮套和人设中呢？苏离惑想起自己，还有那不知何时被冠上“浩气女神”的称号——虽然本质上是个贬称罢了，如此称唤自己多半不怀好心。
“喂，聆雪姐姐，怎么不说话？”
苏离惑堪堪回神：“呃……抱歉，刚才在想事。”
“你好像总走神？之前也是，还以为你不过打字慢了点。明明在和别人聊天呢，止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该罚……”
话未完，耳边“叮叮”几声响起，蔺游舟头像下闪动着一个商阳指debuff。顾协DNA一动，余光瞄到斜上方一个红名飘来，眼疾手快，起招玉泉鱼跃追击而去，又接着小轻功蹦回山崖。
一位浩气的花间从天而落，在半空被狠狠踩中，定着身直往下坠了去。幸而及时太阴往回弹，卡在了距离蔺游舟脚下几尺的山岩。
【近聊】[白月照菡萏]：你们果然有一腿！
【近聊】[白月照菡萏]：[长聆雪]长泯哥哥对你这么好，凭什么！
顾协一乐：“哦豁？”
【团队】[长聆雪]：……抱歉，这位万花我认得。
此情此状下，长歌是彻底不愿打开麦克风交流了。
“长聆雪和蔺游舟攻防后在浩气盟地图约会看风景，还炸了烟花，膈应谁呢？”
浩气聊天群里，一条刺眼的聊天记录刷到莫余声眼前。
“@陆无泯。无泯哥，我们都看到了。”
那些虚的实的流言又四处传开。中午带完攻防筋疲力尽，彼时莫余声正与床榻绻连得没有一丝缝隙，身心皆交付去了。江南的十一月，湿冷的气候能将人冻昏，又没有供暖，莫余声只能在租屋里买个小暖炉凑合过。
这种时候让他和床分开，实属要他的命——这还是看在流言当事人苏离惑的份上才没骂出声。
他先是给苏离惑发了讯息，想问问又发生何时。等了十来分钟却没等到回复，只好爬回电脑前，闻着风声去了浩气盟。
浩气盟地图的恶人谷初始复活点，有零零散散十几个恶人浩气互相对垒。蔺游舟就站在复活点最边缘的位置，来一个浩气推一个走，再不济就往复活点深处跑，让恶人谷守卫给他拦路。
这狡猾的藏剑利用复活点优势buff，竟然单枪匹马便和一票浩气打得有来有往，反反复复也不知多少个来回。像溜小宠物似的，也不嫌无聊。
已有几个浩气按耐不住：“只敢怂在复活点是吧？”
【近聊】[蔺游舟]：是呀，你们也没本事冲进来砍我，不过半斤八两呢。
莫余声扫视一周，周围的绿名不少，愣是瞧不着长聆雪，才堪堪想起拉开好友列表，发现对方已离线。
“这都什么事呢……”他嘟囔着，心里暗自掐算蔺游舟的位移技能cd，卡着他的技能冷却时间，朝蔺游舟就是一个极乐引。
蔺游舟正遛得欢，似乎也没注意到旁边多了个明教，这样冷不防被往外一扯，技能回转不过来，被家门外的浩气一人一个技能打成重伤，死于不知何人刀下。
周围有人大喊“好耶”，而躺在地上的藏剑记仇般盯着陆无泯，一种赛博电子意义的死不瞑目。
【密聊】[蔺游舟]悄悄地对你说：兄弟，你什么意思？
【密聊】你悄悄地对[蔺游舟]说：谁跟你是兄弟？
【密聊】[蔺游舟]悄悄地对你说：不就推过你几个据点，压了你复活点，戾气这么重？怎么不学学长聆雪，看人家多沉着。
见这人还敢把长聆雪拎出来，厚颜无耻地对自己指指点点，莫余声确实很想将对方揪起来再打一顿，借此印证一下自己确实没有长歌那样的冷静沉着。
可惜蔺游舟就这么安然躺着，不原地起不回复活点，任由旁人言语挑衅也无动于衷，活像碰瓷，就差伸手讹钱了。
陆无泯就着蔺游舟躺尸的位置，打了个坐。
【近聊】[蔺游舟]：幼不幼稚？
【近聊】[陆无泯]：我开心，你管幼不幼稚#鄙视。
但这种过家家般的报复并没有任何意义。苏离惑到现在都还没回复任何消息，莫余声不愿意妄自揣测前因，只好试着从蔺游舟处盘问点什么。
【私聊】你悄悄地对[蔺游舟]说：长聆雪怎么跑了，听说你们在一起？
【私聊】[蔺游舟]悄悄地对你说：是呀，我们刚一直在一起，被人撞见后她害羞了，炸完烟花就跑。
火烧到衣角还忍不住添把柴同归于尽。行吧，果真不能指望从这人身上问出点什么真相。
这头莫余声只能对着蔺游舟的尸体干瞪眼。那头顾协半真半假模糊着说辞，见陆无泯一副束手无策模样，在电脑前笑得无比开怀。
而苏离惑呢？
其实他早在第一时间便看到莫余声在腾讯给自己发的消息，来询问事出的缘由。可他输入了几次又删去文字，最后索性关机，身一翻被子蒙头，将一切抛诸脑后，不再理会。
困意在这时终于蔓延——昨夜的情绪消耗，加上中午协助莫余声防守浩气盟，他并不引以为豪的精神力扛不住过度的消耗。
但更多的还是心疲，去催促着他阖眼隔绝一切。
白日下无梦魇，他一觉醒来已近晚上八点。
日落西沉，深秋的夜空没有月，星星也遁得无踪影，但远处霓虹灯光斑无数。夜归的车灯彼此簇拥，远望过去马路上像流着一条闪动的星河，向无尽头连绵而去。
这座城市的夜晚永远不会寂寥，像镶在地表上的心脏，非至死而不衰竭。
由于没进食晚餐，苏离惑起身时两只手臂都在发抖，腹中空空头昏体虚。人好不容易挪到冰箱前，打开柜门瞄了眼各种冷冻冷藏中的食材，最后懒得动手再折腾，只挑了个苹果将就果腹。
将自己收拾妥当，他出门——去一处消磨负面情绪的最佳场所。
临行前，苏离惑还不忘看了眼聊天消息。
浩气大群里奔走相告的已经变成了“今晚已方指挥技术生疏防守漏洞过多”，少数人在谴责，多数人凑热闹。
实际上，在S服久住的浩气玩家们对这类被碾压的局面已经司空见惯。像中午场自己与陆无泯联合，与恶人能打得有来有回，哪怕输得遗憾，也已经是件稀罕事了。
无论曾经多么沉浸其中，那些热心阵营的岁月已经随各种事而远去。如今，只要麦上那位不是陆无泯，那浩气无论输得多么惨烈，他都能完美地把持住情绪，不起一丝微澜。
疤痕再多，人总能将外表收拾得整齐。只要捂好外衣，就能自欺欺人故作潇洒地讲一句“我并无大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