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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水落石出,反生疑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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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适安看着眼前的一切,起身一动就想开口求情,被韩昭宁眼疾手快地拉住。
“后宫不得干政,”韩昭宁微微偏头,“此刻众臣皆在,我等闭口不言是最好的选择。”
周适安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抿着嘴坐回原处。
厅中,礼部尚书还在负隅顽抗。
张同初:“就算此人是受薛将军点拨,特意投身到长公主府来面见陛下,也不能证明方才那些就是所谓的证据!”
薛伯平刚准备入席,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扭头反驳:
“张尚书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一个孤儿,无缘无故告御状,就为了莫名其妙诬陷一个朝廷二品大员?难道他是痴傻儿,不知道这是杀头的死罪?”
“你!”张同初脸色涨红,又怨毒地看向司锦年,“你这贼子!定是受人指使要陷害于我!陛下,臣为官多年,难免有一二同僚对我心怀芥蒂,串通此人设计陷害,为的就是扰乱陛下超纲,这些人狼子野心实在可恶!”
司锦年一脸视死如归:“尚书大人不必急着给我定罪,我既敢进公主府,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若真说有人设计陷害,尚书大人该问问你自己,这些年你高高在上久了,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忘了那些年求路无门时,是怎么在我娘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圣祖昏庸,看不出你是块璞玉的!”司锦年又道。
“你胡说八道!”
司锦年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响了张同初的恐惧。这些话一旦传扬或证实,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张同初又气又怕,竟当堂抽出侍卫的佩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司锦年,被从天而降的盛秋岚一脚踢飞,重重滚落在地。
吏部尚书年近六十,这一脚险些要了他的命。但盛秋岚也算救了他。
韩光瑞看着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的张同初,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满,他扭头吩咐身边的宫人重新上一壶热茶。
“陛下,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张尚书若不是心中有鬼,也不会敢在殿前刺杀草民!请陛下明察,替我娘伸冤!”司锦年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轩辕旻眼中也不乏怒意。
皇帝冷声,君威迫人:“张同初,朕看在你是两朝元老的份上,不追究你殿前失仪之罪,但此事疑点颇多,你就跟刑部的人走一趟,将此事证个分明。”
“陛下,老臣冤啊,老臣冤啊!!!”
张同初跌跌撞撞爬过来哭诉:“臣跟随圣祖三十余栽,又辅佐陛下政治清明,多年来从未有过行差踏错,陛下不能因为黄口小儿的几句哭诉就断定老臣有罪啊!老臣若真是他口中所说无耻小人,贤德候怎会将唯一爱女许配于我,又与我恩爱多年夫妻情深啊!求陛下明鉴啊!”
大厅上顿时响彻张同初老泪纵横的痛哭,这番掏心掏肺的陈情甚至打动了许多老臣,激起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
“我看张大人不像是这种人啊。”
“难说难说,人家也没理由冤枉他嘛。”
“哎,现在就看陛下相信谁了。”
“陛下请恕罪,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钱铭章?”轩辕旻挑眉看着站起来的人,“你有何话说。”
吏部尚书钱铭章径直走到厅前,看也没看一旁哭得鼻涕眼泪一箩筐的礼部尚书,直言道:
“陛下,臣有罪。臣与张大人相交多年,把酒言欢时也常以兄弟自居,故而此事发生时,臣不愿相信张大人是那等寡廉鲜耻的小人,但方才他居然敢在殿前行刺,如此谋逆犯上止举一下子改变了臣对他的看法。臣掌管吏部,悉知各官员往来调度,陛下,臣有证据证明张尚书前些年确实有频繁去往禹州,但却不是陪着妻小,而是一人独往,臣觉得此事可疑。”
司锦年猛然抬起头,眼底几乎泣血:
“张同初每每回禹州都是乔装潜行,表面上为了低调行事防止官员行贿送礼,其实就是为了躲开我和我娘的视线!但他居然还有一人独自回禹州之事?这连我也不知道!”
“张同初,你独自回禹州是去做什么?”轩辕旻的视线逼迫下来,压得张同初抬不起头。
“臣,臣是去帮岳母处理家事!”张同初满脸冤枉。
薛伯平放下酒杯笑:“张尚书还真是个孝子啊,陛下,你说巧不巧,臣方才进来的时候路过张府,刚好碰到张夫人外出,臣的马车空着也是空着,就把人一起请过来了,如今人就在殿外。”
张同初一下子僵住了。
轩辕旻冷笑一声:“传。”
尚书夫人低着头小心进到殿内叩拜圣驾。她乃二品诰命夫人,虽不是第一次面圣,却也发现了厅上的异常。
轩辕旻看了钱铭章一眼,钱铭章立刻开始与她对峙。
“张夫人,明德三十一年九月,张同初于中秋节第二天启程回禹州,说是要回禹州老家奔丧,请问有这回事吗?”
张夫人战战兢兢地去看丈夫,一双眼满是惊惧,张同初想同他说话,被钱铭章巧妙地挡住视线。
“张夫人只需要如实告知朕即可。”轩辕旻适时开口。
那妇人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额上冒出一层细汗,轻声说:“回陛下,妾身不记得了。”
“不记得?”钱铭章笑了,“长公子有一年染了天花,危在旦夕,你花重金请来了宫中法华寺的师傅连夜诵经祈福,请问那是那一年?”
张夫人脱口而出:“明德三十一年。”
“哦,看来夫人记性好得很,那请夫人再回答一遍,三十一年中秋节后,禹州老家是否有人病故?夫人不要想着帮你夫君隐瞒,一应人事档案从禹州调到京都不过一日功夫。”
张夫人被薛伯平半骗半哄带到这里,又在殿外空等了半日,早已魂不守舍思虑迷乱,如今在被钱铭章一吓,彻底乱了阵脚。
“没,没有,”她惊慌地摇着头,“妾身不记得了,妾身不记得三十一年是何人病故了!”
“那我来告诉夫人,”钱铭章起身走开,露出张同初毫无血色的脸,“明德三十一年,夫人老家根本没有长辈病故,张同初以奔丧为由告假三日赶回禹州,实则是另有所图!”
轩辕旻颔首,示意他继续。钱铭章跪地请罪:
“陛下,上个月臣协助刑部彻查禹州官员得到一份名单,这名单上的人多半都与禹州王家暗中勾结,在歌舞坊内骄奢淫逸,更有通敌卖国之嫌,而张大人就在这份名单中。臣知道后生怕消息有误,特意去翻了几十年前的记档,果然查出张大人有数次不明缘由的离京记录,与王家供认的时间、名单不谋而合。”
“既查出来,钱大人为何不一早禀报陛下?”薛伯平问。
吏部尚书赶紧解释:“因为此事还没有完全查清,张大人回禹州后的确切行踪还需要和禹州府衙文书逐一确认。为避免惹陛下烦忧,臣原本是打算将此事彻底了结后再一并上报的,不想今日赴宴居然会牵扯到,只好提前说出已经查证的部分,请陛下圣裁。”
“钱大人起来吧,”轩辕旻面色不变,“你查举有功,只是此事还需尽快定案,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过年前,务必将王氏一案查清,韩光瑞与端亲王同理此事。”
“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同初已经无可辩驳。司锦年看着他放弃抵抗的样子忍不住骂道:“斯文败类!”
“张同初,对司锦年的指控你还有何话可说。”
轩辕旻眉间平静,似乎完全不为张同初的罪行动怒。他只是看着他一点点瘫倒在地,像一滩泥失去支撑,从高墙上滑落下来。
“张尚书,不是我说你,”薛伯平指着他一脸痛心疾首,“你可是礼部尚书啊,怎么能干出这些事,还活活逼死人家亲娘?你夫人要是知道这么多年都是和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日夜相对,不知会不会去贤德候坟上哭啊?”
张夫人本以为丈夫只是犯了律法与人勾结,乍一听到薛将军的话才不可置信地看向枕边人,厉声喊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张同初一动不动跪在地上,如雕塑一般。
张夫人看看司锦年,再看看张同初,终于爆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
“来人,将张同初押入天牢。”轩辕旻下旨,礼部尚书的挣扎终于宣告终结。
侍卫上去将一干人等带走,司锦年也被刑部暂时接管,等待处置。
柔嘉忍耐多时,眼看国事终于解决,迫不及待开口:“陛下,司锦年与宋元才难道不该死刑吗?为什么还要让刑部把人带回去细审?”
“皇姐莫急,此事还有诸多细节需要确认,等司锦年将张同初的事交代清楚,朕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轩辕旻起身,亲自将她扶起来,“皇姐受苦了。”
柔嘉看着轩辕旻眼中的愧疚和同情,一瞬间红了眼睛。
“今日是为皇姐贺寿,别为这些事扰了公主府的宴席,来人,宴席继续。”
皇帝挥手,歌舞缓缓奏起,喜庆欢乐的曲调冲淡了礼部尚书的陨落,也吹散了一桩桩丑闻。一切仿佛没有发生,今日众人只是来为长公主庆贺芳诞而已。
周适安看着眼前的一切,那种如梦似幻半真半假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他用力捏紧手中的酒杯,直到指尖传来痛苦,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疑惑地看着掌心,又看向皇帝。
轩辕旻也是真的吗?周适安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