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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厅上争论,厅下贴贴 ...

  •   “沈如海!”

      礼部尚书气出一口老血,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记老拳,他环顾四下,发现众位同僚不是讳莫如深就是坐山观虎,竟无一人站出来替他说话,不觉有些伤心。

      “陛下,”张同初膝行到御座之下,被盛秋岚横刀拦下,他不死心,扒着盛秋岚的手苦苦伸冤,“臣冤枉,这样的污蔑对老臣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啊!臣为国尽忠多年,陛下不能就这样看着一个来路不明的黄口小儿陷害老臣啊!”

      轩辕旻垂眸看他,脸色看不出喜怒:“沈如海与司锦年的指控完全一致,张尚书既说冤枉,可有其他证据?”

      张同初口中发出急促的喘息,他忍耐着不回眸去看韩光瑞,只是一味喊冤,并说沈如海对自己心生嫉恨,串通司锦年设计陷害,这一切都是司锦年为免去勾结驸马而编纂的阴谋。

      众人的视线又被转回驸马爷与一男子苟且背叛长公主的事上,柔嘉才平息的怒气再次熊熊燃烧:

      “宋元才司锦年,本宫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五一十地把你们相识过程交代清楚,若有一分隐瞒,即刻仗杀!”

      皇帝在此,长公主其实是无权直接杖毙他二人的,但她在气头上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越权之失,一心只想要司锦年和宋元才死。

      轩辕旻让王和给她亲自上茶,安抚道:“皇姐消消气,朕一定给你出这口气。”

      周适安一直乖巧地坐在席位上,直到王和走过来给长公主倒茶,他忽然使劲冲王和眨了眨眼。

      王和看着他突然抽风一样的表情,福至心灵般领会了他的意思,服侍完长公主后回到皇帝身边。

      王和:“陛下审了这半日也累了,奴才陪您去后面更衣吧?”

      轩辕旻看他眼睛一直往周适安那边斜,直接点头答应:

      “也好,朕先和祥贵人去更衣,片刻即回。张尚书,你也好好想想等会怎么回朕和长公主的话。”

      周适安得到召唤,飞快地从席位上蹿到轩辕旻身边,两人一起从屏风后的小门走了出去,绕过一小段回廊,来到公主府中院。

      周适安悄声趴在他耳边问:“皇上,你是相信司锦年还是张大人?”

      轩辕旻眯眼,似乎为他主动的靠近所愉悦,低声反问:“你怎么看?”

      “不好说。”周适安摇头晃脑。

      周适安:“张尚书为官多年,若有错失,不可能安安稳稳在尚书位子上呆这么久。这司锦年嘛,也不像空口无凭,至少单凭一个普通商贾出身的少年,不可能网罗深如海做出这么多细节相符的凭证。”

      “但是我有办法让张同初说实话。”他狡黠一下,伸手扯了下轩辕旻的腰带,轩辕旻被迫又靠近了些。

      “嗯?说来听听,”轩辕旻的气息擦过他的嘴角,“若办得好,朕赏你。”

      周适安哼笑一声,将轩辕旻推开一步,抱着手一脸骄纵:“陛下这次可真要好好谢我。”

      他风流浪子一般上上下下打量轩辕旻身段,惹得轩辕旻伸手将人拉到怀里,耳鬓厮磨般催促:“说吧,卿卿。”

      周适安脸一红:“陛下不是怀疑韩光瑞串通朝臣,把控六部吗?只要稍稍暗示,他为求自保,一定会主动暗示自己手下的人将张尚书踩死。”

      轩辕旻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方法是粗暴了一点。”周适安不好意思地低头。

      轩辕旻笑了。

      他摸了摸周适安的头,藏起眼中思虑,只用大掌慢慢抚过他的脸颊耳根,“原来爱妃喜欢粗暴的。”

      周适安一愣,脸彻底红透,狠狠踩了他一脚,先一步回了厅上。

      见他一回来就脸色绯红欲语还休,几个老臣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只有韩光瑞镇定地看着他,周适安也微微一笑回报,二人短暂的较量最终被轩辕旻的脚步声打断。

      他看着跪在地上神色不虞的张同初,料他也拿不出别的证据自证清白,于是直接将目光转向韩光瑞。

      “韩光瑞,内阁成立后诸事繁杂,朕一直没有过问,你与端亲王办理禹州王氏一案查得怎么样了?”

      韩光瑞从容起身,轩辕旻却没有等他开口,继续道:“朕知道爱卿一向尽职尽责,并无催促之意,只是明年春猎后朕有几件大事要交给内阁去办,爱卿可不要让朕等太久。”

      韩光瑞神色平静,缓缓起身向皇帝陈词,一派动作雍容沉稳,不失百官之首的风范。

      “臣得蒙圣恩,自当尽心竭力。陛下既有明旨,臣一定尽快协助端亲王彻查王氏一案,绝不姑息。”

      端亲王今日一直作壁上观,不想掺和到长公主的家事里,但眼见家事成了国事,他也只好起身开口:“是,请陛下放心。”

      轩辕旻满地地点点头,柔嘉见他不追着司锦年和宋元才问罪,心里有些不满:

      “皇上,张尚书的事可以慢慢审,宋元才以下犯上藐视皇家威严可是实证,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发落?”

      周适安轻轻一笑,故意截住话头,道:“长公主殿下别着急啊,大不了请皇上用过晚膳再回宫,还怕陛下跑了不成?”

      厅上顿时有臣子议论纷纷:
      “真是无礼,陛下怎么会喜欢他呢?”
      “这个周适安怎么敢这样和长公主说话?”
      “周谨是怎么教儿子的?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周适安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寻找方才声音的来源,最终锁定在韩光瑞斜后方的几个人身上,质问道:

      “看不下去什么?”

      厅上忽然安静下来,没人敢说话了。

      周适安冷着脸,一改往日活泼伶俐的性子,身姿挺拔站在百官面前,像风雪里的长青松柏,让人无法忽视。

      宋元才的目光再度被他吸引,不可置信地望向周适安,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完全不敢相信他也会有如此刚直的一面,这种惊喜的发现也让他觉得自己可悲。

      “陛下,”宋元才闭上眼,“臣自知死罪,愿听凭陛下发落,只是锦年所说之事还望陛下慎重决断。臣与锦年虽然相识日浅,但臣知道,他绝不是一个会信口雌黄污蔑犯上的人。请陛下秉公处理,还他一个公道。”

      说完,他长跪不起,这下不止长公主的脸扭曲成一团,连司锦年也目色复杂。

      “皇上!请立刻处置了宋元才这个无耻小人!”柔嘉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轩辕旻颔首:“来人,将宋元才关押刑部候审。”

      宋元才被带走,司锦年的腰板却挺得更加笔直。他毫不怯懦地追逐着皇帝的目光,内心所求袒露无疑。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韩光瑞突然开口,“司锦年若是在禹州长大的商贾之子,他是怎么来的京师,又如何想到进入长公主府,如何在今日顺利见到陛下说出冤情的?”

      张同初仿佛如梦初醒,立刻找到切入点,顺杆往上爬:“对啊!司锦年,你口口声声说我欺辱良家,既是良家,你又如何串通驸马,蒙蔽长公主与陛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主使!陛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主使啊!”

      周适安焦急地望向司锦年,却发现他忽然脸上惨白,咬紧嘴唇一字不提。

      “哈哈,说不出来了吧!皇上看到了吧,此人污蔑老臣,现在被发现破绽立刻就哑口无言!臣恳请陛下即可将司锦年捉拿归案重刑拷打,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以振朝纲!”

      完了。

      周适安心里一凉。

      韩光瑞的话太过尖锐,立刻让大家都怀疑到整件事发生的源头,周适安看着司锦年越来越苍白的脸,心里知道他恐怕是被问住了。

      怎么办?他刚才故意和长公主搭话,原本是想找机会引起混乱,引韩光瑞入局,让他自折羽翼露出马脚。没想到韩光瑞不仅没有上当,反而反将一局,而司锦年居然真的被拿捏住了!

      他心里对司锦年深信不疑,因此只能着急地望向皇帝,希望他能开口暂时保住司锦年,但轩辕旻却完全没有要开口留人的意思。

      韩光瑞姿态平和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啜饮,仿佛厅上的一片混乱与他全无干系。

      司锦年咬紧牙关不肯回答,张尚书的脸色渐渐得意起来。

      他也不跪了,直接起身,就着大厦律法和礼仪,将司锦年和宋元才一通排揎打压,生恐司锦年再次反扑。

      良久,轩辕旻终于打断张同初耀武扬威的反驳,徐徐开口:

      “司锦年,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回答不出韩相的问题,朕就要将你打入天牢候审了。”

      司锦年跪在地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颤抖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合理理由:“草民,草民......”

      “哼,”礼部尚书拂袖,“陛下,司锦年污蔑朝廷命官,勾结驸马藐视皇威,按律当斩!”

      “且慢!”

      宴客厅门口忽然出现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那身影一步一步走上来,顿时在堂中掀起轩然大波。

      “薛小将军!他怎么回京了!”
      “薛家军无旨回京,罪同谋逆!”
      “薛家是疯了吗!”

      薛伯平面带微笑,一面走,还不停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仿佛是来游玩一般,毫无规矩可言。待走到皇帝跟前,他吊儿郎当地行了个礼,然后随手一指司锦年,说道:

      “陛下赎罪,臣私自回京,无意间在京郊遇到此人,听闻了他口中关于礼部尚书的一桩旧事,臣看他可怜,给他出了个损招,让他找机会混进长公主府。”

      司锦年浑身一震,隐忍地闭上眼。

      薛伯平继续道:“但是臣绝对没让他和驸马爷......苍天可鉴!臣就是个只会打仗的粗人,不懂那些男男女女的事儿,这事盛大人最清楚,是吧。”

      他俏皮地冲盛秋岚挤了挤眼,盛秋岚心里一片惊涛骇浪,但还是黑着一张木头脸,硬邦邦替他辩解:

      “陛下,薛伯平私自回京本是大罪,但他既牵涉此事,还望陛下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让他协助陛下查清此事,将功抵过。”

      薛伯平嘴角高高勾起,笑意藏都藏不住,轩辕旻只好提醒他继续说下去:“薛将军是何时回京的?”

      薛伯平:“回陛下,一个月前,家母写信诉说思念之情,臣为人子,不能不体恤母亲心意,于是瞒着父亲快马加鞭回京,当时就在京郊的小村子上遇到了此人。臣只是觉得他可怜,随手帮了一把,没想到居然会牵连朝中二品大员,请陛下赎罪。”

      韩光瑞笑了一笑:“薛将军真如神兵天降一般。”

      薛伯平回头看他一眼,也咧开嘴笑了:“哎呀,这不是韩丞相吗?韩丞相监管六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也不替陛下着急呢?”

      “呦,瞧我这张臭嘴。”薛伯平不轻不重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差点忘了,如今孙大人和司马大人重掌内阁,韩丞相身上的担子想必轻快不少吧。”

      韩光瑞微笑:“托薛将军惦念,刚刚私自回京就知晓朝中变动,想来将军也是身在边关心在朝堂,时刻不忘替陛下分忧。”

      薛伯平抱着手笑:“那是自然,我不关心陛下关心谁啊?毕竟我无妻无子,没有那么多风流佳话,也无权无势,比不得韩丞相百官之首威震朝野,连礼部尚书逼杀人命这样的大案在韩大人面前也如闹剧一般,可以一笑了之。”

      薛伯平不咸不淡地说完,转身沉下脸再次跪到皇帝面前:

      “臣私自回京之事家父并不知情,臣愿受一切责罚,恳请陛下再查司锦年一事,勿要使天下臣民寒心,更不要让一众朝堂蛀虫败坏我大厦国威!”

      周适安看着薛伯平,想起当初在上林苑时他和自己的龃龉,忽然感觉自己错怪他了。

      他看向皇帝,发现轩辕旻史无前例地威严庄重。

      他静静坐在权利巅峰,看着一众猛兽蝼蚁互相撕咬。而他纤尘不染,谈笑间掌管着所有人的生死。

      这就是帝王之威吗?

      周适安心潮澎湃,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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