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甜蛋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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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只知道枕边的细微响动后意识逐渐清醒，难得一夜无梦。
刷牙洗脸的声音随之进入耳朵，你翻身展开臂膀，空缺的另一半床面还有余温，视线从天花板缓慢移动至过道，留宿的青年从卫生间出来，站在床尾伸了个懒腰，紧接揉揉自己的眼眶，期间注意到你的视线，他多洗了一个杯子，倒了热水给你放在床头柜上。
你抹了一把脸，慢吞吞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伸手拿过玻璃杯放在唇边吹走热气，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传来，你从眼角看去，对方正在更衣，十字架纹身占满背部大部分皮肤，结实的肌肉有许多细小的伤疤，全身没有枪伤，业务能力可见一斑。
玻璃杯落在桌面发出闷响，约翰往你看了一眼，见你放任自己滑下身去，绑好鞋带的脚重回地面，他走到床边蹲下来注视你的侧脸：“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嗯……把水搅浑。”说着，你扭过头看向他，“混乱要更多人参与才好。”
约翰似懂非懂点点头：“我这边还是照旧进行？”
“对。”
你注视着约翰，身体违背内心意愿，等你回过神来，手已经压住眼前的肩膀，他起身的动作停止，面露疑惑，你沉默许久才说：“注意安全，别死了。”
闻言，他看起来有点惊讶，很快恢复平静，又慢慢矮下身，双手扒着床沿，将半张脸藏床面下，一双淡褐色的眼睛神采奕奕。
“好。”你听见约翰回答，“你也是。”
就像昨天做的那样，你把手放在青年的脑袋上轻柔地摸了几下，他低下眼遮掩此时的情绪，在你收回手时抬眼看向你，神情温和得不可思议。
“我……去上班了。”
约翰小心翼翼观察着你的反应，确认你没有露出任何反对的态度才说完这句亲昵的话，可他依旧不安，视线从你的脸上移开，手指忐忑地交叠在一起。
“慢走。”
闻言，他猛然看向你，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度，不好意思地抿起嘴唇，迟疑地点点头，站起身走向窗台，拉开窗帘前回头看了你一眼，发现你还在注视他才扭过头，利落翻窗离开。
青年的身影在视野中消失许久，你仍看着窗台直到暖阳向房间倾斜，最后将目光移至天花板，脑子里自动循环回播对方刚才的一系列反应，有点难以置信又抹了一把脸。
这孩子到底怎么长大的？
你觉得约翰简直是火山灰里的白花，山林的积雪，纯净到令人敬畏，让人不由自主想对他得寸进尺，探求他的底线。
“真糟糕。”你对自己说。
“哦，你很中意他。”
一个尖锐难听的声音唐突在室内响起，你皱起眉，不悦地看向对方：“闭上嘴，小丑。”
两鬓留着紫色卷发的伪人对你狞笑，臃肿的身躯挤在桌椅中，粘血的手握着背带裤的带子，像孩童将两脚一晃一晃自娱自乐。
他无视你的眼神警告，继续喋喋不休：“呐呐，厄内斯特，他是你的新朋友吗？长得真好看，你能想象他被挖出心脏会是什么表情吗？我能想象得到。”
你懒得理他，转过头却对上对方憔悴的纯黑眼睛，“呐呐，厄内斯特，我从没有见过你对谁这么温柔，要是我杀了他，你会生气吗？”
“……”
“会。”你平静的注视着小丑，并对他露出微笑：“我会特别生气，再像之前一样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小丑的夸张笑容蓦地消失，下撇的嘴角搭配红色圆球的鼻子显得非常滑稽，只见他飞快与你拉开距离，以不满的语气指责你：“你不能这么对待朋友！”
“谁和你是朋友？”
你彻底没有睡回笼觉的欲望，抓着头发下床走向卫生间，“回你该去的地方，小丑，我已经很烦了。”
拿起牙杯盛水准备洗漱，你抬头没有看到自己的面孔，站在洗手台前的是小丑，他双手贴在镜面凑近你，眯起眼睛兴奋且贪婪地凝视着隐约撑起手臂衣料的一小片凸起：“噢，你终于要释放‘塞壬’了吗？大家会很高兴你的加入，厄内斯特！”
你吐出口腔的泡沫，又喝了一口水漱口吐出，打开水龙头用手盛水洗脸，再抬手扯下毛巾时，那些凸起已经消失不见。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小丑。”你的五指撩起刘海，露出不耐到极点的红眼睛，“我是‘人类’。”
小丑的笑容收敛了一点，歪着头打量你，似乎在不解：“明明你的伙伴们都同意了，你居然能继续坚持，真奇怪。”
见你又不搭理他，只好出现在卫生间门口，用庞大的身躯堵住你的去路，“生物都抵抗不了身体本能。”
“那个孩子躺在你身边，散发着香甜的气味，你敢说自己没有一瞬间的想吃掉他吗？人类食物的能量不能满足我们，就算你吃再多也无法抵消太多食欲。” 小丑指了指你的肚子，语气不怀好意，“承认吧，厄内斯特，你已经饿了……”
“是啊，我很饿。”
小丑愣了一下，没想到你会干脆承认，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瘪起嘴，“我饿得想吃掉你。”
你摩挲着蠢蠢欲动的戒指，神色平淡审视对方，好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肉类：“我很早就想知道自己是否能通过吃掉伪人来获得能量，你会帮助我实验猜测吗？”
小丑用纯黑的眼珠凝视着你，在你的剑贯穿他之时气球般炸开，随即出现在房间离你最远的角落，圆脸的色彩不断变换，最后停止在惨白，而你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哎呀，我不是你的‘好朋友’嘛，为什么不帮我？”
你拖着剑想要走向他，随即被他的话留在原地：“你吃了伪人不仅无法获取能量，还会加速转变。”
“哦。”你把剑竖立在身前，双手撑在剑柄顶端，脸色阴沉，“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我们的老朋友！”
他立即回答，很快重新咧开嘴露出白牙，愉快地说：“我还知道他们还在继续实验，寻找从把伪人化的人类变回人类的办法，你也是其中之一！”
你皱眉沉默许久，问：“实验对象还有谁？”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但是我不能说。”
小丑站在阳光中，却没有在地面留下影子，他并非真正在你的眼前，任何手段都无法对他造成实际伤害，你有点懊恼。
“不过，我能告诉你这次来和我签订合约的人是谁？”
你满不在乎移开视线，拖拽着剑走向床头柜，却没想到小丑说出已逝之人的名字，一时间没把握好力道，你捏碎了玻璃杯。
“你再说一遍，小丑。”你看向对方，暂时无暇顾及躯体的变化，“是谁？”
可小丑不再言语，嬉笑着逐渐消失在原地，不再出现，徒留你一人久久陷在讶异之中，可你的心中没有燃烧被背叛的怒火，而是感到深深的悲凉——记忆中的同伴是过去式，他们都在走你的老路，以为前方是光明，最后走进了泥沼，不断深潜深潜。
你低下头看着手心，对感官产生疑惑。究竟是时间携带温度流失，还是异常的身体在蒙蔽你，此时此刻得不出答案了，水从指缝溜走，只有零碎的玻璃渣闪烁着白光。
五指收紧，晶莹碎屑漏出飘落，你对完好无损的手掌眯起眼，最后叹了口气，妥协现状，默默收拾一地狼藉，接下来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吃过早餐，你离开旅馆一段距离才带上帽子，驻足几次观看哥谭特色景观，然后随便拐进公共厕所用一次性染发剂将头发染成乌黑，再戴上美瞳，注视镜中的自己变得陌生，你重新戴上帽子，走出门融入人群。
当地恶劣案件频发，只要人们稍加留意，就能发现藏在高楼中的检察官办公室。你在用一枚金币向外卖员租借了工作服，提着比萨走进人来人往的高楼，压低帽檐走进电梯，按下外送单上写的楼层，电梯门开启，办公室内安静得不可思议，你穿过玻璃门，出乎意料没有看到任何人，唯一的声源在最里面一个拉了帘子的隔间，听内容可知他们在开会。
你不认为自己寻找目标的工位是一件明智的事，况且你需要见一面对方，于是你敲响了开会隔间的门，鼓舞人心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语调变得平静：“进来。”
推开一条门缝，你探进半个身子，摘下帽子贴在胸前，“你好，请问丹特先生在吗？”
“是我。”
站在白板前的灰西装男人摊手说，随即对在座的人不好意思笑了笑，漫步走到你面前，你适时递过笔，他在外送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抬头直视你，笑意不达眼底：“麻烦你帮我放进那个房间，谢谢。”
“好的，先生。”你点了点头，“很高兴为您服务。”
说着，你戴上帽子，转身走向对方所指的房间，很快听到玻璃门关上的声响，你接进房间门的瞬间用眼角看向身后，确认无人跟上来，飞速带上手套，用透明胶带去除自己在披萨外卖盒留下的指纹，扫过办公桌上的金属姓名牌，知晓对方没有欺骗你，这里是哈维??丹特的个人办公室。
查看桌面文件并在留言便条上写下一行字，全程不超过三分钟，你脱下手套收进衣服里，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畅通无阻走出高楼，骑上外卖员的自行车前往约定的地点，你把工作服存进那里的储藏柜，找到事先说好格门号，输入密码开门，换下工作服塞在里面后关上门重新设置相同的密码。
去往游泳馆的路上，你取出美瞳，扔进大街上的某个垃圾桶，缓慢压低帽檐，小心地改变容貌，直到听到青少年的嬉闹声，你抬起头，人们缕缕行行，把你淹没其中。
等你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购买了门票，领取洗漱用品到洗浴间，冲掉一次性染发剂，在游泳馆待到黄昏才回到大街上，行人匆匆，你缓慢的步伐显得格外突兀，随便解决了一餐，在成群结伴的餐位中，你还是特立独行，一直到旅店，和打哈欠的晚班前台打了招呼，你走进空荡荡的客房，脱下外套挂在衣架，坐在床沿，眼睛直勾勾看着漆黑的电视屏幕，仿佛要把它捅穿一个洞来。
咚咚。
你的眼珠挪动，望向窗台，敲窗声又响起一次才起身拉开窗帘，你看到趴在铁楼梯栏杆上的约翰，见你终于推开窗户，他停止品尝饮品，将另一手的物品递给你：“给你。”
你无言接过，往里面看了一眼，是另一个盒子。
“我不能离开太久，得先走了。”
在你询问之前，青年三步并两步走下铁楼梯，迅速在你的视野中远去，完全没给你挽留的机会。
你沉默着，直到背影在视线中消失，声音也没从喉咙里发出。重新关闭窗台，你把礼品袋放在书桌，拿出里面的盒子放在旁边，迟疑了一会才打开，是一块蛋糕，顶层的奶油稍稍融化，可能是运输过程不佳，原本应该陷在那里的樱桃滚落一边，整体略微歪斜。
两指捏起装配的刀叉，你切下一角送入口中，甜味覆盖味蕾的同时皱起眉，但你吃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盒子空缺，你长舒一口气，感叹终于结束酷刑。
“我喜欢咸口啊……”
你撑着头摆弄着叉子，露出无奈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甜蛋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