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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昏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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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过后便迎来了正式上课,林尔奉命去办公室领语文资料。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学生比较少,显得有些僻静。
林尔走到办公室门口,夏天开着空调,所以门是虚掩着的,她抬手打算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
“如果要申请住宿,需要父母签字才行。”王苓正在跟人说话,林尔觉得现在进去不方便,于是站在门口候着。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是沈松月在里面。
门被打开了,冷气扑面而来,沈松月拿着申请单走了出来,面无表情。
“沈松月?”林尔叫了一声。
沈松月点了下头,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走过,不知是不是空调的缘故,林尔觉得周身气温有些低。
“林尔,你进来。”王苓端着一杯养生茶,喊她进去。
“老师,我来拿资料。”
王苓往门后的地上指了指:“那一小摞,发下去先写第1练,我明天晚修讲。”
林尔记下,将资料抱回教室发了,再把刚刚王苓布置的作业写在黑板上。
“资料我刚刚发下去了,你们记得写啊,王老板明天讲!”
短短数日,王苓因为做事雷厉风行,每天精力十足,军训的时候还自费点奶茶犒赏全班,财大气粗,被1班的人尊称“王老板”。
“昨天不是才发了资料吗?今天又有新的啊?这可是刚开学啊啊——”
“学校真把咱当牛马使了吗?”
一堆人翻开新发的资料,边写上名字边在位置上嚎叫。
“课代表,我们不要逆来顺受,要反抗!”萧指导在底下想揭竿起义。萧指导就是体委萧博,因为在寝室聚众打游戏指挥得头头是道,得名“萧指导”。
林尔把粉笔头放好,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骂道:“少来,出门右转年级长信箱,欢迎各位义士去投檄文。”
抱怨归抱怨,1班的同学没什么骨气,马上就开始埋头赶作业了。
林尔从讲台上走下去,沈松月跟往常一样戴着耳机,安静的在角落里刷题,从不抱怨,也从不加入大家的谈话,但是今天好像比往常更加沉默,脸色也不太好。
林尔想起她身体不太好的事情,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
听到她的回答,有些迟疑,但对方摆明了不想多说,林尔也不再说什么,拿起笔开始写卷子。
下节课是体育课,萧指导在课间就开始招呼大家赶紧去操场,男生比较积极,乌拉乌拉的就跑下去了,勾肩搭背约球。女生这边在涂防晒,动作有些慢,也陆陆续续开始往下走。
林尔算完最后一道题,将笔放下,转了转脖子放松颈椎,转头问沈松月:“走吗?”
她也放下笔,应了一声:“嗯。”
体育老师叫李青阳,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出头,性格比较随和,自由活动的时候经常跟班里男生一块儿打球,1班就直接喊阳哥了。
“这个学期有体测,女生800男生1000,以后咱每节课上课的热身就是绕着操场跑步,跑两圈啊。”
萧指导开始指挥排队跑步,排成一列女生在前男生在后。
阳哥又想起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女生就出来休息。”
有几个女生便从队伍里出去了,林尔看到沈松月脸色不太好,但没打算去一边休息,她虽疑惑,也不好多问。
阳哥吹了一声哨子:“预备,跑!”
队伍开始跑步,刚开始队形还比较整齐,后面有的人跑到了前面,有的人体力不支就落后了一些,看着有点稀稀拉拉的。林尔平时运动比较多,跑得也比较快,就一直匀速保持在队伍的最前面。
耳边有风声拂过,天气很好,蓝天白云,绿草如茵,跑起步来很舒服。她在运动时习惯将大脑放空,进入一个空白状态,不关注周围,注意力只放在终点,奔着一个目标前进。
沈松月的速度跟她齐平,这倒是让林尔有些意外,看起来病怏怏的,竟然这么能跑?
刚想完就发现她的速度慢了下来,林尔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已经停下了,整张脸面如菜色,唇色惨白。
看着沈松月这行将就木的模样,林尔吓了一跳,赶紧停下走过去问:“你怎么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校医室?”
沈松月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她发现沈松月这人是真的不喜欢麻烦别人,话也不多,同桌以来她听得最多的就是“不用”“谢谢”,边界感极强,难搞得很。
林尔想交朋友,但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和得来就处,和不来就算了。根据这几个星期的相处,她觉得自己跟沈松月不太和得来,这人是真的冰山。
秉持着身为同桌的人道主义精神,她再问了一句:“真的不用?”
还没等沈松月回答,李青阳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询问:“你们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尔眼神往沈松月身上移动,李青阳看过去,也惊了一下:“沈松月,你别跑了,我让林尔陪你去校医室。”
沈松月依旧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去。”
“真的可以?”
“嗯。”
看她坚持,李青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嘱咐了一句:“行,那你小心点。”
林尔回到队伍里,忽然想到今天沈松月从王老板办公室里出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好像她要申请宿舍?算了,没什么好想的,跟她关系不大。
一旁的李青阳还是有点不放心,对林尔说:“林尔,你跟上去看看,她一个人病歪歪的我不放心。”
“好。”
她转头往回跑,去校医室的方向。校医室在教学楼和食堂中间的坡下,离操场不是很远,林尔跑的速度比较快,很快就到了坡那边。
“这么快就没影儿了?”她不免有些震惊,走这么快的吗?
现在是上课时间,这条路上根本没人,林尔停下环顾了一圈,在教学楼架空层那边看到了沈松月。
她没去校医室?
林尔走过去,发现沈松月在楼梯旁靠着,她的手好像在发抖。
发现了林尔过来,她立即将手背到身后,侧身皱眉睨着。
林尔被她一看,脾气来了,这什么眼神儿啊?搞得好像她愿意来一样,说出口的话多少带点情绪:“阳哥叫我过来看着你。”不是我非要过来,心里想的这句没说出口,话不说太过是林尔做人的原则。
沈松月声音有些不耐:“不需要。”
不需要?她还不需要上了?
林尔有些气笑了,真当她很闲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不需要就算了,我回去上......”
还没等她说完,前面的人就直接朝这边倒了过来,林尔心脏一跳,赶忙过去抱住她。
触感跟性格相反,很轻很软。沈松月的头倒在她的肩上,发丝挠的脖颈有些痒。她眉头微皱,额上冒出了冷汗,身体在发抖,人好像陷入了昏迷。
林尔揽住她摇了摇:“沈松月?沈松月?”不慎碰到了短袖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冰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沈松月,醒醒!”林尔有些着急。
过了大约十多秒,沈松月睁开了眼睛,瞳孔有些涣散。林尔松了一口气,赶紧问:“你怎么了,刚刚突然就倒下了。”
沈松月回过神,缓缓从她身上起来,边走边开口解释:“贫血。”
林尔拉着她的手不敢放开,生怕她再晕了,跟着一起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对她的解释将信将疑。
忽然想起军训的时候听到刘然在背后说小话,沈松月有抑郁症,这情况是躯体化吗?
“有药吗?”
“有,在教室。”
林尔看了她一眼:“放哪?我去帮你拿。”
“谢......”
还没说完,就被林尔打断了:“不用谢,我们教室在5楼,你掂量一下自个儿能不能爬上去,别张口就是拒绝。”
沈松月:“......我没想拒绝,在我书包最后一格。”
“知道了,5分钟内我就会回来,坐着别动。”林尔交代完转头就跑上了楼。
沈松月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愣,嘴角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后回过神,阖眸靠在椅子上休息。
没过多久,楼梯上就传来了林尔急匆匆的脚步声,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喏,你的药,还有水。”她单手叉腰,呼吸急促,另一只手将药和水递给她,脸颊上有些绯红,鼻尖上溢出薄汗,是剧烈运动后出现的反应。
沈松月接过药,喝了一口水,把药片闷下去了。
“盐酸舍曲林......”林尔看着药盒的名字,轻笑了一声:“贫血?”
“......”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你自己的事。”林尔及时止住话头,又提醒了一句:“军训的时候刘然跟其他同学说了一嘴。”
沈松月抬头看向她,眸色有些深,眼神里好像有了些情绪:“林尔,谢谢。”
林尔微怔,这是沈松月第一次叫她名字,像清泉石上流,散了一丝暑热。
她有些不自然,虽然听了很多次“谢谢”,但这次,有些不同,最真情实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