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丹心不改永寻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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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寻真险之又险地避开玉笛。
玉笛跌落到地上，拐了个弯，绕回尚瑶手中。
纪寻真几步疾行至门前，不加掩饰地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尚瑶天真地说着：“为我们的弟子讨回公道呀！”
“你不是这样的人。”
“好吧，纪姐姐还是这么了解我。”绣花鞋从裙摆中探出，她故作高深地思考了一瞬，喜笑颜开，“我想见见叶问心。”
“他不在这里。”
“纪姐姐，这里应该大部分都是凡人吧？”尚瑶的嗓音有奇异的颤，“你说是我拆这地方拆得快，还是姐姐转移你师弟转移得快呢？”
纪寻真最痛恨别人威胁她。
剑圣长久在剑宗中缺席，剑宗有长老曾想过取而代之，直到十六岁的纪寻真一人一剑连挑剑宗十七峰后，师叔们强力保她，再无人敢越位。
那些长老也就在暗处拿着剑圣余下的两个弟子，暗戳戳地找她的不痛快。
长老们有顾虑，纪寻真可以反过来威胁他们。
尚瑶了解纪寻真，纪寻真也熟悉尚瑶。
尚瑶同那些贪婪的长老不同，她是个纯疯子。
纪寻真就算拿剑砍掉她一只胳膊，她都不会放弃挑衅的。
“你想看我哥的话，看我也行。我俩长得一模一样。”
叶问灵陡然开口。
尚瑶这才注意到纪寻真身后的叶问灵。
她反复看了叶问灵几遍，又控诉地看向纪寻真：“就这样啊？我还以为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呢？”
纪寻真：……
“看完可以走了吗？”
“唔。”
尚瑶突兀地靠近，纪寻真一手握剑一手护住叶问灵，尚瑶不解地问：“你到底为什么要保他呢？”
纪寻真的手指因用力而攥得发白，她对尚瑶一再忍让，已仁至义尽，正欲发难，尚瑶却远远退去。
叶问灵懵懂道：“师姐，她这是……？”
纪寻真：“不知道，发完疯了吧。”
她的语气少见的尖锐。
凭空让叶问灵升起几分好奇，她看过原书，知道尚瑶此人随心所欲，行事飘忽不定，不过大都有自己的目的。
想到尚瑶在书中做的那件事……
叶问灵暗暗地为师姐点蜡，虽说这事对师姐未造成什么实际影响，但实打实给了师姐一点成人世界的震撼。
尚瑶是个彪悍的女子。
尚瑶离开后，纪寻真砰一下推开门，屋外鸟雀啼鸣，屋内静谧至极。
叶问心还在床上仰躺着，小方桌面之上的掌教尺已不知所踪。
纪寻真大步流星走到床边，一巴掌扇到叶问心的后颈。
啪！
纪寻真语速极快，字字句句噼里啪啦地兜头朝叶问心劈去：
“我不管你瞒了我什么！叶问心，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如今有人将遭难，你速速乔装好，同我去救人。”
那一巴掌扇的太用力，纪寻真手掌发麻，她只恨自己不单是用灵力次数有限，就连用的程度都需斟酌。
要不然她怎么会要找叶问心？
这两兄妹与她相伴十余载，她自认问心无愧，他们竟与她生出二心！
叶问心被打懵了。
他正欲申辩，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前世苦果盘旋心间，他遮遮掩掩不敢全盘拖出。
“新的任务，你要念同门情分还认我做师姐，一刻之后穿好衣服同我出门。”
见他这作态，纪寻真再没有耐性同他纠缠，撂下话就要走。
——
死士得到消息后迅速从清溪村离开。
纪寻真牵着叶问心，带着叶问灵徒步来到此处。
此处离青叶城很近，叶问心被教训后一路非常老实，紧紧跟着纪寻真。
水声澹澹，溪水清可见底，而无鸟兽之声，无端端让人骨缝酿出寒意。
这村子太静太寂寥，此时已近黄昏，未有炊烟升起。穹顶寒月欲升，暖日将落，红云燃一片幽火。
“哈哈……”
忽有小童嬉戏传来，打破这不同寻常的气氛。
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在追逐，他们像是忽视了纪寻真三个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撞过来。
在离纪寻真一米之遥时，那女童像是被制止，堪堪收住步子，头顶红绳飘逸，似有不解：“你们是谁呀？”
此处地处交界，人来人往交错纷杂，村中小童应习惯了行色匆匆的旅人，为何还要开口？
手掌心被轻划一下，纪寻真偏头，叶问心用口型给她传话。
纪寻真捋了捋衣袍，确认镇魂铃和宗主令都好好地带着。
叶问心这边开始对那小女童套话：“我们是城内驻守剑宗的弟子，今日晨起时城内地动，探查到源头在此，特来查看。”
叶问灵将男童拉到另一边，也在套话。
女童道：“我们村子里没有地动呢，这位哥哥，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叶问心和善地笑：“那许是探测错了吧，只是我们匆匆赶来，现在天色已晚……”
女童的眼骤然亮了起来，她的视线隐晦地扫视一圈，俏生生道：“没事！我们可以让姐姐们和哥哥暂住的！”
说完，她又急切补充道：“我们村子很久没有来过这么多外人了！”
叶问灵问完那男童，叶问灵也询问完毕，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那两位小孩便带着她们往村里去。
溪水相激之声都渐渐远了，越往村里去越是安静，相继有屋子里飘起烛火，三人两童，村子里居然没有一个成人出来。
纪寻真突觉身上发毛，有一道暗中窥伺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几瞬，她莫名产生了熟悉感。
走至村边，那两个小娃娃嬉笑地将他们推进去，一转身，脸上擦两团胭脂红，跟年画娃娃似的。
他俩齐声道：“祝哥哥姐姐好眠。”
咯咯笑声伴着远去，三人后背围靠在一起，从彼此身上汲取着温度。
叶问心有心耍宝：“师姐，你瞧这村子里是不是有古怪？”
叶问灵怼他：“这不明摆着吗？还要问师姐？”
眼看他们俩又要吵起来，纪寻真打断他们：“问灵，说说你的看法。”
叶问灵美滋滋接上：“那两位小童及村中无人这且不必说，只村中无人，为何各个屋子都燃起烛火？
要知这村子应并无什么产业，烛火贵重，就算是晚上家家户户也不该点灯。更何况——”
她想故意卖个关子，将话断在此处，纪寻真纵着她，轻声问道：“继续说。”
叶问灵翘起尾巴，又道：“这灯，是随着咱往里走过一户，便亮起一户。
本来我还当是这村子富庶，结果步步深入，反倒是真像是对咱们请君入翁了。”
纪寻真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她未点叶问心，叶问心自顾自地接上妹妹的话：“这一对童男童女，是我在青叶城杀死的那对。”
叶问灵猛吸一口气，震惊地看叶问心，内心几乎尖叫——原著不是这么说的啊！
那对童男童女明明该是鬼王那边……
她这边惊涛骇浪，纪寻真与叶问心一概不知，叶问心继续道：“我初次见这对男童女童时，他们只是身负鬼气，师姐交代我一定要除去他们，这原因我尚不知。
但我确定当时他们一定死透了，刚刚问话时我摸过那男童的手，冰凉僵硬——不会是活人。
其余问题，我猜，师姐一定心中有数了。”
被人反过来点名，纪寻真眉头微挑，她未对这二人答疑，只道：“不消多时，会有人来解你们的惑。”
此夜无月，青、白、黑三人三色围在一起。
叶问心掏出火折子，点起火，焦黄的光芒跳动。
若非时机不对，此番情境，应当是很适合谈谈心的。
叶问心如此想着，自从他同师姐坦白自己早已入魔，灵根在他体内毫无用处，甚至有可能威胁他的命后，他们二人联手，趁机做局给剑宗一众人。
他就很少同师姐这样平静地同处一室了。
他不想骗师姐，但有的事知道了也只会徒生烦忧，倒不如不要知道了。
反正这辈子都不会发生了。
他这把刀，无论卷刃、生锈抑或残缺，都赖定师姐了。
千秋过失，万载骂名，一人承担足矣。
到了那天，师姐想杀他想扔掉他，都无所谓了。
他没忍住，打破这难得的宁静：“师姐，你会在什么情况下，选择……”
那两个字他说不出口，纪寻真却了然般地懂了。
叶问灵也未动作，她难得不同叶问心斗嘴。
纪寻真沉默了半晌，有风吹过，火折子的光有些黯淡。
在叶问心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他听到师姐用一种无比坚定、无比果断的语气说：
“永远不会。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困难、有任何一个人，让我主动选择死亡。”
纪寻真在对自己说、对叶氏兄妹说，也在对暗中窥伺者说。
师尊不行、师弟师妹不行、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风未将火苗吹灭，火苗抖啊抖，焦黄突然变成亮黄。
酸涩顺着鼻腔往叶问心的眼眶钻。
他在这时几乎要抛开所有前世的问题，管它什么心魔什么系统，缺失了百年的激扬的情绪充斥他的四肢百骸，他听见内心深处的自己狼狈地指责——
上辈子！上辈子你怎么就离我而去了！
为什么你死了？
他问不出口，他心有愧，他害怕从师姐口中听到无法接受的答案。
他恨自己。
“怎么突然聊这些生啊死啊的问题，喂，叶问心，你会不会说话？”叶问灵插入，
“我们师姐正值青春，以后要长长久久地当宗主罩着我呢。你这种堕落成魔头的，估计早八百年就成飞灰了。还问师姐，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丹心不改永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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