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瑶以不平祝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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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瑶嗤笑。
“天音宗弟子该不该死，不是由剑宗之人说的算的。”她猛然贴近纪寻真，握住纪寻真的手，引她抽出逍遥剑，“真是一把好剑呐。”
铁器反射的光照在外门弟子身上，他屏住呼吸，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祈祷没有人注意到他。
尚瑶凑到了纪寻真耳边，一点不畏惧这位剑圣首徒在人界的赫赫凶名。
她口中呼出的热气如艳蛇的红信拂过纪寻真的耳廓，声音娇柔，语调森寒，
“纪姐姐，这把剑现在可见过血了？”
纪寻真不动声色，将手抽出，“与你无关。”
气氛凝住，尚瑶脸颊上的酒窝加深，“那就是没有喽？”
黎昕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木质楼梯发出不堪忍受的吱呀声。
“师姐怎么还不来呀？”
叶问灵站在拐角处，喜气洋洋地开口，怀里抱着喘着粗气的黎昕。
针尖对麦芒的平衡被打破，涌动的暗流慢慢平复。
“纪姐姐，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尚瑶退让。
两人拉开距离时，她衣摆的珍珠不小心勾住了纪寻真袍袖的金线，玉笛划过，珍珠被割下，挂到了纪寻真的广袖上。
白象牙似的珍珠，玲珑娇小，与纪寻真这身不太相符。
纪寻真对此不置可否，她悬着的心稳稳落入腹中。
离开前也没再看尚瑶一眼。
那外门弟子还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他还没见过少宗主今日这番面目。
天音宗，音律万千，唯收音修。
尚瑶是这代天音弟子的翘楚，过五关斩六将，拿下少宗之位。
她与纪寻真相识，是在她最低贱最无助的时刻。
世情话本总爱讲闺阁少女为情破万难，没有人将这种东西当真，这不过是穷书生的意/淫。
她母亲却信了。
话本结局大都是书生发奋考取功名，娇妻美妾环抱，高官厚禄加身，于是旁观者便会惊叹道，好一对天生眷侣，痴情之人！
她母亲也信了。
抛下亲眷、抛下身份、抛下所有围绕在身边十余载的衣食住行，历尽千难万险，与穷书生私奔了。
很难想象，在那么一个外男与内宅女子死守大关，连相见都要打着火把以视清白的地方，她的母亲是怎么逃离高墙，跟人私奔的。
尚瑶不愿称那个书生为父亲，她恨他。
一个无能的懦夫，无法庇护妻女是无能，不敢庇护妻女是懦夫。
母亲后悔吗？
在无数次午夜梦回，她对着冷月质问故人，无人回她。
母亲的逃离是为爱情吗？
尚瑶不知道，只是当她寻到母亲家中时，坐在那小院里，抬头只能见到四四方方一片天时，好像明白了点母亲的感受。
母亲成功了吗？
尚瑶不知道，不过她成功了。
她抓住了纪寻真这个筏子，摇身一变，从卑微的凡人，变成一脚踏入修界的修士。
她爬到了天音宗的少宗之位，认天音宗宗主为父，用最温柔最天真的皮囊把自己装成了人上人。
只要没有纪寻真，不会有人见过她的不堪。
只要没有纪寻真……
她就能彻底与过往切割开，她身上不会再流淌着懦弱的母亲与无用的父亲的血液，她会是整个修界里最亮的那颗星！
此方之人多愚昧，居然把她和纪寻真并称做双子星。
不过除了纪寻真，现在修界几大宗门里所谓的少年英才，也没有人配与她相提并论。
纪寻真勉强算她的对手。
她对纪寻真满意而又不满，满意于她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实力，不满于她的懦弱无能。
一个两个的，谁都要管，谁都要救。
叶问心算什么东西，纪寻真竟要保他？
尚瑶看着纪寻真远去的身影思绪万千，或许是纪寻真今日的装束实在太不同往日，竟让她想起许多陈年旧事。
那外门弟子活像个鹌鹑，好像有东西凭空锁住他脖子，明明这会已经静下来，他还是喘不上气。
“少宗主，少宗主！我什么都没听到！”
窒息感使他满脸通红，他软面条似的跪在尚瑶面前，伸手想去碰那浅粉裙摆。
桃粉玉笛横在尚瑶唇边，空灵美妙的声音传到那弟子耳中却成了催命符。
空气一点点从他口鼻中抽出，他因痛苦而蜷缩起来，没多时，就停止了动作。
“垃圾。”
绣花布鞋跨过那弟子，笛子在尚瑶手指间旋转，她甩着笛子尾部的淡绿色的穗，一步步地往叶问心的房间去。
“让我看看，纪寻真为什么要保你？”
——
黎昕四腿狂飙，一路飞驰地揪出叶问灵，咬着她裤脚，叫声凄厉。
叶问灵正窝在厨房美滋滋地做饭，她早早就学着自己做吃食，意外发现自己很擅长做吃的。
至于为什么要自己做，这就有两大原因。
一是剑宗食堂实在是寡淡无味，没有人能十年如一日地吃那么几样东西。
二是大师姐惊天地泣鬼神的做饭能力。
在幼小的叶问灵因食堂太难吃，瘦了五斤后，大师姐极为心疼，挽起袖子就进厨房了。
端出来一碗黄白相间的面糊糊。
幼年叶问灵眨巴着眼问：“师姐师姐，这是什么鸭？”
纪寻真板着脸道：“这是面。”
大师姐不会说谎，叶问灵狭隘的认知如是说道。
于是她用短胖的手指，费劲捏起筷子，试图从碗里夹起了——面疙瘩。
这好像和食堂的面不太一样？
在大师姐表面冷淡实际却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叶问灵闭上眼喝下一碗面。
然后在半夜开始拉肚子。
急得纪寻真外套都没套，夜扣师叔房门。
至于她们的师尊，她们的师尊那会就已经习惯性消失了。
最后的最后，是羞愧欲死的大师姐再也没有进过厨房，而年幼的叶氏兄妹早早进化成剑宗首屈一指的大厨。
叶问灵常常会给纪寻真做点吃的，说来奇怪，纪寻真不怎么爱吃饭，几天不吃也没什么影响。
叶问心表示了对大师姐的关心，给纪寻真做饭这件事便成了兄妹二人间另类的比斗。
一看纪寻真一早那急匆匆的模样，叶问灵就猜到她肯定忘了吃饭。
在无数次厨艺对抗中，兄妹二人默契地摸清了师姐的口味。
喜欢软烂的食物，嗜甜，爱吃汤汤水水。
被纪寻真赶出来，叶问灵决心趁着叶问心疲惫之时，光明正大地赢下此次厨艺比拼。
鱼片爽滑无刺，白米粒粒分明，她要给大师姐熬一碗鱼片粥。
黎昕不同寻常的叫声引起她的注意。
她端起黎昕，试图从那张毛脸上看出什么，“是师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叶问心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不管了，去看看。
她揣起小狐狸就往楼上走，转角遇到了一个非常眼熟的人。
粉笛萌妹脸……这是尚瑶啊！
宿敌姐！
叶问灵抱住黎昕一个箭步冲上去，她们三个在拐角楼梯处，那外门弟子还没来得及出手制止她，叶问灵就窜到了两人面前。
纪寻真拉住她的手就走了。
叶问灵故作不知地问：“师姐，刚刚那位是……？”
她这点小心思早落入了纪寻真的眼睛，纪寻真道：“一个不太熟悉的故人。”
叶问灵明智地没有多问，欢欢喜喜地要带着纪寻真去青叶城四处逛逛。
粥已在火上煨着，这客栈的食物味道不好，叶问灵在城内也找到了几家好吃的铺子，她要带着师姐去吃早餐。
人来人往，纪寻真手里隔层纸，拿了个肉包。
油浸润了包子皮，肉香气从褶子里往外冒，纪寻真漆黑的眼珠盯着包子上的小孔，有荤油在顺着小孔滴。
好油，不想吃。
叶问灵眼尖地发现她的小动作，“师姐！不许用移花接木！”
“……噢，我没用。”纪寻真自然地把包子拿出来，试图证明自己没有用。
“这家的包子和米粥可是一绝，必须要搭着吃，师姐，你可得尝尝。”
叶问灵边说边接过小摊老板递过来的碗，顺道就在门口小桌子上坐下来，也没再提什么移花接木。
“包子有点油。”
纪寻真剥开油纸，又有油珠渗出来，包子被她放在桌子上，离粥有点远。
粥挺好喝的，叶问灵不勉强，看着纪寻真吃。
纪寻真一口一口喝光碗底的粥，刚放下碗，剧烈的震颤从脚下的大地上传来。
小摊上的锅碗瓢盆噼里啪啦地跳，纪寻真立刻起身。
青叶城属盆地，四处的确地震频发，但剑宗今年明明测算过，不会有地震的！
宗主令在她腰间发烫，震颤感虽强烈，但大地却未裂出缝隙。
纪寻真分辨着缝隙传来的方位，那是……剑宗的方向！
剑宗怎么会？！
不，不对，青叶城属剑宗边界，若剑宗出了事自己断然不会没有消息，现下宗主令只是示警，不是剑宗出的问题，那就只能是相邻的城池……
【叮！城破剧情开启，倒计时：今夜，任务要求：与攻略对象携手，补全天裂】
系统声音响起的同时，噼里啪啦声音降低，大地的振动逐渐停止。
纪寻真按住灼烫的宗主令，剑宗死士在附近有事向她汇报。
她将逍遥剑扔给叶问灵，对她道：“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街边巷口，死士见她后立刻跪了下来。
“地动是怎么回事？”
“宗主，据七队探查，地动来源是青叶城外清溪村传来的，清溪村处剑宗与天音宗交界，属下其他队友已前去探查，今晚务必将消息带回。”
“不，不必去了，你传信让他们速归。”
“是。”
死士遁入阴影中，纪寻真递给小摊几块碎银后带叶问灵离开。
——
尚瑶正试图破开纪寻真留下的结界。
这结界上不是由灵力设下，单是由奇门遁甲之术设以重重迷障。
放在平时，尚瑶是很有兴趣解一解的，不过此时，她对叶问心的好奇程度最重。
她见过叶问心的画像，并不觉得如何，纪寻真保下他一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耐心告罄，她意图拿玉笛武力破阵。
在破阵前，她将全部灵力注入笛中，正要一下劈到驿站门上时，一道剑光划过，逍遥剑护在门前。
尚瑶并未将笛子劈到门上，预料中笛与剑的碰撞并未出现，那浅色笛子在空中向后画了个弧，劈向她身后正对之人！
“哎呀，有人中计了。”
尚瑶带着得逞的笑意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瑶以不平祝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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