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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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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阴雨天即使没有下雨,空气中也仿佛飘荡着朦朦雨丝,有外人在,陈清越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随着一同漫步走在庭院。
纸人残留的阴影尚未离去,看着前面中年男人的身影,耳中好像又听见了纸人步行时的悉悉索索,陈清越打了个寒颤,瞅瞅身边的能人异士,又放心下来。
依照庭院的布局,绕过石子小路,便是一座木制的拱桥,最后才到宴会厅,步行至桥边,水面咕噜咕噜浮起一串泡泡,又在冒出水面的一刹那破碎,化成小颗的水珠。
陈清越低头望去,只觉得湖中水幽绿得很,完全没有宣传手册上活水清澈的模样,三人步行在桥上,随着天色,湖面的绿也愈来愈深邃,从桥上望去,湖下又好像有一团一团的萤光,鬼火似的燃着。
梅雨季节的缘故,一到晚上,便起了雾气,四下只有埋藏在草丛的地灯放着微不足道的橙光,雾蒙蒙中浮现一群慢吞吞靠近的人影。
说是人影不太准确,细细条条、瘦瘦长长的,只能略微看出点人影来,三个人叠加在一起的高度,手脚也是常人的三倍,几个东西胳膊连着胳膊,手牵着手朝这边飘过来,最令人瞩目的还是他们的大白脸,铁锹似的脸如同纸片一样白,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桥上三个人,匀速朝他们靠近。
中年男人差点气撅过去,拽着陈清越的胳膊,求救道:“大师,陈大师,这……这可怎么办啊?”
陈清越头疼的不行,道:“你先闭上眼,这应该是夜游神,大约不会伤害到常人。”
“大师,你确定吗?”
陈清越回头去望后面那位能人异士,征询道:“对吧。”
那人抬头看着一群夜游神,听到陈清越的话,愣了一下,继而用吊儿郎当的语气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啊。”
陈清越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夜游神移动的速度极快,逐渐向他们逼近,眼神还是直勾勾地锁住他们,现在跑,显然是来不及了。
紧急中,背后的玉泽手疾眼快绕到前方,将手比作刀打晕大喊大叫的中年男人,下一时刻,握住陈清越的手腕就往前跑。
陈清越在一片混乱中,腕上传来拉扯的疼痛,他回头,视线在被放到的男人与前进的夜游神之间移动,道:“救不了他吗?你不顾别人死活了?”
“夜游神不会伤害普通人的。”玉泽道。
陈清越本想说,难道我就不是普通人吗,转念一想,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好吧,像他这样,传统意义确实算不上常人,但除却那点,他自认为,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神游的思绪还没飘回来的时候,那边的夜游神已经轻飘飘跨过躺在桥上的人,空洞的眼神聚焦在陈清越他们身上,这时,他才注意到,他们的移动速度极快,却感受不到一丝的不适。
沿着石子路跑了会,眼前的忽而也变得模糊起来,凭空出现白茫茫的大雾,这是鬼神精怪常用的手段,与捕猎时的围困如出一辙,一下就把他们困于两难之境。
陈清越暗叫不好,逃不过便只能选择硬刚,看眼前二八十六个夜游神,他们真的有活路吗?实在刚不过,被精怪折磨,倒不如来个自行了断,他吞咽口口水,想到口袋中还有一些符咒。
手上的符咒是他从道观专门求来的,只是用来保身的一些东西,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陈清越赶忙摸向上衣发口袋,眼见眼前的雾气越来越浓重,完全将月色蒙住,刚摸出来准备甩出去时,他本想回头提醒玉泽躲开些,没想到尚未回头,后脖便传来顿感的疼痛,仅余的时间,只来得及诧异于身后人突如其来的动手。
是要把他打晕拖延夜游神的脚步,好让自己逃跑吗?还是说想要直接置他于死地?
……
从昏厥中醒来,陈清越皱眉揉搓这后脖颈的疼痛,此刻,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家,眼前依旧笑意盈盈的玉泽,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
“夜游神呢?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客厅内开着橙黄的落地灯,蜜色的光泽抚过他嬉笑的眉眼,他道:“不知道呢,大概是……觉得我们俩没意思,走了?”
“……我看着很想傻子么?”
玉泽笑到:“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陈清越盯着他看了片刻,灯光将他的脸分成阴阳两个色块,看不清他的眼里的情绪,他身体前倾坐在沙发上,单手撑住下巴,这是一种很挑衅的坐姿,诚然,他的话语里也听不出真诚,他说:“没事了就好了,管这么多干嘛。”
闻言,陈清越哑然,撇开脸给自己倒了杯水,此刻楚出门前的热茶已经变成了凉水,茶水的苦涩味蔓延至舌尖,他润润喉,道:“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非法侵入他人民宅?”
“别那么狠心,我们可是一起死里逃生的同伴。”
说着,他的身体又撑起来一些,光线随着他的动作晃过他的面孔,能看见睫毛的阴影落在脸颊,显得此人的睫毛格外线长,他继续道:“我可没有什么坏心思。”
陈清越抬头,望向另一侧沙发上的玉泽,再度将话题拉回自己的点上,他道:“我们还是来聊一下你口中的因果吧。”
对面伸了个懒腰躺下去,百无聊赖的样子,他道:“简而言之就是,你涉入了他人的因果,得还债。”
“可是以前……”
“就像一根线上挂了太多东西,”玉泽打断陈清越的话,跳起衣服上的勾丝,将线条绷直,很快细长的线条承载不住拉力,断开,他继续道,“现在,啪,断了。”
“那你呢?你再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你也涉入了因果吗?”
玉泽愣下,很快低低地笑起来,笑容比以往都明显,好像是看穿了陈清越真实想问的一般,他道:“算是吧,我们现在可是捆绑关系了,你可要多照顾我一点呢。”
“……谁和你同伴了,你的死活,与我毫无关系。”
玉泽挑眉,保持住笑容,继续道:“连同你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就算连这个也不在乎,总归还有你需要在意的东西吧。”
“人生在世,总归是有的吧。”
玉泽哈哈一笑,很快接话道:“所以我们现在是并肩而行的同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