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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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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身青绿,临立火中,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年纪,清风朗月,唯独那双眼睛映衬着火光的眼眸隐隐流露些妖气。
此刻,漫天的火焰中,那人抬手抖落肩头的灰尘,静静地盯了会陈清越。他的声音略微低沉,但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生动活泼,他说:“你觉得这几个纸人为什么追上你?”
陈清越扫过满地烧焦的纸灰,他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威胁,不经松懈下来,长舒一口气,谨慎择言道:“这位朋……兄台,我还没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陈清越思量一二,此人能站在此处,绝非是普通的人,他如实道:“我不知道。”
那人继续道:“你不觉得这像是一场梦吗?”
陈清越道:“说梦并不太合适,不过,非要给个定义,也不是不行。”
此话一出,那人的嘴角扯出些笑容来,离他近了些,到他面前站下:“噩梦而已。”
离得越近,更能察觉此人的凌冽锐利,陈清越与他凝视片刻,侧首撇开眼神,道:“如果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言罢,他转头去看床上的清清,女尸还是以仰天的姿势正躺着,清亮的月光透进来,时至后半夜,月色拨开乌云,皎皎的月光映出黑黢黢的窗框,陈清越挪开眼神,摇摇头,居然闲扯了这么多。
那人大概也厌烦了车轱辘的对话,道:“你该回去了,此处实在不宜久留。”
陈清越愣了下,随即,对面那人的衣袂中飘然落下一根白色的尾羽来,冷月清辉为它镀上一层柔和的银光,堂内无风,尾羽不知为何晃晃悠悠腾空升起,如同拥有自我意识一般,轻柔地落下扫过陈清越的眼睑。
他不由得将眼睛闭上,柔软的触感没有消失,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扫过他的肌肤,意识缓慢抽离的时候,陈清越忍不住昂头,下意识想要追求更多这样的触感,他还想说点什么,但不知是出于困意抑或是疲惫,突如其来的困意完全占据了他的意识。
陈清越用最后一丝清明努力向前捞去,想抓住那个奇怪的人,问问他究竟怎么一回事,可却只握住了飘落在半空中的尾羽。
……
意识再度回归时,好像真的做了很长的梦,久睡的头疼脑胀在苏醒的一刻传来,陈清越猛然起身,扶着太阳穴环顾四周,还是那处四角飞檐的凉亭,滴答滴答的雨声垂落,水雾沾湿了他的乏味,陈清越喘着粗气跑出屋外,恰巧在此时遇到一行端着瓷盘茶盏的服务员。
他绕到领头的前面,吸了一大口凉气入肺腑,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陈清越咳嗽了两声,对面用清甜的声音回答了一个时间,尚未来得及解释,他倏然发现此人身上缺了点东西,这家庭院式酒店向来以面面俱到的服务保守好评,只要是喜宴,服务员的衣服元素必将会提现这一点,陈清越分明记得服务员的头饰一律是红色的。
还没来得及追问,他余光忽而瞥见转角处挂在翠柏枝头的白羽,陈清越回首说了句抱歉,而后很快追过去,拐角处,他看到了那抹青绿,对方显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站定转身后看向他。
陈清越看着那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他斟酌着烟雨,谨慎开口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没想到对面歪歪头,摆出玩味的表情,看着陈清越,道:“没认错,是我,不该谢谢你的救命恩人吗?”
陈清越道:“救命恩人?那贵地方只有你,我差点被烧死,看起来还是你放的火,你觉得,我该怎么认定你的身份?”
此人闻言,反倒笑了起来:“我要是想害你,留你在屋里就可以,还需要防火?”
陈清越没再搭话,换了个话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抬手捻住白羽的尾端,从手指搓出一点火星子,顷刻间,飞扬的火焰将羽毛烧毁殆尽,他从火焰中露出友好的笑容,道:“我?玉泽,润泽的泽。”
“嗯。”陈清越点点头,这名字听起来不像是寻常人家取的,倒像是某个中二少年给自己取的网名,他道:“我的名字和你还有些相似,都是带水,我姓陈,取了清越二字,松鹤间清越的清越。”
玉泽轻笑,掸掉掌心的烟灰,道:“清越敲寒玉,听起来我们俩很有缘。”
陈清越没理会他的话,闲聊已经够多了,他径直坐在附近的石凳,望向池塘的几尾肥硕的锦鲤,回首笑道:“确实很有缘,你要是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更好了。”
那人愣下,很快坐到陈清越的对面,也同他一样,望向莲池中几尾晃晃悠悠的锦鲤,叹气道:“你涉及的因果太多了,譬如那对夫妻,本来到此世,两人的因果已经结束,你又将二人重新联系在一起,便成了他们因果中的一节。所以有人看不惯,想让你回到前尘往事,彻底了断二人的将来。”
陈清越摩梭着石桌的一角,这是他思考时惯常的动作,他道:“我当时……只是阐述了我看到的东西。”
玉泽笑了下,继续道:“你怎么确定能看到的是他人的未来呢?”
陈清越一怔,道:“难道不是吗?”
玉泽道:“那只是你以为的。”
陈清越继续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面沉默了下,继而说:“我也不清楚,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你一直在介入他人的因果而不自知,这种东西向来是论迹不论心,不管你出于什么心思,都会有一部分业力转移到你身上。”
说罢,那人偏开脑袋,留下一个侧脸,陈清越无辜觉得他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样子,偶尔流出一点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神情,顺着他的方向望去,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俩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陈清越认出他来,是新郎的父亲,对方一步并三步地跨来,老远边开始打招呼,声音颇为洪亮,道:“哎呦,玉老师,陈大师,你们在一起聊天呢,快开席了,我陪您二位一同去吃饭?”
陈清越站起身,轻咳下,一旁的玉泽开口,道:“不用,我们俩就是闲聊几句,还要恭喜你儿子大病初愈。”
博士毕业?陈清越摸下耳垂,这就是他口中的因果吗?即使没有他涉入两人的因果,新郎的病也能痊愈,这场宴席也并不是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