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伞雇佣兵》浮生半染

4、隐匿的魔眼

　　青春期的女孩子普遍早熟，而男孩还处于只知道玩的年纪，但为了不让她伤心，他还是懵懂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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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一片喧闹声，思绪被拉回现实。

　　“体育课么？”焚殇九离看到拾染他们几乎一整个班都出了教室，几个要好的还留在教室里。

　　“貅！”一颗子弹朝着她左肩飞来，被她抽伞当掉，弹到西边的铁门上。

　　远处的危楼里，对方猝不及防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力。

　　焚殇九离寻着弹道，很快找到了袭击者大致的位置——学校东边的一幢危楼。

　　角度不算高，不像是在楼顶。

　　邻近的楼房高度都很相似。

　　很聪明的狙击手。

　　焚殇九离回头瞥了一眼拾染，确定他的位置暂无危险后，起身朝危楼追去。

　　危楼附近杂草丛生，泥土和碎石混杂在一起，狗尾巴草茂密到及人腰高，没有摩托车之类驶过的压痕。

　　是步行。

　　背着把重狙应该跑不远，极有可能还在这幢危楼里。

　　她紧握黑伞，警惕的耳朵像猫一样竖起，脚步很轻，轻到一般人几乎无法察觉。

　　“貅！”

　　子弹穿过厚实的墙壁，像一只全力俯冲的秃鹰，悄无声息，却杀意溢满。

　　焚殇九离侧身躲开，子弹射穿了嵌在她身后墙壁里的烟雾弹，霎时间尘雾飞扬，眼前模糊一片。

　　少女撑起伞，旋转着冲破墙壁，捕捉到一个正向楼上逃窜的身影，迅速追去。

　　“砰！砰！”

　　是手枪！由于距离近在咫尺，焚殇九离来不及躲开，只能开伞挡住，子弹在伞面上烫出几个焦痕，转瞬便恢复原样。

　　然而，只是短短几秒，便丢失了视野。

　　“可恶。”

　　她暗自骂了一句。

　　和桥高中地处偏远的开发区，附近的居民楼少说也有七八层，之前想建小区，但因施工队偷工减料，成了危楼，只得荒废在那，等待拆迁。

　　经验丰富发狙击手，一般会在楼顶和楼顶间扎起缆绳，方便移动。

　　现在追上去，也不一定来得及，况且按刚才卡在墙体的烟雾弹来看，这幢危楼很可能早已被他布置得机关重重，贸然冲上去，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呵，有意思。”

　　焚殇九离舔了舔唇，瞳孔的颜色逐渐变深。

　　周围的空气被杀意凝结。

　　她冷笑，收起伞，按下伞柄一处，黑伞开始旋转，高速的旋转使其变成一把坚韧的“电钻”，她冲出门外，将“电钻”插进墙里，顺时针绕着楼体飞奔绕圈。

　　钢筋混凝土的墙壁在荒废后历经多年风吹雨打，此时在焚殇九离手中硬度堪比金刚石的“电钻”下，显得不堪一击。

　　百里脚下的楼梯开始震动，四周的墙壁裂开一道道闪电。

　　什么情况?！！

　　地震了?！

　　也太突然了吧！！！

　　他心里一空，上楼发脚步愈发快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轰——”

　　危楼此刻就像一只脆弱的水果，从底部被一劈两断。

　　碎石滚落，危楼像被断足的石巨人，轰然倒地，塌成一座小山。

　　焚殇九离很好地控制了切开的角度，使危楼得以原地倒塌，丝毫不影响周围的建筑群，将损失减到最小。

　　“咳！咳！”

　　一片废墟中，百里举起枪托顶开压在头顶的石块，艰难地钻出上半身，漫天的尘埃呛得他差点儿喘不过气。

　　照在脸上刺眼的阳光被一道黑影挡住，伞尖利刃指向他的鼻子，寒光透着杀气，压迫感席卷而来。

　　“咳！……要杀就杀吧，利索点儿……咳咳！”

　　焚殇九离一脚踹开他的狙击枪，冷声质问：“谁派你来的？”

　　眼前的男人倔强地撇开眼，不予理会。

　　焚殇九离一脚踩在他胸口，锋利的伞尖擦着他的耳廓，插入地面，眼神冰冷，面如寒霜，艾斯德斯女王般的气质体现地淋漓尽致。

　　杀意从嗓子里一字一顿地卡出来：“说、话！”

　　他眼神闪过一丝惧色，但转瞬即逝，仍坚毅地与她对视。

　　焚殇九离目光下移，停在他腰间顿住，“你的通杀令呢？”

　　雇佣兵在执行任务时，通常会在腰间挂上一块木牌牌，上面刻有所在的组织以及自己的世界排名，以避免其他雇佣兵用决斗挑衅妨碍任务。

　　通杀令，代表了整个组织的权威，一般的雇佣兵不敢轻易冒犯。

　　“咳！咳！……叛逃者……咳……当然没有……”

　　焚殇九离愣了一下，收起杀意，脚上的力气渐轻，“自由雇佣兵？”

　　她偏头看向那把枪头插进泥土的狙击枪，淡灰色的枪托，侧身刻着一只紫色的魔眼，象征的意义不言而喻。

　　“影匿的魔眼？”

　　藏匿于无人知晓的暗处，狩猎恶魔的千里眼，世界排名102，也是个传说级别的人物。

　　“嗯哼？”

　　百里挑眉，满身是伤的狼狈也不掩他脸上的神气。

　　“你没义务杀我。”

　　“知道，那几枪都不致命的。”

　　焚殇九离回想起来，刚刚那几发子弹，一处是肩，一处是腿，还有一处是腰，即使打中了也不至于死掉。

　　“理由？”

　　“也没什么，就想和传说中的黑伞焚殇比试一下。”

　　“没了？”

　　“没了。”

　　“用命比试？”

　　“嗯哼？”

　　焚殇九离收回长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百里也跟着大笑起来：“是啊，哈哈哈哈哈……”

　　两人像是凑起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个不停。

　　焚殇九离笑得小腹都疼了，忍不住蹲到地上，亮莹莹的睫毛在阳光下一颤一颤的。

　　“你真是有病，世榜前200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笑死我了！”

　　她一把将百里拉出废墟，扔给他一小瓶止痛药，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对方赔笑：“这不是久仰大名，今天第一次见到真人嘛。”

　　焚殇九离走到狙击枪前，用伞尖钩住扳机，挑起来丢到他手上，忍不住吐槽：“亏你排名还比我高来着。”

　　为了表明诚意，男人当着她的面卸下弹夹，将剩下几发子弹倒掉，又将弹夹装回去，贱兮兮地笑道：“我百里可是斯文人，哪能像你这么暴力女。”

　　焚殇九离懒得和他计较，又从口袋里翻出一包外伤药扔给他，准备回去看守拾染。

　　笔杆一样修长的白腿迈开步子，米黄色的风衣下摆随风翻起，脚底生风。

　　“哎，等等，别走啊姐姐！”

　　百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匆忙跟上去。

　　此时，拾染体育课已经下课了，他和两个球友同出体育馆，正激烈地讨论着刚刚前40分钟球场的激烈战况。

　　少年漫步在春风下，汗衫浸透，下摆随风扬起，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在篮球场闹哄哄的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哎哎，是那个吧！蓝汗衫，背着球包的那个吧？想不到啊，传说中的混世大魔王黑伞焚殇也有坠入情海的那一天。”

　　百里拍掉身上的尘土，贱兮兮道。

　　焚殇九离嘴上挂着淡淡的笑，注视着拾染的目光柔情似水，没有说话，像是在默认。

　　对着百里的侧脸从眉毛到下巴都写满了“这男孩可是我的大宝贝”几个酸臭味溢满的大字，给他喂了一嘴狗粮。

　　百里架起狙击枪，想用八倍镜仔细看看这暴力女能看上的男孩。

　　然而下一秒就被少女抽伞打掉，紧接着身边就刺来一道镭射光一样的冰冷目光。

　　他吓得一哆嗦，猛然抬头，对上她凛冽如极地冰川的瞳孔，背后迅速泛起丝丝寒意。

　　眼前的焚殇九离犹如九尾全开的狐妖阿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你敢动他一根头发就诛你九族”的杀气，于是立马举双手投降：

　　“女侠饶命！刚刚你也看到了，这枪已经没有子弹了啊！我就单纯想看看你那掌上明珠长什么样。”

　　“别看了，比你帅。”焚殇九离收起杀意，回过头去。

　　“真的假的？这世界上像我这样英俊的美男可不多。”百里挑眉，抬手抹了一下自己银白色的齐眉刘海。

　　她说的没错，清平眼，国字脸，浓深如黑森林的眉毛，硬朗的下颚线……无处不体现出一种古代豪客的俊气。

　　放在酒馆八成可以靠脸吃饭。

　　焚殇九离连看他一眼都懒得，但好不容易碰到个和自己一样的自由雇佣兵，倒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于是转移话题：“怎么，黑虎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男人慌忙摆手：“诶别别别，你巅峰那会儿什么恐怖程度我可不是不知道，我这种小人物哪敢在您面前称佛呀。”

　　雇佣兵世界排名是按照杀人数量和杀死目标的阶级、实力、地位等来排的，一旦叛逃，数据库里的信息便会停止增长，排名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会被其他人超越。

　　（啊所以这两个人的排名可能昨天就又掉了几名，但为了方便起见，还是暂定134和102，后期可能会有变动）

　　当年世界大战，国家重金聘请大量雇佣兵参军，焚殇九离被安排在倒数第二道防线。

　　前面九道防线迅速被攻破，敌人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战力几乎未减。

　　直到遇上了焚殇九离。

　　几个师的欧美联军一夜之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当时的欧美联军，坦克飞机导弹火器数不胜数，而倒数第二道防线的焚殇九离仅仅被分配到几个零散的蓝袍雇佣兵作队友。

　　百里当年侥幸从前一道防线存活。

　　他亲眼目睹一把黑伞闪电一样穿梭在敌人的军队中，所过之处爆炸皆起。

　　坦克和装甲车像是泡沫做的，在墨色的黑伞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脆弱不堪，一击即穿……

　　“黑伞焚殇”由此一战成名，排名直飙榜首。

　　焚殇九离摆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啦，人现在过一阵子都可能掉出世榜200名开外了。”

　　世界上各大佣兵组织每天新进青训的雇佣兵成千上万，各种新秀层出不穷。

　　在老一辈积累的经验的指导下，这些雇佣兵一批比一批强。

　　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引以为傲的称号就即将尘封人世，变得不为人知了。

　　“害，谁不是呢。”

　　百里的眼神也黯淡下来，眼底揉杂了无限凄惘。

　　世界雇佣兵排行榜，是世界各大佣兵组织公认的官方实力排榜。

　　那是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荣誉。

　　像运动员们一生都在追求奥运金牌一样，那是所有雇佣兵一生都在追求的荣耀……

　　叛逃，换取的只是整日被追杀的“自由”，而失去的，却是积累了半生的成就。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开细微的酸与涩。

　　”安啦，”少女淡然回眸，朝他一笑，“大千世界，咱都没好好看过呢，叛逃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百里视线对上她温柔如水的眸子，心里一暖，于是仰头躺下，四肢舒展，视线里映出远处雪白的云。

　　忽地，耳畔想起有人曾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你看到云没有？那些都是天空的翅膀啊！”

　　银白色的发尾随风晃动，像一片白茫茫的蒲公英，与楼顶的锡箔地板融为一体。

　　春午的日光洒在他脸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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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了。

　　拾染出了校门，刚一拐角，就看到焚殇九离倚着墙站在那等他。

　　她换了一身休闲装，简素的白素T恤，宽松的嘻哈裤，穿在她身上格外好看。

　　“放学啦？”她温柔地偏头朝他一笑。

　　残阳的余晖洒下来，焚殇九离的半边侧脸浸润在柔和的光线里，鬓角的碎发被染成金棕色，眼中含着温柔笑意，亮滢滢的，像潋滟的琥珀酒。

　　拾染莫名有些惊喜，“你怎么知道……”

　　和桥高中放学比其他高中要晚半个小时，放学都已经接近十点了。

　　“全市的高中放学不都是这个点吗？”焚殇九离说谎不打草稿。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他于是决定开门见山：”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嗯？”焚殇九离没反应过来。

　　“还会有人来杀我，对吧？”

　　“为什么这么问？”

　　“否则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焚殇九离一愣。

　　“我看见了，高二教学楼楼顶，那个是你吧？”

　　焚殇九离沉默了。

　　她其实看见过拾染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是在体育馆。

　　但由于距离挺远，还隔着窗，她以为他看不清自己，就没躲。

　　一种像是刚偷窥了人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她恨不得立即吞下一整瓶后悔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拾染停下脚步，微微一笑，看她的眼神变得愈发真挚，“谢谢你保护我。”

　　复杂的喜悦夹杂着激动在她心中炸开一片烟花。

　　焚殇九离脸颊泛起一抹诱人的樱色。

　　她立即转身迈开脚步，呼吸都变得有点慌乱。她背对着拾染，深吸一口气，“走吧，回家。”

　　“好。”拾染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