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救赎[虫族]》藕尔有病

12、丢人

　　“您怎么看《莫里斯和费塞尔》？”

　　尤安抬头，对上雌虫的视线，有些惊异于雌虫会主动挑起话题。
　　他沉默几息，凝视着天花板的一角，开始思考雌虫提出的问题。

　　《莫里斯和费塞尔》是千百年前的著作，那时虫族的雌雄比例远没有现在失调。经过数不清的战火更迭，那本书目前依旧被很多虫喜欢。

　　“这本书的话，我喜欢莫里斯，理性又强大，在巨大的苦难中自我救赎。尽管有时候会很冷漠，不信任他虫，但那在我看来，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兰克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的最后一页，“我还以为雄主会更喜欢费塞尔。”

　　“费塞尔啊。”尤安回想了那本书的内容，“他太善良了，善良到我觉得有些愚蠢。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为了一个和自己没太大关系的虫以身犯险，我不太能认同。”

　　“那也不叫愚蠢吧。”兰克斯小声地说。

　　尤安道：“其实，我不太喜欢书里的结局。”

　　兰克斯看着堪称幸福的结局，追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呢？”尤安低声喃喃。明明莫里斯自己在婚礼上都说，费塞尔是难以想象的庆幸。可尤安还是不满意HE的结局。

　　“可能……我是莫里斯的事业粉。”

　　……

　　通过对一本书的探讨，两虫对彼此有了新的认识。聊到共同喜欢的人物时，两虫都兴致勃勃，甚至有把手言欢之势。

　　不过，兰克斯最后也没说自己更喜欢谁，但尤安能感觉出来，雌虫可能偏向于费赛尔。

　　至于为什么？
　　可能……强者骨子有点保护欲？

　　夜色已深，聊天快要结束，兰克斯问道：“雄主，书上的批注是哪里的语言？”

　　尤安怔愣一瞬，发现雌虫正翻在自己写了批注的一页。
　　书上的批注并不多，一本书有时候就几句。

　　比起自己身份暴露的危机感，更多的是雌虫不认识汉字、不懂句意的庆幸。
　　暴露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比暴露自己非虫的身份更社死。

　　彼时，兰克斯手指明明停留在黑色的墨迹上，却无法抓住了尤安深藏在眼底的怀念。

　　耳畔响起眷恋的语息。

　　“是一种非常古老遥远的文字。”
　　遥远到根本无法用光年衡量。

　　-

　　次日。
　　天晴。

　　兰克斯背枕着枕头，安静地看书。只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工作的雄虫。

　　三块虚拟光屏各自呈现着不同的数据图像,淡淡的莹蓝色光扑朔在尤安的镜片上，反射出理性的光辉。
　　椰子灰镜框架在挺立的鼻梁上，简约的设计凸显出清透的高级质感，让虫看上去更加温柔有涵养。

　　黑色的眸子中心倒映着浓缩的符号文字，偶尔因遇到的难题，眉头微蹙。

　　尤安认真工作时，周身那种清浅的温柔消解，透露出最接近于本质的理性。
　　这是兰克斯很少见到的一面。

　　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一夜未眠的神经逐步放松。兰克斯在雄虫缓和的呼吸中，陷入无意识的梦。

　　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1314送午饭上楼的前夕。

　　两虫用过餐后，尤安在午后休息的时间去签收了一个快递。

　　等他再次步入房间，兰克斯注意到尤安手里多了一只针管式药剂。
　　“这是？”

　　“信息素释缓针剂。”尤安把针管递给兰克斯，“可以自己注射吗？”

　　“可以。”兰克斯接过针剂，默然地看了一眼尤安的手臂。“这是、您的信息素？”
　　要制作信息素释缓针剂，需要雄虫的血液。

　　“嗯，用这个比我待在房间里释放信息素更高效。”

　　兰克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尤安，让他受伤。

　　针头刺入皮肤，释缓剂被推进静脉。
　　他猜想血液大概是昨晚抽取的。

　　雄虫的血液宝贵，尤安一声不吭地抽了血。由此做成的药剂也是直接给了他，什么都不多说。
　　他欠下的恩情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废弃的针管被1314拿去处理，四周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尤安扫了一眼床上的雌虫。

　　“兰克斯，你会玩星际战争吗？”
　　这句话打断了类似于愧疚情绪的滋生。

　　兰克斯点头，“会一点。”

　　-

　　过了半个多小时。

　　尤安坐在软椅上，沉默地看着脑域中失败的图标。
　　双虫对抗赛，四战四败。
　　这让他本就不亢奋的兴致更加低落了。

　　这叫会一点？？？
　　当初选择要打对抗赛的原因是什么？

　　对面的雌虫心虚地瞧了一眼无声的雄虫，指尖捏着被褥，难得生出紧张的情绪。
　　他已经尽力不露痕迹地放水了。
　　“再……”

　　尤安突然站起来，“我有点困了，回房间午休一会儿。”
　　如果直接说不玩了，显得自己玩不起。

　　他只是觉得输得有点丢人。
　　而一丢人，小动作就变多。

　　尤安无意识地想把手揣衣服兜里，但动作临到半路，发觉身上没有口袋。
　　于是，手顺势下滑，握成拳，故作自然地往后一摆，又收回来。
　　丝滑地完成了一个简易的摆臂动作。

　　就在他打开门，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逃脱时，听见雌虫道：“下次我们可以组队，和别虫打团队赛。”

　　尤安脚下一顿，沉声道。
　　“嗯，我今晚刚好有时间。”

　　然后“咔哒”一声，房门被关上。

　　兰克斯回想起尤安方才的反应，不禁笑了笑。
　　他第一次想把“可爱”用在雄虫身上。

　　-

　　天暗了下来，霓虹灯穿透墨水般浓稠的夜，昭示着主星夜间的生命力。

　　兰克斯坐在床沿，尤安正帮他换药。

　　解去绷带后，那些巨大的伤口被暴露在灯光之下。
　　除了严重的撕裂伤，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

　　即便有雌奴颈环的抑制，雌虫的自愈能力也比尤安想象的强。

　　因为兰克斯的目光无法抵达身后，失去视觉的管辖后，背上的触感尤为显著。
　　微凉的药剂初敷在伤口之上，带来一阵淡淡的薄荷清凉，随后一点灼痛刺激着神经。

　　不过，比起外敷药物给皮肤带来的刺激，雄虫的触碰对他的影响似乎要更为明显。

　　很轻，很温柔，但又有些难耐。
　　明明是再正经不过的伤口处理，偏偏在发情期的加持下，有些剑走偏锋的错觉。
　　跟调/情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好药后，尤安开始绑绷带。

　　劲癯的双手环着兰克斯的腰身，交接着雪白的绷带。靠得近时，温热的呼吸如晨曦般落在谁的肩颈，发丝交接相触，仿佛在做伴侣间亲密的耳鬓厮磨。

　　残留的催/情禁药让兰克斯对信息素极为敏感且渴望。
　　即便他的血液里融入的雄虫信息素还未消解完全，依旧本能地想要更多。
　　尤其还是信息素本源在自己身前蹦跶的情况下。

　　现在距离上次精神力交融已经过去一天多，对兰克斯来说，和尤安极近的接触如同是一把火星子洒在秋日的原野。
　　干草被火星一点点吞噬，即将孕育出新的火花。
　　偏偏身侧的雄虫毫无察觉，一丝不苟地进行着包扎。

　　兰克斯心下浅浅叹了一口气，不禁怀疑雄虫是不是忘记了一部分生理知识。
　　要是换做了别的雌虫，恐怕会被吃干抹净吧。

　　兰克斯下腹有点热，他默默地夹紧了腿，替尤安庆幸自己有着足够强大的自制力。

　　谁知，下一刻。

　　他听完成换药任务的尤安道。

　　“接下来该进行精神力交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