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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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闭着眼睛，一起把精神力延展到最远，在他们正常的世界中，精神力的世界应该是一片彩色，能够感知到各种基础元素在他们独特的空间中运动奔流，可是在这个空间中，他们的精神力视野一片黑暗，除了西林身上的赐福以外。
那些光点似乎并不由基础元素组成，宛如幻影一般，而光点之外的空间，找不到任何基础元素的痕迹。
就连平常到处圈地盘的光元素，也找不到一点影子。
可它们却够被精神力所吸引。
睁眼，身边已经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光球，莫克斯试图像刚才那样把精神力集中到光球里，光球却没再给它们传递任何信息。
莫克斯将它们紧密重叠，直到那些把光球顶上的光线织成一道巨大的光束。
光束提供了附近很大的视野，却只是照亮了更多的光球而已，甚至遮蔽了他们附近的光点。
莫克斯来回摆弄这片光球组成的海洋，没有实体，没有温度，就像与他们并非同处一个空间，只是毫无回应，如果不是有光挡住他的手，就像是在空气中胡乱挥舞手臂一样。
莫克斯撇撇嘴，没意思。
西林就着光线，拿出笔记本。
莫克斯凑过去，在侧边弯腰，不挡他的光：“你又在写什么。”
“我虽然身上没有卷轴了，但是昨天笔记本还有空间移动魔法的草稿，我们试试以这道光束作为标记，能传送多远。”
这个空间似乎也没有时间的概念。
但是在发动的时候，西林拉着莫克斯的手，要求他跟着自己一句一句地念咒语。
这个空间没有风，也没有边界。
他们反复发动了不知道多少次空间移动，笔记本上字符的魔力丝毫未被消耗。
唯一能判断他们离开了原地的，只有那道越来越远、变细却亮度不减的光柱。
既不消耗精神力，也不消耗体力，但是发自灵魂的疲惫，让莫克斯忍不住就地坐下，拉着西林一起。
就算在这里，他们脚底还是无边无际的光点。
坐下的时候也没有坐到某种实体，而是阻止他们坠落的某种“地面”的概念。
“你说我们今天还能出去吗？我们会不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莫克斯有点急，刚接触光球看到的那段影像给他带来的愤怒已经无影无踪。
“不会的，让我再想想”，西林轻轻拍打他的背。
不论何时，西林总是这样让人安心，疲惫让莫克斯忍不住趴在西林身上，闭眼。
就在莫克斯快要睡着的时候——
“莫克斯，你饿吗？”西林突然问道。
“没有。”他坐起，用手戳着附近地面的光点，像小小的波纹互相碰撞、交汇，又离开。
西林有了动作，他站起，双手环抱在胸前，再次尝试放出精神力。
“你有主意了吗？”莫克斯拍拍手，试着向后撑手站起来，却摸了个空，差点往下翻跟头，西林赶紧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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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梳理一下，关于正常进入传送阵，这次却被送到这个空间，直到前天晚上放学时，传送阵都是正常运作的。”
“今天早上我们不也从教会传送过来了吗，为什么要从前天晚上开始算？”
“学空间魔法的时候，教材旁边有解释，空间魔法将需要转移的人在同空间内进行挪动，而传送魔法由于是点对点传送，对元素流动进行了单向构建，所以从一个地点的往返实际是两种魔法。”
西林又在说一些高深的东西，莫克斯鼓起腮帮子：“不懂。”
“换句话说，昨天我们使用空间魔法的时候，一直在校园内进行转移，相当于把‘走路从教学楼到展示区’这个过程加速了很多倍，只要是移动的过程，它就会花时间，你想想，昨天我们从教学楼真正移动到展示区花了多久？”
“不算整理头发的时间，二十分钟的样子。”莫克斯摸摸自己的头发，又理了理西林的发尾，心有余悸。
“没错。但是使用传送阵的时候，我们都是以秒为单位进行计算。这是因为传送是连接更高级的空间，把人先从原空间‘拿’到这个空间，再将他们‘取’到另一个地点，从原地点指向新地点的这个路径构建，就是传送魔法的原理。就像是，你把一块小蛋糕从冰箱的上层一层层地挪到最下层，和你打开冰箱门，取出蛋糕，再把它直接放进最底层的区别。”
——也许这样的比喻莫克斯会更感兴趣。
“也就是说，我们被卡在‘冰箱’外面了？”
——西林确实对莫克斯挺了解的。
“我们在这个空间内使用空间魔法，看起来走了很远，”西林朝远处的光柱望去，“实际却完全没有见到任何边界，有可能这个空间与我们原本的世界完全不连通。”
“迷失物种出现的时候，组成它们的那些元素不属于我们原本的空间，是突然出现在那的。”莫克斯鼓起腮帮子，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靠近西林，“这个空间不会突然出现’迷失物种‘吧？”
“也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也有可能它们只是在现实世界出现才会表现成那样。说不定它们原本就是这些小光球变的呢？”
莫克斯赶紧一边抱紧西林，一边用精神力赶走周围所有的光球，杜绝“迷失物种”出现的可能性。
周围又逐渐变得黑暗，只有那道光柱，成为他们视线范围内的一根指针。
他听到了怀里人的偷笑：“你干什么！”
“骗你的，这些东西本质和迷失物种差别很大，你应该能感觉出来。有可能这个空间会抑制它们变成那种形态的可能性。言归正传，我们继续分析这个空间。”
西林清清嗓子。
“除了遇到迷失物种，我们还有遇到其他非常规的事情，比如在那之前，雪莉老师送给我们了这瓶药水。”西林摸向莫克斯的口袋。
莫克斯掏出刚才的小瓶子，奇怪的是，在这个空间内，他不再觉得里面散发出充满吸引力的香气，“奇怪，我闻不到那种味道了，不会真是雪莉老师高搞的鬼吧？”
“还有......”西林看了一眼莫克斯，“虽然你不愿意说，但是昨天我们晕倒后被在光明教会醒来，有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你就是惯性地晕倒了，刚好有光明教会在那附近，把我们送过去，这没什么奇怪的。”莫克斯理直气壮，“要这么说，今天我们课上的宣誓也是一种异常！”
“宣誓确实也是一种，但是昨天的事情你说的是真的吗？万一这是关键原因呢？”
“......”莫克斯一手握着瓶子，一手死死握住西林的手，看着脚下的漆黑，有点犹豫。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西林冷静追问。
如果真的有这个原因，导致两个人就这么待在空间里出不去呢？
莫克斯不知道自己犹豫了多久，西林的沉默让这片黑暗显得更加幽深，莫克斯忍不住想要呼唤一些光点过来，靠近的光点却被另一股精神力推远。
两人就着光点悄悄较劲。
“啊——好，我说，昨天，我看着你差点‘死’掉了。”
“？”
莫克斯形容了一下看到西林变成兔子的感觉，他抓着西林的手愈发收紧，眼睛却低头看手里的瓶子，悄悄地又勾过来一些小光球，它们反射在西林的金色眼睛中，明亮得像月亮。
“我觉得可以试着这样解释。”
西林思考很久，拉着莫克斯一起坐下。
“我确实不记得昨天晕倒前听到了什么，导致说出那种......”他也觉得那些话很奇怪，“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从没有信仰过神，今天被你骗着念的那句宣誓除外。”
从发呆的莫克斯手上拿过瓶子，拧开，部分随着盖子飞溅的液体依旧会从他体表滑落，这里还是有他们平常能感受到的重力，他拉过莫克斯的手，往里倒了这些金色液体，“我们进入传送阵，理论上我们会被临时安排到这个空间，再送向法阵连接的另一个属于我们空间的坐标，却卡在了这里。传送阵是由魔法师协会统一铭刻的，传送前肯定会验证被传送人的身份。”
“所以呢？”莫克斯听得懵懵地。
“我的力量被全部吸走，成为召唤教子的光柱，光柱伴生了今天的‘迷失物种’，当时，另一个空间的元素被传送过来组成它们。那么有没有可能，我被传送阵判定成‘迷失物种’，导致把我卡在这里，你是因为跟我关联在一起而被困住。”
“你没有恢复吗？我今天明明看到你恢复得好好的。”莫克斯听到这个推论，想要赶紧检查一下西林体内的流动，又乖乖地捧住手里的液体。
“没事的，我现在一切都感觉很好，一时半会儿不会像昨天那样，”西林扶住莫克斯的后背，让他别着急，“接下来我要说第二个原因，关于今天那个宣誓。你给我的那层罩子。”
没有继续说，而是把手指伸进莫克斯的手心，试图蘸取那些液体，拿出来时手指却没有沾上一滴。“你试试，这个里面的光元素你可以使用吗？”
“可以。”莫克斯展示了一下，在这个空间，他甚至能够用精神力来控制他们。
“我要说的是，你给我的元素罩可以包裹我延伸的精神力，却隔开了它与环境元素的沟通。有可能是这个罩子也是被卡住的原因之一。”
莫克斯转头，本来应该在西林身上散发出明亮光芒的罩子现在只剩下非常稀薄的一层，在周围光点的衬托下，反而接近消失于无。
“这些光元素我现在无法利用，基础元素也不行。”西林平静陈述事实，对此似乎毫不在意。
“你不能使用魔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莫克斯另一只手按上西林肩膀，尝试收回。
如果知道这场他自认的“赐福”会让西林变成这样，他不会这么做的。
“你不是说这是神的赐福？”该变通时西林反倒认起了死理，他提起来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反而有点开心。
莫克斯倒是恨不得跳起来敲他脑袋，又不得不稳着手里的液体，“那你以后学魔法怎么办？”
“没关系，我现在有别的办法，你先坐下。”西林在虚空地板上敲敲指尖，“我们先出去，第一部，把光元素从药剂中分离。”
“可以，马上！”莫克斯调动精神力，把光元素分成很小的单位包围起来，这是他天生的本领。
“它们已经牢牢听我掌控。”莫克斯焦急又乖顺地听西林的只会，他现在只想要出去，解决西林无法使用魔法的问题。
西林如果被他毁掉魔法天赋，莫克斯会恨自己一辈子。
“接下来，试着把光元素组成这些符号，我画一笔，你画一笔。”西林取出钢笔，“另一只手给我，这里面的元素是从外界带进来的，我可以借助魔导器把它们塑形。”
莫克斯点头，另一只手蘸取空中的光元素球，跟着西林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号。
钢笔与莫克斯指尖划过的轨迹都晕出光芒，在空间组成两个相同的符号。
“我好像突然理解了这个符号！”
这反应超出西林的预期：“你说‘理解’符号？”
莫克斯的魔文课一直不及格，他的脑子似乎把这些记录了元素与魔力运行方式的符号视为不受欢迎的客人，从不给它们留下任何一个房间，每次考试时他试图回忆，写出的都是他自身的胡编乱造。
不论西林如何教学，威逼利诱或者耐心教学，莫克斯实在学不会。
而现在，他对西林说，他可以记住、理解、复现它们。
西林低头又写下另一个符号：“这个呢？”
“这个也可以！”没有跟着西林一笔笔地写，而是等到西林完成，再从头复刻，空中的金色文字后面出现了第二个符号。
“你说的理解，是能够理解它们在一个咒语中起到的作用吗？”西林谨慎确认。
“没错，我知道第一个符号确认附近的元素含量，第二个符号确认施法人姓名！”
从西林这边看过去，字符倒映在莫克斯因为兴奋变得亮晶晶的眼里，就像挂在清晨天空的月亮。
莫克斯的情绪真的变得很快，“西林，这下我是不是可以学会咒语啦！”
“出去再说，我写快一点，记得要准确，顺序和形状都不能错。”
“这些是什么魔法？”每一个字符都能理解，可莫克斯对于这些功能的组合作用毫无头绪，知道作用，还需要知道魔文的语法，不同的文字组合在一起能够有什么效果，讲这些的课程向来在莫克斯的“必睡好课”列表里。
“传送魔法。我用传送魔法的原理改良了一下空间魔法。不要出错，我们只有这些元素可以用。”西林已经从莫克斯的手臂写到背后。
“不会的不会的。”莫克斯把自己当成木头，努力把精神力调配到空中写字的手，灌注至咒语中，希望它一次成功。
“等会儿跟我念咒语。”金色文字构成的咒语墙静静地竖在空间中，钢笔的墨水早已用完，西林改用手指在莫克斯背后画字。
“西林，你怎么什么都会！”莫克斯双眼闪闪发光，想回头看西林，但是他现在只能对面前的咒语做出崇拜的表情。
“好了。”或许在完成时还是有点激动，最后一笔稍微重了点。
莫克斯随着陡然消失的背部触感，身体摇晃一下，似乎要打喷嚏——
西林眼疾手快地捂住莫克斯的口鼻，好在是稳住了身体，身前人跟着背后的触感写下最后一笔。
“我也好了。”莫克斯拿开西林手，空中画了个巨大的框，“启动咒语？”
“跟我念。”
两人紧张地等待这个“西林自制传送魔法”发动。
那些光元素作为本质的符号在空中整体解散，变成一团粉末状的光元素，混合着包裹到他们身上，甚至会随着他们的动作调整该去的位置，直到他们露在外面的身体都发出朦朦胧胧的光。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莫克斯在这个过程中看看西林，又看看自己，看看西林，又看看自己。
是元素罩！它们阻挡了魔法在西林身上生效，围绕着西林的光元素明显被另一层东西隔开，围绕成一个善良的人形，不会吧？
就在莫克斯担心那些光元素被元素罩隔开而导致魔法对西林失效时，它们用力地撞进罩子，接触到西林的身体。西林先他一步消失。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亮点，它拉成细长条，打开空间的小缝，更多的光元素从中涌出，包裹着两个人形，照亮这小小的空间，直到人形彻底稳定下来，光元素又从空间裂缝中溜走。
周围一片漆黑，摆着整齐的桌椅，最前方摆放着一个石头版的雕像，夜晚的光明教会，如果传送正确，这个教会与早上是同一间，也是离他们俩的家最近的教会。
屋顶开着透明的天窗，今夜晴朗，月亮悬挂在天空，从天窗投下月光，洒在空荡荡的礼堂中间，周围只有安全出口标志的应急灯在墙角发出微弱的光。除此以外再无光源。
“太好了，西林，我们出来了。你真是天才，能想到这种让我学会魔法的方式！我们再来一次，赶紧回家，去你家书架翻翻看，罩子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我还要回去问我老爹领养是怎么个事儿......”
莫克斯左顾右盼，没有稀碎的星光，没有踩不着底的飘忽地板，头顶是一盏明亮的满月，他已经顾不上这里是夜晚。
莫克斯脚踏在实地上，紧紧抱住西林，就差亲他一口。
西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淡得不似平常，他用力挣扎，试图挣脱这个激动的拥抱：“你是谁？”
还在为劫后余生而庆幸的莫克斯感觉自己的脖子可能因为太经常扭头看西林，导致生了锈，他一格一格地摇动自己脑袋，看向西林：“你刚才，说，说什么？”
莫克斯僵硬地放开好友，与他对视：“我是你的好朋友，莫克斯。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不记得有交到过‘好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