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齿痕迹》路东法

4、口欲

　　那天之后就变成了和高中一样，我俩还是一起走，选课一样我们就组队，他嘴巴笨说方案就像被狗撵死机了一样，于是我担任翻译角色。我依旧是组长，他是队员。如果不是同课，我们就在食堂汇合，吃个饭再分道扬镳。
　　一开始他话少我也话少这组合非常平淡，不过我不太喜欢清汤寡水，所以演变成了他话少我话多，但我依旧嘴硬，他无条件服从。
　　很好很和谐。
　　一切从我奇怪的二次发育开始。
　　突然之突然的某一天，其实也没那么突然，上了大学我一直挺抑郁觉得学校不是我想的那样，一直想回去复读，有天小组又在吵架我实在受不了，就跑到露台抽烟，K正好下课来找我，他走到我旁边坐下。
　　“抽不抽？”
　　“不抽。”
　　“烦死了。”
　　“怎么了？”
　　“又在吵架，每天都在吵，吵得我头疼。”
　　K低头回消息，没回我，我接着说：“干活的骂不干活的，舍不钱的骂乱花钱的，草，B事真多。”
　　“嗯，正常。”K好像已经习惯了。
　　他低着个脑瓜子回消息，领口露出一截后脖子，我真是脑子抽了，他肤色是棕黄色阳光下太像绝味鸭脖了，我大脑短路登时俯身在他后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他轻轻推了推我，有点不满。
　　“我跟你说话你没回。”我解释道。
　　那天下午我去买了四十块钱的鸭脖在宿舍抱着啃，立志戒掉口欲。
　　。
　　很可惜，并没有戒掉，并且愈演愈烈，我觉得这是因为他这次选课和我不是一个班，有时候他会和别人结伴走去打篮球。
　　我每次看到就一阵烦躁，但我又不愿意参与篮球运动，一是我小时候出过车祸，腰不能剧烈运动，二是那个篮球太脏了，我受不了脏手。
　　这次我去篮球场等K一起吃饭，作为惩罚，我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我开始异常喜欢咬他，但我没有意识到我的行为很诡异。有时候会买些水果或者零食，跟上贡似的，隔三差五去敲K宿舍的门，借着送零食的由头，贴近他磨牙。
　　我舍友有天在我磨牙回宿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问，“你是不是喜欢K啊？我都看你咬他好几次了，亲哥们可不这样……哎你俩一个高中，你俩不会一直是一对儿吧。”
　　“不是，别神经。”像为了证明自己，我也咬了他肩膀一口，“我艹真臭，你几天没洗澡。”
　　“妈的我昨天才洗！”
　　“你用的十二合一沐浴露吧我靠，能不能分开一个是一个啊！”
　　“你是女的吧活那么精致！”
　　“是人也不能那么粗糙！”
　　不一样，我沉思了一个下午。不一样。口感。层次。质地。完全不一样两种肉。
　　咬K的时候会让我觉得放松，跟吃了仙丹似的，秦始皇吃唐僧肉也不过如此。
　　但舍友就……跟吃了屎似的。
　　难不成我真喜欢他？
　　为此，我控制了一天没有咬他。下课也没有去等他打完球吃饭，我请自己吃了顿烤鱼，两个小时，不停地吃，吃到我有点想吐，但我依旧焦虑得爆炸，我的脑子不停地思考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明白，我就是焦虑，焦虑就会想咬东西，死循环。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我正好遇到K出门，他去和舍友逛附近的商场，我打了个招呼高贵路过，然后关上宿舍门狠狠扇自己。
　　我瘫在椅子上好长时间动弹不得，吃太多了，如果这是末世剖开我的肚子能供宿舍三个人活一个月。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正准备去洗澡，有人敲门。
　　一开门，是K，这回轮到他上贡了，他拎着个袋子递给我，“给你买的蛋糕。”
　　哇。
　　我当时那个感动，奶油味还没入口就好像尝到味道一样，那个甜腻感萦绕在鼻腔，我两眼一闭，哇就吐了。
　　我真服了。
　　习惯真可怕。
　　这是我第二次吐他身上，也是第二次给他刷鞋。再这样下去毕了业我去应聘做他身边的太监一定是第一人，首领太监级别。
　　K的情绪相当稳定，他默默打量了一下我的食物残渣，跑去隔壁洗了个澡然后把鞋和胃药丢给我。
　　第二天他问我，“你好点了吗？”
　　我点头说嗯。路过水果店，为表歉意我提议给他买几个橘子。
　　K这个人酷爱吃橘子，这是我长期观察发现的，他没拒绝，我狠狠拿了两大袋子。杭州水果贵的要死，又是在学校，免不了大出血，但没事，为表歉意……
　　“同学，你的会员卡没钱了。”
　　“……”我把付款码一甩，“充。”
　　“四点半以后不能充了。”
　　“……”
　　K走上前说用我的吧。
　　我垂下头像霜打的茄子，老板问“手机尾号。”我顺口接，“1033。”
　　出了水果店我给K转了个红包。
　　K很震惊，但不是因为红包，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尾号？”
　　“你之前说过啊。”我把他电话号背了一遍，“很好记，你尾号和你学号一样。”我又把他学号背了一遍。
　　K更震惊。
　　我说他笨蛋还有一点体现在，他对数字毫不敏感，他记不住自己的学号，甚至生日，身份证，一切带数字的他都不行。
　　当然，为了防止真给我遇上个痴呆，我严肃地讨问了他为什么记不住自己的生日，他说是因为他妈妈给他过阴历生日，过得太乱了，他干脆就连原本的生日都记不住了。
　　……
　　K就像高中刚认识我一样，很诚恳地对我说，“你好厉害。”
　　我的脑子里：你好厉害、你好厉害、你好厉害……（循环）
　　我飘了，我把所有跟他有关的数字都背下来方便下次装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