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十六章 ...
-
德拉科端坐在红木桌前，手里握着一支绿杆羽毛笔。
[亲爱的父亲]，德拉科写道。
他的字是贵族常用的花体字，看上去像印刷的一样漂亮流畅。
[今天波特……]
金发斯莱特林顿住了动作，半晌，慢吞吞的划去了这几个字。
壁炉里摇曳的火花在信纸上投下晃动的虚影，德拉科的心也沉甸甸的摇摆不定。
他像石塑雕像一样握着笔，一动不动的盯着信，像是笔会自己动起来一样。
又过了好一会，德拉科终于动了。
[今天波特差点被一只失控的游走球砸中。]
他故意没有抹去第一句被划去的那几个字的痕迹，而是在后面接着写。
他知道父亲会懂的。
这种语意不详、欲说还休的把戏，是父亲最为擅长的。他甚至不用多说一个字，父亲就能推断出他目前遇到了什么情况。
德拉科又盯了这封信几秒，然后从包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精巧栎木盒，盒子中央镶嵌了一块蓝宝石。如果有妖精在场，恐怕会直接尖叫起来——因为这个盒子明显是上世纪妖精叛乱中的遗留物，它的价值甚至可以抵得上一个小家族的金库。
德拉科心不在焉地翻开盒盖，将叠好的信放了进去，又关上了盖子。
没一会，栎木盒上的蓝宝石就变成了红色。
金发斯莱特林再次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信。
信上的字迹华丽而优雅。
[ 亲爱的儿子：
明哲保身。 ]
德拉科无意识地捏皱了这封信。
——
步伐沉重的拉开了斯莱特林寝室的门，德拉科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桌旁的哈利，后者面带微笑地与他对视，十分罕见的没有在看书。
“晚上好，德拉科。”哈利从容地跟德拉科打了个招呼，“看来你已经考虑好了。”
德拉科感到一阵恶寒。
他真讨厌哈利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算了吧。
德拉科心中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
为什么非要跟他扯上关系呢？
其实那件事跟你没关系不是吗？
就让父亲去决定吧，跟过去的十几年一样，只要顺着父亲的命令去做就好了……
这样一点危险都不会有的。
德拉科关上门一步步走向哈利，他觉得自己走了很久。
门口距离书桌居然有这么远吗？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内心的那个声音说。
闭嘴！
德拉科并不坚定地打断它。
他最终坐到了哈利对面的那把椅子上。
哈利没说话，脸上带着他一贯的礼貌性微笑看着德拉科，似乎在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德拉科知道这个——父亲曾跟他说过，在一场谈判中，如果你先开口为自己争取利益，在对方不是蠢货的情况下，是很容易被试探出底线的。
沉默在两人间弥漫。
“……”
德拉科发现自己的喉咙有点干，说实话，他有点厌倦这种尴尬的对峙了，所以他打算先找个安全话题。
“你今天怎么没在看书？”德拉科问。
“因为我觉得你会有话想问我。”哈利笑着把话踢回给德拉科。
“……”
德拉科意识到自己是很难撬开哈利的嘴的，哈利比他想象中更狡诈更聪明，他不知道应该是先该感到警惕还是庆幸。
“所以你是跟邓布利多一伙的？”德拉科自暴自弃地问。
哈利没回答，只是对德拉科举起了魔杖。
“你要干什么？”德拉科“唰”的一下站起来，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波特，你不可能在学校里——你不能——”
“别担心。”哈利说，“只是个Fidelius Charm（赤胆忠心咒）。”
德拉科脸上的表情松了一下，接着紧紧皱起了眉。
“这怎么可能？”他说，“我们只有两个人。”
“对。”哈利点点头，“所以我做了些改动。”
德拉科反应了一下，脸上空白了一秒。
“不，先等等！”他意识到什么，惊恐地尖叫一声，“你不会——”
“Fidelius Charm（赤胆忠心咒）。”
但已经来不及了，哈利念完的那一刻，魔杖尖端冒出足以笼罩整个寝室的耀眼而明亮的白光。
待光芒渐渐退去，哈利才继续说：“现在开始，如果你背叛我，你就会死。”
德拉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好了，别再瞪我了，德拉科。这对你来说是有好处的……”
德拉科愤怒地咒骂起来。
“一个行为的对错要视该行为就总体而言是否达到最高内在价值。”哈利完全无视了德拉科的反应，“你不是对未来十分忧虑无法抉择吗，现在我已经帮你做了决定了。未来不论有多糟糕，总比死亡好不是吗？这下你以后不论做什么都不用再担心了。”
“哈！”德拉科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怒不可遏地吼道，“听起来我还该感谢你似的！真是太荣幸了，伟大的哈利波特居然赐我一死——我一定
要杀了你——”
哈利冷淡地眯了眯眸。
“如果你用这种状态跟我谈话，我想今晚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哈利的脸上不再挂着笑，甚至冷的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德拉科却觉得这才是哈利的真面目。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他尽可能的控制脸上不再露出扭曲的表情，保持语气平稳，“现在可以认真聊聊了吧。”
“等一下。”德拉科严肃地说，“我们的谈话……”
哈利的指尖摩挲了一下魔杖根部，淡声道：“在你来之前我就处理好了，我以为你会更早地发觉这点？”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邓布利多的人。”
“可以算三分之一。”哈利思考了一下。
“可以算？”德拉科若有所思，“你和邓布利多没谈妥？还是根本没谈？他还没开始拉拢你？”
哈利不置可否：“他还在观察我。”
德拉科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那只游走球是怎么回事？”他继续问。
“很明显。”哈利对德拉科说，“伏地魔想让我死。”
“别露出那种表情，德拉科。你迟早得习惯这个名字。”哈利挑了下眉，看上去还是有点疑心，“不过……他真的疯到这种地步了吗？在众目睽睽下控制一只球砸死我？这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哈利实在想不到伏地魔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除了暴露他自己已经进入霍格沃兹这点。
金发斯莱特林皱起眉：“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他？”
“直觉。”哈利简短地回答，“除了他谁还想弄死一个一年级新生呢？”
德拉科找不到什么点来反驳哈利。
“如果他已经进来了……”德拉科露出深思的表情，“邓布利多知道这件事吗？”
哈利露出一个浅笑。
“他为什么……这不合理！那老疯子怎么能拿整个学校学生的性命当儿戏！”德拉科惊疑不定地说，“邓布利多到底想干什么！”
“捉伏地魔。”哈利回答。
德拉科被噎了一下。
“劳驾。”他无力地白了一眼哈利，“我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吐槽……别说的像是在收集什么新的魔法生物……”
“霍格沃兹里有什么值得他冒险的？——除了你。”德拉科补充。
“我不确定。”哈利坦诚地说，“但我大概知道他要的那东西在哪。”
“在哪里？”
“四楼。”
德拉科又沉默了。这次是字面意义上的无语了。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脸上一派难以言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嗯……听上去像是邓布利多巴不得他拿走那玩意是不是？”
哈利带着淡淡的笑容反问：“如果他真的是故意的呢？”
金发斯莱特林脸上出现了加载过度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无形的铁锤重击了一下。
“别误会。”看到德拉科迟钝的神色，哈利才慢悠悠的继续开口，“我猜他是想让我去拿那东西，或者从伏地魔的手里抢回来之类的。”
“为什么？”德拉科还是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
“为了训练我？”哈利手支着头靠在桌子上，声音懒洋洋的，“实践是理论的延伸，一直死读书是行不通的。当时我打败伏地魔的时候才一岁，除非我真的有什么天生克制他的技能，让他一见到我就化成烟什么的——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能活下来。”
“或许我们现在知道的都是二次历史？”哈利心不在焉的揉了揉伤疤，“其实我之所以能成为大难不死的男孩，是因为有其他男孩替我死了？我不死是因为我本来就不会死，伏地魔消失之后魔法界恰巧需要稳定民心，我又刚好符合某些条件——于是我成了‘大难不死的男孩’。”
“如果‘哈利波特’只是个和平象征的话，那这件事就简单多了。”哈利满不在意地说，“我死不死都无所谓，反正死了之后——你知道的，易容马格斯或者复方汤剂，能假装一个人活着的方法实在太多了。”
德拉科目瞪口呆地看着哈利。
他开始怀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产生了放假回家试探一下父亲的想法——因为这个假设听起来实在太像父亲的手笔了。
如果连哈利波特都是假的，那还有谁能对抗黑魔王呢？
德拉科绝望地想。
这不公平——凭什么他刚被绑定死咒就得知这个消息——如果哈利波特是假的……等等……
德拉科似乎想通了什么。
如果波特是量产的，那他直接让父亲灭掉眼前这个波特不就好了？这样他也不用死了。
德拉科缓缓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哈利。
“你不会真信了吧？”哈利露出一个怜悯的笑。
“哈、利、波、特！！”
德拉科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不顾形象地尖叫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