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的季风口》柠焱

7、入水

　　　　7入水
　　在音乐馆周围的草坪上，有很多带宠物和小孩晒太阳的家长。乐乐跟认识的几个小朋友追着狗狗跑。
　　姜宇坐在稍远的地方目光追着乐乐。陈冉约她晚上到新家吃饭，希望她能帮忙跟乐乐解释家庭变故。起码在乐乐哭的时候，能有最信任的人在身边。
　　乐乐顶着一脑门的汗扑过来，向小狗一样咯咯笑着来回蹭姜宇的脸。
　　“姐姐，我想吃披萨！”乐乐自从在姜宇家住了一晚，私下见面总要叫她姐姐。
　　就算妈妈不允许也挡不住乐乐一句句甜甜的‘姐姐’。
　　姜宇掏出手绢给她擦汗，捏了捏湿乎乎的鼻头，“走，咱们坐出租车去吃最好吃的披萨。”
　　回主城区需要过跨江大桥。司机大叔点踩刹车抱怨着前面越来越堵，几辆救护车飞驰进了不远处的四院。
　　乐乐玩累了，倒在姜宇怀里呼呼大睡。
　　车内温度逐渐升高，人也变的有些慵懒。
　　姜宇也渐渐闭上眼睛，偶尔能听见附近有车摁喇叭。
　　久违的轻松感，带着倦意慢慢袭上心头……
　　“小罗，回来啦！快来吃饭，你二师兄买了三层牛肉汉堡。”师兄招呼出警归来的罗北和小师弟抓紧吃上延迟的午饭。
　　罗北饿的迫不及待，张大嘴巴猛咬一大口。二师兄顺手给他倒了杯水放到桌边，罗北嘴巴干有点噎得慌。伸手摸那杯水，不小心碰倒在地上，飞溅的温水湿了裤脚。
　　二师兄连说没事，把自己手里那杯水塞给小罗，扯了拖布擦干地面。
　　罗北有些分心，感觉心里有一块空落落的，想来或许是夜班太累。于是他挽着二师兄的胳膊，把中间最好吃的那块牛肉堡塞进二师兄嘴里。大家夸着小罗懂事，一上午的疲惫也在说笑中被淡忘。
　　二十分钟后，还在宿舍换袜子的罗北，听到交广台临时播报的出行注意。
　　—阳江搭桥发生七车连撞，三名重伤患者，其中一名小朋友头部受伤情况严重，过往车辆注意让开应急车道，给救援打开通道。
　　这段路况实时信息反复播了三遍。
　　同事叹了口气，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说在急诊的女朋友取消今晚约会，这场交通事故看来挺严重的。希望不要有事，后面又巴拉巴拉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临时增派任务的电话打进来，小罗接的。两分钟后，家里留了两组，剩下三组去往集合地。
　　……
　　……
　　这一忙，到了往回返时已经天黑了。
　　小罗手机响了一下直接没电自动关机，同事帮他连上充电宝。十分钟后开机，有一通未接电话来自姜宇。
　　小罗拨过去，对方立马接起来，“姐，刚手机没电了。你是不是有事？”
　　对面嘈杂，发出一段似乎是手机落地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护士和医生大声安排急救，后面没有了声音。
　　等小罗赶到医院，姜宇脑袋包着纱布坐在正门台阶那发呆。
　　“姐，伤的重吗？”
　　姜宇对他笑的很机械很勉强，反应有点迟钝，说：“乐乐没系安全带躺在我怀里睡觉，医生说深度昏迷也许不会醒过来。”
　　“她爸妈来了吗？”
　　姜宇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我一直期盼着能找机会捏住简凡的软肋。乐乐真受伤，我却感觉非常内疚。我对孩子真的下不去手。”
　　罗北听得有些迷茫。他知道姜宇心里揣着事，可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送姜宇回家休息，罗北一路上碎碎念了很多，反复叮嘱睡醒了必须给他打电话。关上门，小罗还是不放心，可他还得回去继续上夜班。
　　这次离开也成了他的遗憾。
　　乐乐出了意外。陈冉只能跟前公公说了这个情况，他最疼爱乐乐见不得孩子受苦。
　　简阳跟着到了医院，和他妈一起闹了阵被劝住。陈冉觉着孩子受伤是意外，至于这道坎她会陪着孩子一起度过。最后威胁两句叫他们赶紧离开，公公临走前递了一张银行卡，唯唯诺诺解释说当爷爷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陈冉没拒绝，她很冷静也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如果孩子长大后，要顶着父亲的污点过完一生。那还不如她主动离婚，让女儿早点接受父母不合分开的事实，或许等她长大知道真相后心里会好过点。
　　乐乐很少生病，从不缺长辈的爱。当接到姜宇打来的电话时，她第一个想到了父辈造恶的苛责落在柔弱的女儿身上。
　　陈冉拿起手机打给姜宇，直到自动挂断才放下。给她发了条信息，这都是命，你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