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的季风口》柠焱

6、反向

　　　　6反向
　　简阳独自开车离开鱼塘。像是留下过往带着某种骄傲重新汇入人海。
　　杨哥靠在门边直到看不见车灯才回来。老孙坐桌边喝茶，一杯接一杯不吭声。桌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回复对方完毕两个字，拿起磨刀石打磨匕首。
　　“孙哥，就这么让他走？那小娜可就太惨了！”杨哥很难过。
　　从他在桥边救下浑浑噩噩的姜宇，听她讲完朋友遭遇的事，又带着她见老孙一起吃了顿饭。算是把她自暴自弃的想法彻底打灭。半个月后，姜宇拿着二十万请两位哥哥吃饭。
　　那会老孙刚盘下鱼塘不久，没有客源也没有朋友捧场。姜宇给了她资金又介绍一些爱钓鱼的朋友。杨哥见着她们积极生活非常开心，而且姜宇帮他联系了新工作。
　　受人恩惠当竭尽报答。
　　才有了这次鱼塘话真相的机会，但简阳显然没说实话。
　　谎话说的太多，连他自己也忘了那瞬间的恶念，到底源于厌恶她还是纯粹释放天性。毕竟人要回归现实生活，从简凡变成简阳，改了户籍地，重新拿到身份的瞬间。受人尊敬工作稳定，人生圆满不过如此。
　　他认为新的生活，彻底开始了……
　　“姐，跟你讲件事。”罗北蹲在墙根，拇指扣着食指指甲等姜宇问。
　　姜宇弹了弹烟灰，笑着问：“你小子是不是谈了？跟孔雀开屏似的。”
　　“你咋不夸我魅力十足还有女朋友！”罗北不服气，眯着眼睛在脑补一套擒拿拳，“说真的。有时间出来吃顿饭介绍你们认识。”
　　姜宇从包里摸出另一部手机，乐乐发来一张照片，是她跟简阳两张笑脸凑在一起的合照。
　　“姐，你是不是有事？”罗北压了压嘴角，洞察力还是有点的。
　　她摁了摁眉心，“过几天我要帮师弟的拳击队出去集训，有阵子不能见面。晚上我请客，叫弟妹出来一起吃饭。”
　　罗北没多想一口答应。同事过来叫他出警才匆忙挂了电话。
　　人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会被记恨十几年呢？
　　是散布小娜早恋活该遇渣男？还是流传她作男朋友导致二人反目？或者是她在死后还能给妈妈赚回至少三十万的真金白银？
　　没有人在乎李小娜曾经阳光灿烂，对周围人善良且拥有迷人又可爱的笑容。十几年过去，姜宇参加过一次同学会，没人记得李小娜是谁。但会清楚记得，简凡是压力过大发生过失致死罪。
　　这十几年，姜宇经历了受伤，退赛，退队。摆过摊，考过职业资格。
　　每一年除夕夜，她会给李小娜发一条新年快乐，可她永远停在十七岁……
　　曾经甜言蜜语的男朋友，现在却装起贤德的丈夫、懂事的儿子。他跟同事讲没跟媳妇意外的女人谈过恋爱，甚至让女人羡慕的一生一世豪言壮语也可轻易说出口。了解到简凡如今的生活，姜宇崩溃到失去理智站在桥边哭的不能自已。所幸后来被杨哥救了下来……
　　此时乐乐抓着姜宇的手，奶声奶气问：“妈妈明天接我回家。今天咱们去哪玩？”
　　姜宇帮乐乐重新扎好小辫子，蹲下来对她说：“咱们坐公交车，记下路人体貌特征，到终点站写一段小作文好不好？”
　　“好。”乐乐很开心搂着她脖子，被抱着上了公交车。
　　一路上，乐乐倚在姜宇怀里有说有笑，句句有回应的陪伴逗得她咯咯笑。乘客望着她俩投去羡慕的目光，都以为二人是小姨带孩子出来玩的。
　　姜宇搂着乐乐自拍发给陈冉让她放心。
　　陈冉点开照片又放下手机，抬头对婆婆接着刚才的话，“妈，我累了。简阳在你眼里可能是特别好的孩子。夫妻扶持相伴，他对我从未有过真心。只给钱，没有精神陪伴的生活，我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我想离开这，换个城市生活。乐乐跟着我你放心。逢年过节，您想她，我都会带来让你们见面。”
　　忽然儿媳提出离婚，婆婆看向老伴希望他能提出好建议。
　　桌上离婚协议内容利益偏向简家，很明显是不想有过多纠缠。
　　商谈期间，婆婆连线儿子说了情况。简阳沉默一分钟留了句，这就回去签字。
　　婆婆心里藏不住事，开呛对陈冉一顿输出她对不起这个家。公公回二楼卧室躲了。这个家他谁也劝不住，十几年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好在简阳没让陈冉等太久。陈冉的律师跟简阳一同进门，全程录制签字过程，才拖着行李顺利离开这个充满谎言的家。
　　大门一关，简妈抡圆胳膊给儿子来了一嘴巴。
　　—就这么被女人拿捏，你有没有点脑子？
　　—我已经辜负了一个李小娜，难道要骗陈冉一辈子吗？她凭什么要承担这种打击？你的控制欲可以不这么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