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的季风口》柠焱

5、真相

　　　　5真相
　　乐乐坐着旋转木马，和身边小男孩手拉手聊天。她还要跟等在外面的姜宇和妈妈打招呼，那叫一个忙得不可开交。
　　陈冉上扬的嘴角瞬间落下，“现在李小娜过的如何？”她还是忍不住对白月光的存在产生好奇。
　　姜宇打开手机相册，把骨灰寄存处的照片拿给她看，“等我从省外赶回来，简阳早就交代了。小娜妈妈收到两笔赔偿并出具一份谅解书，迅速火化将骨灰洒进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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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喊叫奔跑撞到陈冉，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跑了。
　　“当看到他过的这么滋润，还真应了那句有权者天下可达，无援者无路可行。”姜宇看着陈冉的眼睛，“他和家人可曾跟你讲述在龙城的生活？”
　　“既然知道了真相，看着乐乐那么依赖他，我是接受不了的。要我现在带着孩子离开他还做不到。很多事需要慢慢分割。”陈冉回道，她看乐乐的眼神彻底变了。作为妈妈才有省外强烈保护欲。
　　鱼塘。
　　鱼汤香味招来附近三只流浪猫狗，老孙盛了两碗放到地上。
　　对面杨哥失业一个月，隔三差五跑来钓鱼。老孙跟他俩半开玩笑，可以长期在这留宿。他也能有长期饭票维持生计。
　　杨哥是老技工，干瘦且年纪大，眼睛花不怎么说话。老孙介绍，老杨被新来的经营主管，比他小十岁的老弟各种刁难。每天阴阳老杨不给他送礼不知道跟同事和谐。老杨一气之下辞职不干，可他还是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媳妇没有埋怨老杨，反倒让他想开点保重身体。
　　钓鱼可以放松劳累过度的眼睛和脑子。
　　杨哥摘葱段放进汤里，顺手给简阳递了勺子，“先暖暖胃。”
　　这一句暖胃，把简阳差点说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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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瓶白酒下肚，简阳一脸红润。
　　杨哥和老孙很照顾这位小老弟。从工作聊到朋友，从朋友讲到爱人，又从爱人讲到各自孩子。最后难免说到自己的白月光，互相吹捧两句显一显大男子主义恋爱手段。
　　两位大哥讲完自己的罗曼史，不约而同看向简阳。
　　“初恋是我亲手葬送的。”简阳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最怕周围瞬间安静。他裹紧外套，目光空洞看着桌上半盆鱼汤，“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情绪生病。跟父母的矛盾永远无法调和，每到晚上她跟我回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吵架，动手，直到各自身上流血出现抓痕。第二天，她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对我对身边人说说笑笑。”
　　“那，后来呢？”老孙心急，他总觉着简阳看起来文弱，不是能干出送走女朋友的那种人。
　　简阳直接干了一杯白酒，“出事那天，我们大吵一架，她吃了我的安眠药……”
　　杨哥眼皮一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种事，外人不好开口占哪一边。
　　孙哥又给简阳倒了一杯，拍拍肩膀，“这事压你心里，能说出来也不容易。”
　　“是我怂了。她妈带同学上门找她，我撒谎说刚吵完架离开。说一句黄花，就会用无数谎话隐瞒。我跟他们去找小娜，回到家躺在床上，她在床下……”简阳又给自己续了两杯，脸上有了明显醉意，“后来我被抓，爸妈找遍所有方法帮我减刑。包括改年龄这种……老家的房子也卖了……”
　　简阳搓了搓脸颊，看着他俩不敢置信的表情，忍不住疯狂大笑。
　　笑到流泪又嚎啕大哭的他，一遍遍抽自己的脸，直到火辣辣感觉到疼，“人不要干坏事，是折磨啊。十几年过去，经常从梦里惊醒。如果我答应李小娜而是躲回父母家。会不会过上另一种生活？”
　　简阳抬头看着杨哥，已经分不清泪水是遗憾还是悔恨。
　　最痛苦那会是刚进去第一年，睡不着吃安神药。状态差昏倒过几次，被薅着谈半个小时心理辅导。后来收到最终结果，他昏睡一天一宿。毫无波澜且认真度过在里面的生活。因为表现良好获得减刑机会。
　　“所以简阳的家人在年龄上动手脚，才取得他无期机会？！”同为女人感受到的痛苦和厌恶，让陈冉压制不住内心的挣扎。
　　大体不过一句很俗的话，人怎么会恶成这样？
　　无论她们此刻复原当年经过有多细节，都不及简阳这个当事人一句话就能盖棺定论。她们忽略的，无非是欺骗与隐瞒。
　　而简阳永远不会对周围人说出当年的真相。
　　他厌倦了周围一切，不限用拳头解决问题，在高考前跟人殴斗左手受伤。但他也是最厉害的伪装大师，用教室玻璃碎掉划伤的理由，瞒过班主任和家长。毕竟那个时候教室是没有监控设备的……
　　可惜李小娜太相信眼前人可以托付终身。激怒一只打盹的野狗，和步入一条不可返回的单行道一样。最终以身祭情，落得无人真心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