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记得我》柿柿绵羊

5、如果

　　第五章

　　又宅在家赶了一天稿后，虞眠迎来了她的24岁生日。

　　她一圈儿的朋友早就决定要好好地给她兴办生日派对，许思灵在前一天晚上便威胁式的通知她要盛装出席。

　　紧赶慢赶在约定时间之前到了酒店包间，虞眠推门进入的一瞬间被铺天盖地的礼花彩带砸了个满怀。
　　“眠眠！！大日子还差点迟到！”
　　虞眠被吓了一跳，随即笑眯眯地吐了吐舌头表示歉意。

　　她今天穿了一身以“黑玫瑰”为主题的小黑裙，头发精心地盘成公主头，脖颈处系了一条玫瑰chock，整个人如同魅惑又高贵的黑天鹅。

　　“今天真漂亮，小寿星。”许思灵蹦出来揽住虞眠的手臂，把她拉到位置上坐下。
　　另一个发小沈听秋也顺势坐到旁边，温温柔柔地帮大家倒好酒。

　　“虞眠，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尽管跟哥提！”钱李双手一摊，翘着二郎腿在圆桌对面说道。
　　李敏冬一听这话也吆喝起来：“还有我，我是真不知道给女孩子买什么啊。”

　　钱李和李敏冬是虞眠她们玩的最好的两个男生，因着两人的姓氏合起来正好是钱李的名字，她们总是戏称两人是天生做兄弟的命。

　　“怎么着，钱总，能舍得不把你的零花钱充游戏吗？”许思灵觑了一眼钱李，又瞥了一眼李敏冬，“冬哥呀，有心者不用教，无心者教不会，你有听说过吗？”
　　“最近你们老板对你挺好是吧，没压榨压榨你，怎么让你这么伶牙俐齿？”钱李并不生气，顺嘴反怼回去。

　　虞眠眼看着饭桌上又要闹腾起来，连忙叫了停，转头对着两个男生说：“钱总，李总，不愿意把钱从游戏里拿出来没关系，正好呢我最近重拾荣耀信心，你俩凑一凑给我买点皮肤就行。”

　　李敏冬闻言诧异起来：“这倒是没问题，我俩回去就给你把皮肤安排上。但你不是一直都不怎么玩游戏吗？这是你漫画的新素材新灵感？”

　　一提到游戏，虞眠的脑子里不知为何自动播放起Dark的声音，好像已经进化成最近一段时间的行为本能。

　　“哎呀不是啦，我只是最近有点闲得无聊。”
　　说罢，她撩了撩并不存在的脑后的头发，转身来了一个回眸颔首：“让我这个知名美女漫画家来尝尝游戏的滋味。怎么样，游戏界即将迎来一场地震式的巨变，一位天才电竞紫微星即将出世。”

　　沈知秋最先没忍住第一个噗呲笑出声，李敏冬表演了一个掉筷来表示他对这场即兴表演的反应，钱李更是以一种“你抽风了”的眼神盯着她，缓缓出声：“许思灵，她疯了？”

　　“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还对她的偶尔中二反应这么大呢。”许思灵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但是我知道其中的内幕。”
　　“她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主播，我猜应该是爱屋及乌，自己也跃跃欲试了吧。”

　　“什么喜欢啊！我那是纯粹的粉丝对技术的追求和欣赏，我是如假包换的事业粉！”虞眠腾地红了脸，在一片起哄声即将鹊起之时，朝许思灵争辩道。

　　“好好好行行行，你是事业粉。”钱李模仿着虞眠的语气重复她的话。

　　“说起来，”李敏冬认真地替虞眠思考着，“我在游戏公司营销部工作，他如果是大主播的话，我说不定能有跟他认识和对接的机会。”
　　虞眠一惊：“不是，你们都想哪去了？”
　　李敏冬接着说：“你这么多年没找男朋友，我们都替你担心得很。”
　　虞眠叹了口气：“哎，没遇到喜欢的嘛。”

　　虞眠长得漂亮，加上有一双妙笔生花的手，从小到大都不乏追随者。她不是没对别人产生过好感，只是每次相处久了都会觉得对方差点意思。
　　偏生她拒绝人也拒绝得礼貌，端着一张笑脸，让别人挑不起差错，也生不起怨恨。
　　她不是不憧憬爱情，只是不想将就。

　　“没事，你先跟我说，你喜欢的主播叫什么名字？”

　　虞眠心中突然涌上一股羞耻感——就像是饭桌上被家人问到感情问题的窘迫。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坦白：“D……Dark。你认识吗？”

　　“你别说，我还真的好像听说过。”李敏冬拿出手机翻了翻，“你们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我们画漫画的能有啥活动啊……”

　　李敏冬没应声，专注地翻了一会却没找到想要的聊天记录：“好吧，我也没找到。但是我肯定最近听过这个名字。你再等等呢，我努力努力，说不定真的能线下认识他。”
　　虞眠摆了摆手：“这才哪到哪呢。我现在喜欢的只是他的风格和技术，线上的人设和线下的真人怎么能比？”
　　她义正言辞道：“众所周知，我虞眠是个很看感觉的人。”

　　“哦——”钱李接话，“所以你对男主播有感觉咯？”
　　沈知秋原本还在憋笑，听见这一声无比拉长又诡异的起哄声彻底没忍住，偏过头去笑个不停。

　　八卦永远是最有意思的餐前菜，虞眠故意没回应他们的调侃，自顾自地红着脸夹菜吃。
　　许思灵跟李敏冬对了个眼神，心下了然。

　　-

　　餐中大家都喝得不少，钱李张罗着继续去KTV庆生。

　　虞眠一手拎着包，一手跟沈知秋一起搀扶着因酒量差此刻已晕晕乎乎的许思灵，跟着李敏冬进了包厢。

　　包厢里早就被人用心装饰过，银色的生日气球张贴在墙壁上，四周围起了镭射的丝带，其上粘贴着无数张姿势场景各异的五人合照，那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共同快乐的记忆留存。
　　桌子上推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盒，每一份上面都附着一句生日祝福。

　　虞眠一下子呆住了，眼底迅速漫上一层水汽，倒映着细碎的霓虹光晕：“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啊，我都没察觉。”
　　她上前仔细地看了看他们五个人的照片，吸了吸鼻子：“好用心啊，我都要哭了。”

　　话音刚落，钱李就推门进来关上了灯。
　　虞眠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只见钱李两只手托着插好了“24”的生日蛋糕，蜡烛的光晕把他的脸照得熠熠发亮。

　　他嘴里念念有词：“来来来，唱生日歌，我起个头！”
　　沈知秋不知从哪拿出了生日帽仔细给虞眠戴上，戴好的一瞬间，钱李的“祝你生日快乐”横插进来，随即其他人跟上，许思灵戳戳虞眠的腰示意她赶紧许愿。

　　在滑稽又手忙脚乱的歌声里，虞眠双手合十，诚挚地许下愿望。

　　“眠眠，”钱李见她许好睁眼，率先开口，“我和李敏冬呢也不懂你喜欢什么，就参考着她俩的意见给你买了几套护肤品化妆品什么的。”
　　“我俩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如果再说点儿，那就是早点找个男朋友。离家这么远，让他照顾照顾你吧，别总是一个人撑着。”

　　虞眠看着平常没个正型的钱李说着这种话，心里早已说不上的感动。

　　沈知秋把她的手拽过来，认认真真地说：“其实生日很多人会选择跟家人一起过，我知道你……不太想跟他们在一起，你在今天选择了我们，那我们就都是你的家人。”
　　“或许家庭没有给你带来那么多想要的温暖，但你记住，凡事身后还有我们呢。”

　　虞眠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在她开口的第一句就已泪流满面。
　　“干嘛啊你们……这些话说出来好煽情，我本来不想哭的。”虞眠哽咽着，任由许思灵给她擦眼泪。

　　眼看着虞眠的眼泪擦不干，微醺的许思灵上去抱住她，声音黏黏糊糊的，包含着安慰：“那眠眠，煽情的话我就不说啦，祝你生日快乐，早日成为大漫画家！”

　　“还有还有！”李敏冬大声补充：“祝我们五个一直在一起！”

　　-

　　等到庆祝完生日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虞眠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毫无困意，不自觉拿起手机浏览社交平台上关注页面的讯息。

　　许是因为她最近搜索Dark的频率太高，第一条推送赫然是今晚Dark的直播切片，标题是“来看今日温暖夜神！过生日的宝宝们有福咯~”
　　这是将近下播时的录屏，Dark罕见地没有打游戏，而是双手交叉着跟弹幕聊天。

　　但是因为录屏没有录弹幕，所以更像是他一个人对着镜头自言自语。

　　“嗯，是啊，明天休息一天。”
　　“很快就后天啦，我会准时开播的。”

　　“嗯……今天状态很好吗？”
　　他笑了笑，小声地说：“可能因为今天比较特别吧。”
　　说完这句，他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浏览弹幕。

　　“你今天过生日吗？”他顿住，语气突然轻柔下来：“祝你生日快乐啊。”
　　他吸了吸鼻子，又说：“今天好像有很多人过生日呢。”

　　他起身，声音随着离话筒的远近而忽大忽小：“正好，我今天突然想吃点甜的，就买了一个蛋糕。”
　　他捧着蛋糕放到镜头下面，粉嫩嫩的，其上的点缀皆用草莓摆成。
　　少女心的蛋糕看起来跟他的风格不太搭，但又刚好和他今晚的温柔相称。

　　“草莓蛋糕？怎么了？”
　　“不是我喜欢粉色，只是格外喜欢吃草莓。”
　　他又笑了，似乎心情很好。

　　从袋子里掏了掏，他又拿出一根生日蜡烛点燃插上。
　　“嗯，商家也正好送了一些蜡烛，拿来跟大家一起过个生日吧。”
　　“今天有多少朋友过生日？可以打在弹幕上，我想看看。”

　　烛火熊熊燃烧着，映出一圈温暖的光晕。
　　“过生日的朋友可以许愿了。”
　　他轻笑了声，压低嗓音又说道：“当然，今天不过生日也可以许。”

　　虽然这么说着，他的手却交叉着放在桌面上，丝毫没有摆许愿的姿势。
　　“我？我就不许了吧。不想占用实现愿望的名额。”
　　“万一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有一个人也在仔细许愿，然后期盼着愿望实现呢？”

　　镜头里安静了几瞬，他默数着差不多许好愿望的时间。
　　“大家应该都许好了吧？那我就下播了。”

　　这么说着，他却没像之前一样光速下播，而是等了等又调试了一下摄像头。

　　画面上的人把镜头拿近了一些，声音也录得更清楚，呼吸喷洒在麦上的声音进入她的耳朵，没由来地引起一阵酥麻。

　　不期然地，他轻声开口，像是专属的私人对话：
　　“嗯……每到这个日子，都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交叉着的手放开，指尖轻轻摩挲着蛋糕盒边缘，似乎是有点紧张。

　　“无论你在世界上的哪个地方，我都想对你说，生日快乐，今天也依然祝你天天开心。”
　　犹豫了几息，他又补充：“希望，明年也能陪你过生日。”
　　“晚安，生日的夜晚，做个好梦。”

　　画面戛然而止。
　　观看整个视频的过程中，虞眠都呆呆地愣在原地。
　　特别是最后的部分，他的语气温柔得简直可以把人溺毙。

　　直到视频播放完开始自动循环下一遍，她都没反应过来：
　　这么巧吗？直播间里有这么多跟我同一天过生日的粉丝？
　　等等，不是，今天他也在直播间吃蛋糕许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