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韵心弦》火炎炎炎

12、初到香港

　　顾文昭做完心理建设后便敲开了江瑶家的门。

　　江瑶一开门，就看见顾文昭老实巴交的站在门口，一脸我是乖孩子的样子。

　　诚然，顾文昭其实就是个乖孩子。

　　侧身让顾文昭进来，江瑶给顾文昭拿了拖鞋，边问到：“吃饭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吃。”

　　“路上堵了很久吧。”

　　“嗯，是挺堵的。紧赶慢赶才赶到这。”

　　“我刚好点了外卖，一起吃点儿？”

　　“嗯，好。”

　　从始至终顾文昭都表现的乖的不行，她从门口就悄悄观察江瑶的脸色，看上去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和她说话也没有质问自己的语气，反倒是轻轻柔柔的关心自己堵车吃没吃饭的小事情。

　　顾文昭心里打鼓，她到底是真没生气呢？还是只是暴风雨的前兆？

　　顾文昭呆愣愣的直犯嘀咕，抬眼望去江瑶正在把饭拿出来摆好，顾文昭是个眼里有活儿的人，赶忙上去帮忙。

　　饭菜摆好，二人坐在餐桌。

　　紧张光顾着顾文昭，任她想尽了办法依然不肯离去，顾文昭实在没招了，直接就向江瑶摊牌了，“是我擅自弄得张扬，没告诉你，很抱歉。”

　　江瑶没想到顾文昭直接摊牌，饶有兴趣打量着她，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她远不如王雨琪形容的那般勇敢又偏执疯狂，现在的她和那天视频里丧尸般的她天差地别，看着她现在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很难相信和视频里是同一个人。

　　不过江瑶本来也没怪她，不过就此借坡下驴逗逗她应该也不错，江瑶恶趣味的想。

　　于是江瑶清清嗓子，“那你为什么没选择告诉我呢？”

　　果然！

　　她生气了！

　　刚才她的温柔是暴风雨的前奏！

　　顾文昭立刻确信了自己错误的猜测。

　　“呃…我决定不说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在道德绑架你。”

　　“你既然决定瞒我，为什么又不做保密工作呢？”

　　“因为我知道保不了密，我是和王律师合作的，她和你是死党，即便她不会直接告诉你，也会间接提醒你的。”

　　“哦～～～”江瑶拉长音调，“那你今天干嘛主动说出口呢？我又没问你。”

　　“………你微信喊了我大名………”

　　“哦～～～我懂了，你觉得我喊你大名就是生气了是不是？～～”

　　“呃…是…吧…”

　　江瑶看着她这幅菜鸟模样噗嗤一声笑出声，“我没生气，刚刚逗你的。你帮我出气，我谢你还来不及，干嘛生气？最多就是你没和我说，我确实有些小小的别扭，但不会因为这小小的别扭而去真正生气的。”

　　如果有漫画家画顾文昭的话，一定会把他画的满脑袋问号。

　　？？？

　　咋又没生气？

　　？到底气不气啊？

　　顾文昭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左摇右晃的，找不到重心，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真的不生气？”

　　我有那么吓人吗？

　　江瑶看着顾文昭这一副怂怂的样子，内心吐槽中。

　　“真的不生气。”

　　“啊…那就好。”

　　没生气就好。顾文昭长处一口气，“那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于梦不知道怎么了又和王律逗上嘴了，我劝架嘛，然后得知你这段时间好像休息。正好我现在也是没事儿，想出去玩玩，但是没有搭子，就想问问你，考不考虑咱俩出去玩一玩。”

　　“这个…我大概是休息两周左右…我没什么所谓，如果你需要搭子，我可以陪你去。”

　　顾文昭心里狠狠骂了一遍于梦，这个嘴就是碎，她根本就没准备好长时间面对江瑶，就现在她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下好了，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这个…你来定就好，我比较宅，很少出去玩，这方面我不擅长。”

　　“我也没想好去哪呢，等我一会儿想想告诉你吧。”

　　“好。”

　　“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好。”

　　饭菜的香味盛开在空中，丝丝香甜钻入鼻息，顾文昭心里的一桩事落地，此时终于真正的饿了起来，紧张褪去后，轻松和一丝欢喜便升腾了起来，开开心心吃饭。

　　江瑶见她如此好逗，心里萌生别样的冲动，在知道了她的过去后，顾文昭的一举一动为什么这样做似乎都有了答案。

　　两人吃饭，生活的气息扑鼻，有了家的味道。

　　饭后，顾文昭主动帮忙收拾，临走也把垃圾带走都给扔了。

　　江瑶酝酿着想让顾文昭留宿，结果顾文昭比她先开口，道了晚安，就火速溜走了……

　　江瑶坐在椅子上，目光定格在了桌上的硬币。

　　昨天，江瑶决定，通过抛硬币来决定是否与顾文昭继续接触，正面就继续，背面就放弃。

　　江瑶心里对顾文昭有好感，她真的不想放弃，但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她没有信心去治愈一个如此伤痕累累的人。

　　当时王雨琪和程天文走了后，她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回想顾文昭的经历。

　　一只浑身都是深裂开的伤口的小狗躲在洞穴里自顾自的舔舐伤口，血不断的从伤口处流出，小狗无论怎么舔血液都没有止住的迹象，无论怎么舔伤口都没有愈合的迹象。

　　它拖着这样一副病体在外面寻找食物 ，充满坎坷。

　　无论是谁想要靠近它，它都会缩在洞里不肯出来，它谁都不相信。

　　有一天江瑶被坏人欺负，可能是小狗在洞里看到了，它窜了出来，漏出獠牙，低吼驱赶。然后继续回到自己的洞穴舔舐伤口，江瑶想靠近这只小狗谢谢它的保护，小狗只是缩了起来。

　　江瑶有心想收养这只小狗，但却被大夫告知它病的太重，很难医好，江瑶想这也可以坚持克服，但大夫接下来的一句：小狗可能会自我了结，使得江瑶不敢轻举妄动，不为别的，江瑶怕养了小狗之后小狗趁她不注意了结余生，那恐怕会生生将她的心撕裂，她不敢想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她怕它再也不在了。

　　江瑶对自己感到失望，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自我的渺小，面对人类还未真正探查的领域充满了无力感。

　　想救，却又不知如何救。

　　最终，江瑶只能选择交给硬币来解决了。

　　正面。

　　江瑶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上扬，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吧，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实在无缘，也不负自己的心意陪她走了一段生命的旅程。

　　做了最坏打算之后，江瑶给顾文昭发去了微信。

　　“顾文昭，你今天有时间吗？”

　　港片里的香港，似乎是暖绿色和复古红交替错落着。灯红酒绿，香车美人，亦或是过客们一个又一个的人生故事，都在街道的车水马龙里上演。

　　海风还是咸的，霓虹灯还是不减的，人们在十字路口来来往往，走走停停，匆匆又浪漫，孤独与无奈间掺杂着情义与爱。

　　顾文昭和江瑶穿行在油尖旺和港岛的那些建筑物里，看到了临街店铺挂满了各式美食的招牌。那些塑料凳子与人声的喧嚣，油锅和烤串滋滋响，鱼丸和糖水香，拼凑起了烟火气，在这座富有人文气息的城市，充斥着活力，温馨与柔软。

　　顾文昭和江瑶找了一家烤串店，点了烤串，两瓶啤酒，边吃边聊。

　　江瑶嚼着一串肉，“真没想到你放偷拍意识这么强。”

　　顾文昭坦言：“当某些组织保护不了自己的时候还幻想着被其保护，是一种昏睡不醒的状态。”

　　江瑶想到两个人到了酒店，顾文昭就拿出了一次性桌布覆盖在能覆盖的地方，天花板不好覆盖没关系，有折叠帐篷，把带有孔洞的东西诸如电源之类能插的充电器都插上，然后剩下的都拿黑色胶布封起来。

　　卫生间里也放了一个折叠洗澡帐篷，她把淋浴头拆下来换成了自己带的。

　　马桶周围除了平整光滑处也是都贴上了魔术贴。

　　天花板排风扇用黑色过滤布封了起来。

　　顾文昭啃着串，“其实像我这种厚脸皮的倒是没什么，那帮杂种也不敢也没办法骚扰到我，但是其他脸皮薄的人就不是这样了。”

　　顾文昭喝了口啤酒，继续说到：“虽说现在有专业检测针孔摄像头的，但是我基本上不太信，与其这样麻烦，不如用原始的物理手段比较好，其实也没那么麻烦，现在很多东西都可以折叠，很方便携带，也就是换淋浴头自己从网上学一学怎么换就是了。处罚力度这么轻，偷拍以后只会越来越猖狂。”

　　江瑶无奈，“不好管啊……”

　　顾文昭并不认同，“这么多比摄像头难处理的事情如果真的想解决也是能解决的，不过是不想。”

　　顾文昭继续道：“我从不共情上层人士，尽管我也在向上爬。”顿了顿，“上层人士虽然地位高，但身为人类生物本能的劣根性是怎么也摆脱不掉的，当然，他们也不想摆脱，不过是他们一人吃饱，其他人就都不饿罢了。

　　就拿偷拍来说，是真的管不了吗？很多人替上层人士开脱，替他们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真的没必要，普通人觉得难是因为普通人不是上层人士，上层人士见识到的普通人有时候拼了命想象都想象不到。普通人觉得难办的事不过是上层人士动动手指的事情。

　　如果真的没办法，那上层人士也是会和普通人一样被偷拍被泄露的，那样你告诉我说你没办法解决我信，但现在并不是这个样子，对吧？”

　　江瑶看着眼前的顾文昭，只要是顾文昭不面对她，她好像就是清醒通透的，一旦面对她，就晕晕乎乎的跟不知喝了多少酒似的。

　　“那你觉得为什么是不想管呢？”江瑶想看看顾文昭关于偷拍这件事的看法。

　　“因为我们的社会，世俗，文化，其实都是站在加害者那一边的。”

　　江瑶听到这句话有些被震动，顾文昭继续讲：“而上层人士对于这样的环境喜闻乐见并且默许，因为这对上层人士非常有利，毕竟在他们眼里，下边的人如果每天都面临着无数焦头烂额的事，也就没有心思惦记他们上层人士的位置了。”

　　顾文昭摊了摊手，“我说了，任你王公将相，也不过是人类一只而已，人类再怎么吹嘘自己如今的丰功伟绩，也只是在人类自己的有限的认知的视角里，实际上，人类还是生活在地球上，不过只是其中一个物种，一种动物而已。动物的本能没有人能克服，只是有的人会把本能引向对所有人好的方向，而有的人则放任本能，那就基本上不会对人好了。底层人士，上层人士，这方面，都一样。”

　　江瑶很少听到这样的想法，当然，就如顾文昭所言，每天焦头烂额一堆事，浑浑噩噩，也就不会有时间思考，一旦没时间思考，就会容易被洗脑。